第四百三十八章 酒醒
穆甜甜一臉平靜的眨眼睛:“沒有欸。”
說話間,歪著身子要去看野狼,口中問,“嚕嚕呢?”
“欸!不看不看!”喬方方眼疾手快,從何曆曆懷中抱起人來,給小穆馳轉了個身,笑著說,“咱們不看那個。小殿下,咱們還是回去看籠子裏的嚕嚕吧,好不好?方方叔叔帶你去。”
這邊正說著話,穆解韞和穆解軼已經帶著一行侍衛奔了過來。
“馳兒!”穆解韞明顯還是慌了,跑過來時氣喘籲籲。
“爹爹!”小穆馳看見爹爹,卻是眉開眼笑,抬起手來就要抱抱。
“哎!我的好兒子。”應了一聲,眼中刀鋒轉瞬化柔,嘴角笑意溫柔,穆解韞上前接過兒子,抱在懷中上下打量,檢查是否受傷。
“怎麽樣?沒事吧?”穆解軼也有些慌,上前來看人,伸手關切道:“來!讓姑姑看看。”
“給,”穆解韞將兒子送到姐姐手中,心中仍有警惕,緊張的環顧四周,拍了拍穆解軼的背,說,“抱走吧。”
知道他心中所想,穆解軼點頭:“好。”
轉身抱走了孩子。
目送著姐姐離去,穆解韞回身,看向何曆曆,關心詢問,“沒事吧?”
“沒事。”抖了抖身,何曆曆搖頭,登時抱拳道:“多謝殿下相救。”
走上前去,抬手幫他掃去肩頭的塵土,穆解韞眼底有一抹愧色,溫聲言,“我該謝你才對,好兄弟。”
二人對視,無言淺笑。
未幾,侍衛將野狼的屍體拖了下去。
穆解韞立在原地,轉目望向四周,警覺查看。
“校場哪兒來的狼呀?”喬方方立在一旁問。
“唉,”歎了口氣,何曆曆抬手一指,“定是它引來的。”
一句話,道出了真相。
眾人尋指望去,看見的正是鐵籠中的雪狼。
“嗯,”喬方方明白過來,立刻說,“定是雪狼一叫,引來了同伴。”
狼本為群居猛獸,一經嚎吠,定會引來狼群。這才出現一隻,隻恐怕會後患無窮。
“唉,”穆解韞點頭,“看來阿娘說的沒錯,這東西真不該養。明兒,讓它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話一出口,青衣衛領命:“是。”
收回目光,再看眾人,穆解韞眯了眯眼,問,“都嚇壞了吧?”
聞言,見對麵眾人紛紛挽笑搖頭。
唇角微勾,穆解韞登時抬手一揮,“走!今兒九殿下請客,咱們去吃烤鹿炙,再喝上幾壇百裏醉,我給諸位壓壓驚。”
一聽這話,喬方方大喜,隨聲附和高嚷,“好啊!百裏醉,我最喜歡。”
“又不是給你壓驚,你瞎高興個什麽勁兒呀?”立刻有人開始懟他。
喬方方卻也不惱,傻樂著嚷,“反正有的喝就行!管他呢!”
“哈哈哈……”話一出口,引得眾人笑。
“走嘍!走嘍!喝酒去嘍!”
路過射箭亭時,穆解韞仰頭,對著高台上嚷,“二姐!走呀!吃酒去!”
彼時,見高台之頂,四個侍衛合力才慢吞吞的將玄鐵弓抬了起來,放回原位。
穆解軼正坐在位上給小穆馳擦臉,聽見聲音便翻了個白眼,垂頭嘟囔,“又喝酒!這些人,還真是什麽理由都能喝兩口。”
……
是夜。
“阿娘!”小穆馳穿過桃花林,跑進枕月居,一頭撞進言潯懷裏。
“你們終於回來了,又跑哪兒玩去了?”言潯抱起兒子關心道:“一整天不回家,晚飯吃過了嗎?”
“嗯嗯。”穆甜甜在懷中乖巧點頭。
“吃過了。”穆解韞跟在母子二人身後,這父子倆對白日裏發生的事隻字不提。
桃目一掃內臥,穆解韞問,“在做什麽?”
