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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零四章 羅元元開小差

  過了半個月,許佳銘才收上級的嘉獎令,給了他一個二等功。


  許佳銘受到嘉獎,心情特別高興,找來羅元元,要好好表揚她,羅元元卻突然說:“我不想在國軍幹了。我要去投新四軍。”許佳銘大吃一驚,將羅元元痛罵一頓:“你已經參加了國民革命軍,如果私自離開部隊,就是當逃兵。逃兵被抓回就要槍斃。看在你剛在戰鬥中立了功,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以後不能再有這樣的念頭。”


  羅元元卻不服。“新四軍不是和國軍一樣,都在一起打日本嗎?我喜歡新四軍,因為我知道誠哥在新四軍。”


  “你這個瘋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你再這麽胡說八道,你會被槍斃的。”


  羅元元想要投奔新四軍。被許佳銘大罵一頓後,仍很不甘心。


  大概又過了一個月,許佳銘突然接到淩醫生打來一個電話,說羅元元突然不辭而別了。淩醫生在電話裏心急火燎地說:“今天早上一起來,就找不見元元。派人出去找也沒找到。檢查她的床鋪,發現東西疊放得好好的。看樣子好像是開小差了。”


  “事情沒弄清楚之前,先不要瞎說。”許佳銘心中已經明白了八九分,卻對淩醫生下了封口令。


  “小丁!”許佳銘大聲喊道。


  警衛員小丁趕緊跑進來,大聲答應:“到!”


  “備馬,你跟我走一趟!”許佳銘命令道。


  “是!營長。”


  兩匹駿馬衝出營地大門飛馳而去。


  大約兩個時辰後,在離部隊營地八十多裏路的一條山路上,兩匹駿馬在一位正蹣跚前行的年輕女子麵前停下來。馬背上的漢子用一種利劍般的眼光注視那個年輕的女子。


  女子抬眼一看,低低地叫了一聲:“佳銘哥。”隨即垂下眼皮,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許佳銘跳下馬,站在羅元元麵前,仍一語不發,兩眼逼視著她。


  “你槍斃我吧。”羅元元又輕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說。


  “你要到哪裏去?為什麽要當逃兵?”許佳銘惡狠狠地逼問。


  “什麽也不要說了,既然被你抓到,槍斃我就是了,何必問那麽多。”


  “你以為我不敢槍斃你嗎?我告訴你,你不辭而別,離開部隊,就是逃兵。我完全可以就地處決一個逃兵。”許佳多名氣呼呼地說。


  “那就快點動手啊!”羅元元也大聲吼叫,“來吧,給我一槍,痛快點。”


  “小丁,把她綁了,架到馬上,帶回去再說。”


  警衛員小丁要動手,羅元元又喝道:“走開!別碰我。”小丁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當了逃兵,還凶什麽呀你!”許佳銘罵道。


  “我不是逃兵。我隻是離開你們的部隊,到別的部隊去。我到那邊也是打鬼子,而且還要打更多的鬼子。你們自從上次打了一仗以後,就整天躲在後方。再也不和日本人打仗。我在這覺得沒意思,所以要到別的部隊去打日本人。”


  “你要去什麽部隊?你要去找新四軍是不是?”許佳銘又問。


  “是!誰都知道,新四軍專打日本人,天天有仗打。”


  “你知道新四軍是什麽軍隊嗎,是共產黨的軍隊,跟國軍不是一個主的。你怎麽可能去投奔新四軍呢。”許佳銘簡直氣得七竅生煙,可是卻不知如何說服眼前這個固執的女人。


  “我不管同主不同主,我就知道國軍和新四軍都是中國軍隊。反正新四軍打日本人,國軍也打日本人,所以在哪當兵都一樣。”


  “跟你這種人沒法說得清。小丁,快,把她綁了!”


  “你敢!”羅元元盯著那個年輕的警衛員看。小丁不敢上前動手,囁嚅著說:“營長,我……我……”


  “我什麽我啊你,快動手,她如果頑抗就把她打暈了!”許佳銘下令。


  羅元元說:“綁我可以。但要營長親自動手綁。別的人,誰也別想碰我一下。除非是我的屍體!”


  許佳銘明白,羅元元是不想讓粗手笨腳的警衛員碰她的身體。說實在話,許佳銘也沒打算真綁她,隻是要嚇唬嚇唬她。許佳銘從警衛員手中接過繩子,將羅元元的雙臂夾在腰間,象征性地纏了兩圈。從始至終,羅元元未作任何反抗,聽話得讓警衛員都覺得有點詫異,仿佛是兩個小孩子在玩遊戲一樣。


  羅元元見過,前一陣子有一個逃兵被抓回來,被五花大綁押回來關兩天,又被推出營門執行槍決了。今天自己也難逃那個厄運了,所以她不再反抗。況且,眼前這個男人雖說是她的上司,但在她的意識裏一直把他當作自己的親哥哥。隻可恨這個男人一直高高在上,從來不拿正眼來看她。如果這個男人對她的身體動手動腳的,她倒覺得很受用。


  許佳銘把她扶上了馬背。此刻,她聽話得就像是一個則過門的媳婦。


  警衛員牽著兩匹馬往回走。


  穿過一片樹林時,突然聽到前麵傳來吆喝聲。


  “營長,有情況!”警衛員小丁警覺地喊了一聲。


  許佳銘從腰間拔出了雙槍,“哢嚓哢嚓”將子彈頂上膛。“走,過去看看。”


  兩人悄悄摸了過去。


  羅元元知道有情況,自己從馬上跳下來,三下兩下就把身上的繩子解開了,其實剛才許佳銘並沒真正綁緊她。羅元元掙脫了繩子後,也悄悄跟著摸過去。


  許佳銘躲在樹叢後麵,撥開樹葉往前望,隻見一小隊日本人押著一名壯年男子在往雙平城方向走。這裏離日軍占領的雙平城隻有十多裏地。


  看樣子是日軍正在把戰場上抓到的俘虜送到雙平城去。


  “我們得把這幾個鬼子滅了!”許佳銘說。


  “營長,他們有十幾個人,我們隻有兩個人,怕打不過吧。”


  “小丁,你害怕嗎?”


