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不安生2
“沒,中午就跑回來了,我讓他去內室睡了。”言潯說著,蹙眉又問,“你為什麽也回來了?”
一聽這話,甜甜他爹登時便不樂意了,撅起嘴來,佯怒反問,“怎麽?馳兒能回來,他爹就不能回來呀?”
“不是,”甜甜他娘緊忙擺手解釋,“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去了綏綏那兒嗎?”
“是呀!”穆解韞點頭,“是去了綏綏那兒呀!”
“那為什麽又回來?”言潯不解再問,“夜裏不是應該睡在那兒嗎?”
“有灼園不回,我睡那兒做什麽?”徑自起身,去榻邊倒水,穆解韞不以為然。
床上,言潯歪頭:“綏綏不是哭了嗎?”
桃目流轉,回身看著人,穆解韞:“是哭了呀!”
啊!!
真受不了他這樣問一句答一句,像擠牙膏似的回複。說實話,這一刻言潯想打他。
沉了口氣,“早上的時候,問棠和你吵架,罵了綏綏。綏綏一氣之下哭著跑回了輕陽宮,你追過去安慰。一整天!按道理你不是應該留在那兒過夜的嗎?為什麽又跑回來了?”
言潯不曾停歇,一口氣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又複述了一遍,隻為問清楚穆解韞回來的緣由。
唉!真累。
聞言,頷首輕笑,穆解韞端著茶盞挑眉,“呦!還一整天。記得還挺清楚的嘛,怎麽?吃醋了?”
言潯:“……”
“你要是再說廢話,我就要打你,咳咳,咳咳咳……”因著說話太急,一時沒忍住又咳了起來。
穆解韞一見,神色驟變,也不敢再皮了,緊忙端著茶盞跑回床邊,皺眉道:“哎呀!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嘛!又不是什麽大事,你這麽急做什麽?”
說著將瓷盞遞上。
接過茶水來喝了幾口,順了氣才止住咳,言潯生氣,嘟嘴瞪著眼睛,“快說!”
“是去安慰了,但沒說要過夜呀!”坐在床邊,這回穆解韞老老實實的答。
話落至此,忽然楚王殿下挽笑,傾身上前與王妃娘娘貼近,桃目一斂春風,化作點點笑意,相當柔膩的說,“今夜十五,月滿西樓,這麽美的月色,本殿下自然是要回來,同王妃一起共度**的呀!”
**,嗬嗬。
一把推開人,言潯麵色冷沉,“穆解韞,你知不知道綏綏為了今天能見到你,在這兒等了多久?因為你,她被問棠罵成那樣,你怎麽可以就這樣把她丟在輕陽宮裏,一個人跑回來?”
麵對言潯的質問,穆解韞怔愣,眨眨眼,半天沒回過神來。
他不懂,不懂自己千辛萬苦跑回來見她,為什麽會得來一場數落。
短暫的沉默。
“為什麽我一定要陪綏綏?”穆解韞忽然開口反問。
“因為綏綏喜歡你呀!”言潯理所當然的說,“她心裏有你,她想和你……”
隻是不等她把話說完,穆解韞冷聲打斷,“那是不是就說明,你的心裏從來都沒有過我?”
話一出口,言潯啞然無聲。
“為什麽你生氣,是因為我不陪綏綏,而不是因為不陪你?”桃目一沉,眸間乍寒。
“為什麽你總是想讓我和別的女子在一起?”
“為什麽你總把我往外推呢?”
穆解韞聲聲在問。
“你才是我的王妃呀!”
最後一句,亦是絕望,滿含無助。
“我……”言潯想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你的心裏是不是從來都沒有過我?”一瞬不瞬的看著人,眼中花色轉緋,穆解韞眼眶微紅,“在馬車上,你對我說的那些,全都是騙我的。”
他忽然委屈的像個孩子。
“我沒有!”不知為何,聽穆解韞這麽說,言潯緊張不已,下意識的傾身上前,慌亂的擺手解釋,“我沒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沒有!”肩頭顫顫,穆解韞冷笑一聲,“那我問你,倘若今日,是林將與同別的女子在一起一日未歸,你會怎麽想?”
他氣急了,毫不遮掩,直截了當的念出了那個名字。
問聲落下,見明眸半滯,言潯頷首,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你還會像現在這般雲淡風輕嗎?”穆解韞不肯罷休,還在追問。
“穆解韞,你夠了!”闔目大吼,言潯突然變得暴躁。
“嗬,”又是一聲冷笑,桃花眼中花雨不落,轉而斂盡淒霜,滿是自嘲。穆解韞垂頭笑,一字一句的念,“我知道,在你心裏,我比不過他,也沒資格說他,對吧?”