“在看各宮姑娘送來的禮物明細呢。”言潯把兒子放在床上,頷首給他脫靴。
“記這些做什麽?”穆解韞坐在榻上翻賬目,隨手點了幾個來讀。
“記下來,以後回禮的時候方便嘛。”放好靴子,言潯又起身去銅盆前浸濕手帕。
穆甜甜回身,一把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小梨花。
小梨花:唉,還是難逃毒手啊,喵~
“嗬,你們這些講究人。”仰身向後一倒,穆解韞一臉嘲意。
“嘁。”翻了白眼,言潯拿著帕子回到床前給兒子擦臉。
“花花花,我好想你啊。”
床上,熟悉的告白,熟悉的親親。以及,熟悉的“蹂躪”。
小梨花:“……”
“呆會兒再玩。”老母親無奈,仍舊移開貓,給甜甜擦臉。
離近了些,鼻尖嗅了嗅,秀眉微蹙,“嗯?這什麽味兒呀?”
煙熏火燎的。
登時回身看向穆解韞,言潯問,“晚膳給馳兒吃了什麽?該不會是烤肉炙吧?”
。。。
雙雙垂目,父子倆心虛。
“沒,怎麽會呢。”穆解韞反應快,立刻說,“吃的是正經菜蔬,清淡的很,一點兒油水都沒有。這味道,是馳兒貪玩瞎跑,不小心沾染上的。”
“嗯,沒吃就好。”手中動作繼續,言潯語重心長道:“那些東西太生硬,晚上不能吃的,吃多了夜裏容易積食,又該鬧肚子疼了。”
“嗯,知道了,知道了。”穆家父子止不住的點頭。
不敢同言潯對視,穆解韞移目轉身,正巧看見小幾上放了一頂錦盒。
“欸?這是什麽?”
回身看了一眼。
“哦,是溫織落送來的禮物。”給兒子擦完臉,言潯又把帕子放了回去。
“哼!”聞言眸間一點不屑,穆解韞肯本沒打開,拿著錦盒起身,道:“我拿去扔了。”
言潯沒說話,權當是默認了。
因為,溫織落送來了一隻珠花簪,言潯看過了,珠花內裏嵌了烏頭堿粉。
是劇毒,服用過後半個時辰便會眩暈昏迷,一個時辰之內必死無疑。
珠花投毒,又不能吃,看起來很離譜。
但是,眾所周知,穆甜甜還小,調皮的很,總喜歡拿阿娘的首飾來玩兒,有時候還會含在嘴裏。
她是想害穆馳。
下意識抱緊兒子,言潯蹙眉歎了口氣。
“阿娘,你怎麽又皺眉了?是難過了嗎?”這時,懷中的小甜甜忽然開口。
言潯聞言醒神,看著兒子問,“又?”
和阿娘對視,小穆馳莫名有些緊張,立刻爬起來捧著言潯的臉親了一口,說,“馳兒親親阿娘,親親心情就會變好了。mua~”
哎呦!穆甜甜今天是真甜呦!
怎麽忽然變得這麽貼心了?
不過言潯總覺得這話聽著還有些其他的意味,抬手輕撫兒子的鬢角,“為什麽要親阿娘?”
嘟著嘴,小可愛一本正經道:“因為阿娘不開心。”
“阿娘什麽時候不開心了?”言潯又問。
微微垂目,似是回憶起了不開心的往事,穆甜甜扯著袖子,嘟嘟囔囔的說,“昨天晚上。”
話一出口,言潯半怔,緊忙又問,“阿娘昨晚怎麽了?”
緩緩抬頭,見小可愛變成了小可憐,奶聲奶氣的說,“阿娘哭了。”
聞言,見言潯神色一滯,啞然失聲。
……
不過幾日,五月中旬便是西堯的祈壽節,俗稱問安節。
在這一天,所有小輩的孩子都要去向父母長輩磕頭問安,希望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對長輩的敬意和尊重,以借此祈求長命百歲,多福多壽。
在西堯,祈壽節很是隆重,而且特別注重時間,一定要在清晨時分祈壽。身迎朝陽,沐浴天光,感懷赤誠之心。
這不!一大早,晨光微熹時言潯和穆解韞就都已經起床開始準備了。
給小穆馳穿上新衣,抱著兒子前往未央宮磕頭問安。
未央宮門前。
“走吧,一起進去。”穆解韞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拉言潯,想讓她進去一起磕頭問安。
奈何言慫慫不敢,她怕解綰綰,不敢和她正麵交鋒。
這四年來,也一直都是讓穆解韞抱著兒子進去,她在宮外等。
可今年不一樣了。
解綰綰把銀手鐲都送給言潯做生辰禮物了,就代表她已經接受了言潯,那自然是要一起進去的。
“不行,不行!我還是不進去了,我害怕。”眼下見言慫慫正死命扒著輦車,慫的不要不要的。
“怕什麽呀?阿娘又不是老虎,你怕她做什麽?”
