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在獵戶家養傷
範仲良看著這恐懼的一幕,愣住了,心想,這是一隻什麽部隊啊?那麽點兵力還敢對我發動反衝鋒。範仲良顧不得兩方士兵正交織在一起進行肉搏戰,竟殘忍地下令開炮。三發迫擊炮彈同時發出,在人群中爆炸,雙方的人都紛紛倒下。
說實話,事後連範仲良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麽要那麽做,範仲良認為這場戰鬥本來應該是一場陣地戰,對方守,自己攻,可是竟莫名其妙的一搞,弄成了肉搏戰。範仲良當時是氣急敗壞的喊:“開炮!全部炸死他們!”戰爭看來真的能讓人變得瘋癲,這次戰鬥讓範仲良記憶深刻,不僅因為它的慘烈,更因為這是他在戰場唯一在雙方肉搏戰之時命令開炮,自那以後的一次,後來,他就再也沒那麽做過,太沒人性了,那種行為的確是軍人的恥辱,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胡誌誠被炮彈的氣浪掀起來在空中打了幾個轉,重重地摔到地上,在地上又滾了十幾個滾,在一個小水溝邊停下來,昏了過去。
趙寶祥被炮彈炸成了兩截,當場犧牲了。
最後留下來阻擊敵人的戰士全部光榮。
羅元元被人背著追上了二連,許功達和劉基石帶著二連和三連先行撤退,他們邊撤邊打,但還是被敵人截殺了,許功達在戰鬥中犧牲,最後,劉基石帶領殘餘人員狼狽逃入了山穀裏。
羅元元被炮彈炸傷,鮮血直流,被一名很壯實的戰士背著撤退。
紅軍特勤大隊此役損失慘重,隻有劉基石的三連提前撤了下來,二十七個原石林寨的人饒幸活了下來。
劉基石見羅元元雖然被炮彈炸傷了,但受傷不是很重,而且還有氣息,便叫兩個人輪流背著她撤退。
一行人慌不擇路,隻望著有山的方向跑。
好在敵人並沒有窮追不舍。劉基石帶領手下弟兄跑了一陣子,發現並沒有人追來,便放慢腳步。
在一處不知名的山穀裏,發現了幾戶人家,劉基石叫隊伍停了下來。
羅元元和兩個受傷的戰士被安置在這幾戶人家養傷,其餘的人則分散自己找落腳點。
羅元元就在一個獵戶家裏養傷。
那獵戶很是和善,說:“姑娘不用擔心,這山坳離城裏大約一百五十裏之遙,官軍從未到過這裏,因為進山的路實在不好找。我們是獵戶人家,常年住在山裏,也很少出去。我們家兩個老人和一個兒子,我兒子曾被老虎咬傷,是我給他治好的。你這點小傷不算什麽。”
“多謝老爹。”羅元元忍著疼痛,艱難地說出了一句話。
在老獵人家休息了一晚後,羅元元精神已經好了許多,他左顧右盼,在找胡誌誠的身影。
“誠哥呢?誠哥撤下來沒有?”
“估計已經犧牲了。”劉基石回答她說。
“不會的,絕不會的。”羅元元強忍著身體的疼痛,艱難地擠出了兩句話。
“留在後麵阻擊的人一個也沒有撤下來。敵人追得太狠了,連許連長也犧牲了。”
“許連長也犧牲了?”聽到這消息,羅元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不是我們跑得快,估計也全都送命在那裏了。”劉基石抱怨道,“本來我就不讚成離開山寨的,現在全被打散了。”
“唉,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羅元元本不想說話,但聽到劉基石抱怨,又不得忍著痛,輕聲地說。
沉默了一會,她又輕聲地對劉基石說:“劉連長,你本來應該趕快離開這裏,走得越遠越好的。可是因為我的緣故,要累你冒很大的危險留在這裏,我真是過意不去。”
劉基石說:“我隻能把你留在這了,我們得分散隱蔽。”
羅元元咽了咽口水,用細若蚊聲語氣艱難地說:“隻要大家沒事就好,我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我先走了。”劉基石說完,抬腿走了。
劉基石走後,老獵人給羅元元做了金針療法,又煎了一劑藥給羅元元服下。羅元元沉沉熟睡,一覺醒來已是午夜時分。
羅元元剛一恢複知覺,張開眼睛,隻見鬥室之中,一燈如豆,一位小夥子正坐在她的旁邊,伸手摸她的額角,額角那裏有一塊小傷。
“啊,這位大哥,你還沒睡?”
那人麵上一紅,忙不迭縮回手,說道:“你醒了,好點了麽?”
羅元元道:“好多了。”
羅元元看見那人臉上有一道很難看的傷疤,便問道,“你是誰? ”
那人道:“這裏是我家,給你治傷的是我爹。”
“現在是什麽時候?” 羅元元又問。
那人道:“大概已經過了午夜時分。”
羅元元又是感激,又是覺得有點過意不去,說道:“為了我,累你這麽晚還未休息,你也該注意身體才好。有你爹給我治傷,你還擔心什麽。快點回去睡覺吧。”
那人微微一笑說:“沒事。我當然不擔心我爹的醫術,我爹醫術很好,一定能給你治好傷的。我當年被老虎咬傷,他都能治好。隻是……”說著,那人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隻是留下了這難看的傷疤,是吧?”