問聲落下,驟然抬眸,二人對視,雙方的眼中都是褪不去的紅。
言潯無言,穆解韞卻知道答案。
勾唇,淒冷一笑,偏過頭去隔窗望見月色,“說到底,還是我自作多情了。”
那一句甚為哀怯。
話一出口,言潯不覺一顫。她垂下頭去,下意識的扯袖子,唇瓣幾經翕動,卻還是未曾開口。
等不到回答,見長睫低垂,穆解韞難過極了。他有些賭氣,哼了一聲,也不再多言,直接起身出門。
言潯未動,耳畔是滄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走出房門,抬眸前方,今夜月滿西樓,灑清輝於身,奈何楚王殿下卻是滿臉悵然。
長長的舒了口氣,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中再看不到春色滿園了。穆解韞撇撇嘴,側目回望房間燈火。
……
夜深了,無為宮。
“殿下回來了!殿下回來了!”院子裏,宮人們大喊。
問棠和燼杳聽見聲音,一起從房間裏跑了出去。
結果還沒等開口喚人,就看見穆解韞喪眉搭眼的進了內室。
回廊下,兩個姑娘對視,眨了眨眼,顯然是還沒搞清楚狀況。
須臾過。
“打聽清楚了,”問棠從外麵回來,坐在床上說,“殿下和王妃吵架了。”
“吵架了?”聞言一驚。
這可是四年來頭一遭呀!稀奇事。
燼杳問,“是因為殿下去了輕陽宮嗎?”
“不是,”問棠一擺手,相當嫌棄道:“是因為殿下沒去輕陽宮。”
燼杳:“嗯?”
不解其意。
搖了搖頭,問棠說,“王妃娘娘這個人呀!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誰也不知道,你知道她今晚為什麽事和殿下吵架嗎?”
“什麽事?”
“就因為殿下沒留在輕陽宮裏過夜,”肩頭一抖,問棠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她很是無奈,感慨說,“我算是服了!也開眼了,沒想到這個江狐狸本事還不小,不僅能迷惑男子,王妃娘娘一個女人家竟然也被她迷的團團轉。為了她,居然還說什麽要讓殿下回輕陽宮去住,唉……”
說著說著便是一聲歎。
問棠無語,扯開外披,索性直接躺下了。
燼杳披衣坐在榻上,托腮凝思片刻,輕聲道:“其實這件事,我和你想的一樣。”
“嗯?”一聽這話,問棠神色驟亮,立刻側過頭去,問,“那白日裏你為什麽還拉著我?不讓我說。”
沉了口氣,燼杳:“小殿下還在那兒呢!你怎還能這般口無遮攔?孩子還那麽多小,你說這些讓他聽了去,日後若是效仿學習,殿下和王妃怪罪起來,我們該如何交代?”
聞言一怔,問棠這才緩過神來。
原來燼杳也是在為她好。
“哦,原來是這樣啊!”
轉目看向問棠,燼杳平心靜氣,開口緩緩言,“問棠,我們到底是為人奴仆的。什麽話該說,什麽事該做,咱們理應有個分寸才是。現在不比從前,咱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問棠雖跋扈,但到底也是明理的,聽過燼杳所言,心中默默記下。過後眼眉一挑,“那……謝謝啦。”
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燼杳沒答話,不過看表情已經收下了那聲謝謝。
“嘁,”同樣報以白眼,問棠回過頭去,望著殿頂,頓了頓又言,“可是話說回來了,王妃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呀?她為何會對殿下這般冷情,殿下去輕陽宮,難道……她就一點點醋都不吃嗎?”
話音落下,對麵燼杳無言靜坐。說實話,她也困惑不已。
其實白日裏她想問,但又沒好意思,不想如今竟變成了未解之謎。
言潯為什麽一點兒也不在意穆解韞?
燼杳:看不懂。
問棠:唉,誰知道呢。
穆解韞:因為,她從未愛過我。
彼時內室中,楚王殿下躺在床上,同問棠一般仰麵望著屋頂。
桃目無神,呆呆的望著前方,無盡的沉默聲中,忽見穆解韞歎了口氣。其實他有些後悔了,從走出枕月居的那一刻起,他就後悔了。
側了側身。
不該和她吵架的,更不該提林將與的。這事本就錯在自己,若不是自己起了玩兒心,同江璃有了越矩隻為,後麵的事就都不會發生。
穆解韞自責。
可他更難過。
言潯,我多想你也能在意在意我。
“唉――”
……
與此同時,灼園。
言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她也在想,不停地回憶方才的種種。
不該這樣對穆解韞的。明明答應了接受,為什麽還不肯付出真心?她這樣,無異於是出爾反爾。
穆解韞在怨她,怨她冷漠,怨她薄情。
言潯卻……
羽睫輕垂,“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