言潯:“……”她就是老虎。
“嘁,平日裏那凶悍勁兒都哪兒去了?怕成這樣,”穆解韞嘲她,“我當你是真老虎,原來是個紙老虎呀!”
“紙老虎,阿娘是紙老虎,哈哈哈……”懷中小穆馳聞言大笑。
“馳兒!”
穆馳:秒慫,收聲。
紙老虎仍慫慫的站在原地,垂頭扯袖子,一言不發。
誰能想象的到一個母老虎竟會怕另一個母老虎。
停了須臾,見穆解韞不走,言潯一下子就急了,登時推人道:“求求你了,放過我吧!趕緊帶著馳兒進去,別浪費時間了,等會兒還要入宮呢。”
浪費時間的好像是你吧?
穆解韞看著她笑,頓了頓,也不再執拗,抱著穆馳轉身朝宮內走去。
進入正殿時,見穆循和穆解軼已經到了。
“大哥,二姐,阿娘。”穆解韞抱著兒子走上前去,親昵的稱呼。
“皇祖母,大伯父,二姑姑。”小穆馳也甜甜的叫人。
“馳兒,來,讓姑姑抱。”穆解軼上前來抱孩子,問穆解韞,“軟軟怎麽沒來?”
解綰綰那邊聞言,神色生緊,也很是關切。
“軟軟?!”穆解韞鬆開手,佯作驚訝,“不是哪年都沒來嗎?怎麽今年忽然要見她?”
一聽這話,解綰綰垂目撇嘴。
“嗐!我就是隨便問問。”穆解軼圓話,抱著侄兒去到榻前。
榻上,解綰綰抬眸複挽笑,招人喚,“馳兒,來。”
穆甜甜去到解綰綰懷中坐,又乖又萌,看的三人直喜。
穆循看著穆甜甜,笑了笑,過後又忍不住掩著帕子咳了兩聲。
坐在其對麵,穆解韞皺眉關心,“清早晨氣重,大哥急匆匆的趕來,該不會是著涼了吧?”
“沒,”穆循擺手道:“我的病一直都這樣,不好也不壞的。”
“哎呀,我都說了,叫他別來問安了,太麻煩,結果還是來了。”解綰綰抱著孫兒說,“你看!又給我帶了芙蓉糕來。”
“啊!芙蓉糕。”小甜甜一見芙蓉糕倍感欣喜,登時便嚷,“皇祖母,我要吃。”
“好好好,”解綰綰縱著他,“祖母的好馳兒,來,全都給你吃。”
晴湘聞言,端了芙蓉糕上前。
穆解軼接過,卻不給穆馳,轉而拿起一塊來逗人玩兒。
“啊——”
“啊——”
“啊!!”
“二姑姑!皇祖母你看二姑姑。”幾次拿不到糕點,穆甜甜有些惱火,登時扭頭對解綰綰告起狀來。
解綰綰一見,拉下臉來袒護孫兒,對穆解軼道:“給他。”
穆解軼:“……”乖乖送上糕點。
如願以償拿到糕點,還沒等張嘴。
穆解韞:“馳兒,別光顧著吃呀!你是來幹什麽的?忘了?趕緊給皇祖母磕頭問安呀!”
“哦,對了,對了。”穆甜甜如夢方醒,立刻棄了糕點,從解綰綰懷中爬出去。
看著孫兒夠著小短腿搖搖晃晃的蹦下榻,一群宮人圍在身邊接著。那畫麵實在是太有趣了,解綰綰忍不住笑。
安全著陸,小穆馳走到榻前,轉身時已有宮人放下蒲團。
小殿下跪在蒲團上,雙手平舉,按照言潯教他的祝詞背,“皇祖母在上,孫兒穆馳給您請安,恭祝祖母福如東海,日月昌明。鬆,鬆……”
哎呀!又忘詞了。
“鬆鶴長春。”穆解韞在一旁提醒。
“對!鬆鶴長春,”穆甜甜接著背,“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歡樂遠長。”
“好好好,”解綰綰聞言,笑逐顏開,起身去抱孫兒,“好弛兒,祖母願你喜樂無憂,長命百歲。”
過後,穆循,穆解軼,穆解韞三人一起跪地,端手平舉,齊誦,“母後在上,兒臣穆循,穆解軼,穆解韞給您請安。”
“願母後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鬆柏之茂,無不爾或承,為辭祈壽,萬代千秋。”
與此同時,未央宮外,言潯抬眸,仰望東方既白,輕聲開口,“娘,父皇,我也好想給你們祈壽呀!”
未央宮祈壽過後,一群人又馬不停蹄的趕往皇城,向穆綬霆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