那人點了點頭。
“沒事,能活著就好。看得出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心地善良比麵相好看更重要。”
“你長得那麽漂亮,要是也留下傷疤就不好了。我要告訴我爹,一定不要讓你身上留下傷疤。”
羅元元笑著說:“醫家隻能醫好傷,好像沒辦法叫傷口不留疤痕啊。”
“不,我爹一定有辦法,叫你額角的傷不留疤。”
“那我更要好好謝謝你爹了。不過,還要麻煩你幫我打聽一個,行嗎?”
“行吧,打聽誰?”
“誠哥。”
“誠哥是誰?”
“他叫胡誌誠。你有他的消息沒有?”
“是你們的頭領把你帶到我家的,其他的人,我們並不知道。”
羅元元不覺黯然神傷,歎了口氣:“他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這麽說著,眼淚卻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羅元元就在老獵人家裏休養了兩個月,傷勢已基本痊愈。額角上的小傷口果然沒有留下明顯的疤痕。隻是背後和腿上的傷還沒有全好,而且也不可避免要留下疤痕的。
一日,羅元元正在屋裏睡午覺,屋外傳來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劉基石帶著兩個人過來查看羅元元的傷勢。
羅元元當時正睡著了,於是,獵人的兒子跟隨劉基石到屋外說話。
劉基石帶來的兩個人很有特點,一個顯得高人一頭,而另一個人卻是個矮胖子。
劉基石問獵人的兒子:“羅元元姑娘的傷勢怎麽樣?”
“好得差不多了。” 獵人的兒子答道。
“可以走路了嗎?”
“走是可以走,隻是可能還不能走遠路。”
“可是,我們不能再等了。”
這時,高個子的問劉基石:“當家的,我們現在打算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繼續回我們石林寨當我們的土匪!”劉基石說。
“對,還是當土匪更快活。”那個矮胖子馬上附和。
“羅元元姑娘怎麽辦?”高個子又問。
劉基石撓了撓頭:“這小妮子倒有點難辦。她跟了胡誌誠多年,腦子很頑固,怕不會跟我們一條心。”
“幹脆把她扔在這裏算了。”矮胖子提議。
“如果你們決定讓她留下來,我保證可以照顧她一輩子。”獵人的兒子說。
“你倒想得美,留下她給你做媳婦?”劉基石笑著說。
“當然,她是你們的人,留下她還是帶她走,由你們說了算。”
劉基石把臉轉向高個子問:“你說呢?”
“畢竟大家同生共死一場,我們也不要這麽絕情。”高個子說,“那次的阻擊戰,這小妮子表現很勇敢,一個人至少消滅敵人二三十個。要是沒有她的神勇表現,或許我們這些人全都交代了。”
劉基石想了想,說:“先把她帶上吧。先回到石林寨再說。回到石林寨,那時候由我們說了算,她跟不跟我們也由不得她了。”
“要是她醒來跟我們鬧怎麽辦?”矮胖子問。
“你們不懂得把她的雙手綁上嗎?綁了她的雙手,她還能為難你嗎?笨蛋!”
於是,趁著羅元元熟睡之際,兩人拿來繩子將羅元元綁了。
羅元元醒來,猛然發現自己被粗繩子綁得像個粽子,以為是被敵人俘虜了。
她站起來時,隻見有兩個背著槍的男人在向她走來。
羅元元勇敢地麵對著那兩個向她逼近的人,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羅元元,你終於醒了。”一個人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原來,石林寨的人和白雲寨投城過來的人大都編在劉基石的隊伍裏,他們認得羅元元,而羅元元卻基本上不認得他們。
“我們原來也是紅軍特勤隊的人。不過現在紅軍特勤隊沒有了。我們當家的決定重新回到石林寨去當土匪。”一個矮胖的男人說道。
“回石林寨當土匪?”
“是呀,你願不願跟我們一起走?”
“屁!誰願意跟你們一起!”羅元元憤怒地說。
“哼,我們早就料到你會這麽說,所以,先把你綁了,免得你亂了我們的計劃。”矮胖子說。
羅元元看到站在一旁的獵人兒子,注視著他問:“怎麽回事?”
“姑娘,實在沒辦法,你是他們的人。剛才你們的頭領來了,說要帶你走。”獵人的兒子眼裏帶著哀愁,卻又無能為力。
“劉連長剛才來過?”
“是。”高個子答應了一聲。
羅元元大抵知道了自己目前的處境,她平靜地說:“我可以讓你們得到很多錢。隻要你們放過我,我可以給你們很多錢。”
那兩人都注視著她,沒有人答話,他們的臉上也沒有表現出應有的驚訝。
“我知道鳳岜思山上藏有一萬枚金幣,那一萬枚金幣藏在哪,隻有我知道。你們聽懂了嗎?整整一萬枚金幣。一枚金幣可以換十塊大洋。”她重複說。
那兩個男人繼續向她逼近,其中一個高個子的,戴著寬邊帽,帽沒遮住了他的臉。另一個又矮又胖的,臉上掛著狡詐的笑容。
“我隻求你們現在放了我。”羅元元繼續說,“日後我一定報答你們。”
一高一矮的兩個男人仍然無動於衷,在他們看來,羅元元的話無異於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