  “怕?我不怕死。但是營長,你不能去冒這個險。”


  “你看,他們現在毫無防備,我們突然襲擊,一定能打他個措手不及。”許佳銘胸有成竹地說,“我們每人兩支槍,突然出擊,一下子就可以摞倒七八個。”


  “營長,我怕一下子收拾不幹淨,會有麻煩。”


  “廢話少說,準備動手吧!等他們靠近了再打。十步之內才突然發動攻擊。關鍵是出手要快,要出其不意,要幹淨利落。這些鬼子要把俘虜送到雙平城去,今天碰上我,算他們倒黴。”要是在平時,也許許佳銘不會這麽幹,但今天他非要殺幾個鬼子出氣不可。因為,剛才羅元元的話刺激了他,他要殺幾個鬼子來給她看看,讓她別再動什麽心思哪天又要去投新四軍。


  一陣突如其來的槍聲,四支手槍同時開火,一下子摞倒了六個日本兵。剩下的八個日本兵果然像許佳銘先前預料的一樣,撒腿就跑,轉眼間跑出了百十米地,不敢回頭看那幾個做了槍下之鬼的同伴。許佳銘和小丁追上去,想再解決幾個,那些日本兵人卻跑到了一處山坡上。


  許佳銘和小丁回頭來剛要解開了那個壯漢的繩子。突然聽見那些日本兵叫喊:“八嘎,我們上當了,敵人隻有兩個人,我們打回去,把他們滅了。”


  許佳銘回頭一看,隻見那已經跑上山坡的八個日本兵,又端著槍,弓著腰,借助一些屏障物,又跑了回來。


  許佳銘和小丁急忙躲到一塊岩石後麵,阻擊敵人。那壯漢雙手還被綁著,來不及跑,就地一滾,滾到一處窪地藏了起來。


  那八個日本兵看清楚對方隻有兩人,膽子壯起來,成包圍之勢向兩個人藏身的岩石壓過來。形勢對許佳銘極為不利。


  這時,羅元元悄悄摸到了,從一個被打死的日本兵身上拿過一支槍,抬手就是一槍,把一個企圖靠近岩石的日本兵摞倒。羅元元輕捷地變換了一個位置,又“叭”的一槍,把一個剛剛探出頭來的日本兵打死。


  “好!元元,好樣的。”許佳銘在岩石後麵大喊,“鬼子還有六個人。我們每個人負責消滅兩個。元元,不許搶功啊,一定要留兩個給我!”


  “佳銘哥,我聽你的。”羅元元應道,“哪兩個先探頭,我就先解決哪兩個,剩下的歸你們倆。”


  剩下的六個日本兵誰也不敢再向前,悄悄地爬了回去。有兩人稍稍露了點後背,羅元元從遠處瞄準,一人給了一槍,那兩人伏在地上不再動彈。許佳銘和小丁一左一右分開衝了出去,從身後又各將兩人摞倒。


  “小丁,快去把那漢子的繩子解了,讓他自己逃命吧。我們要趕快撤離,要不鬼子來了,我們就不好脫身了。”


  原來那人是一名國軍團長,名叫甘棠惠,在戰鬥中受傷被俘。許佳銘誤打誤撞,竟救下了他。


  “羅元元,這回你看清楚了嗎?我的槍是不是吃素的?”


  “不是。佳銘哥你也是殺日本人的好漢。”


  “那你還逃不逃?”


  “不逃了,我跟你回去,要殺要剮隨你便。”


  “隻要你不再開小差,這事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從今往後,你老老實實跟在我身邊,哪也不準去,明白嗎?”


  “那你最好把我關到一隻籠子裏。”


  昆侖關的硝煙已經散去多時,第五軍休整了一個月後,奉命開到了雲南。韋桂忠因傷勢太重,被轉回高山縣治療,另有五名原抗戰隊員跟他一起回到高山縣治傷。


  許佳銘的獨立營因為傷亡很大,全營不足二百人,特別是第四連僅剩二十多人,而且個個帶傷,大部分隨戰地醫院在賓州治療,所以全營在思隴地區休整了兩個月。淩醫生的戰地醫療隊被司令部調到了賓州並入戰地醫院,羅元元便脫離了淩醫生的醫療隊,歸入獨立營,做了許佳銘的傳令兵。


  馬瑞文則帶領幸存的二十多名原抗戰隊員加入了特務連。特務連連長何超犧牲,由馬瑞文擔任連長。


  這時,許佳銘收到一封電報:“順利到寧一切安好華”


  對於這封電報,旁邊的人沒有一個人能讀懂。


  “營長,這電報啥意思呀?”羅元元也好奇地問。


  許佳銘卻笑而不答。


  “營長,這好像不是作戰命令,你不妨妨說說嘛。”


  “你說得沒錯,這不是什麽作戰命令,這是一封私人電報。”


  “私人電報?誰啊?”


  “不告訴你。”


  許佳銘越是不說,羅元元越是死揪不放:“營長,是誰給你發的私人電報?到底是啥意思,你說嘛?”


  “我隻能告訴你,這封電報正確的讀法是:順利到寧,一切安好,華。”


  “到寧是到了哪裏,華又是誰?”羅元元更加好奇。


  許佳銘又是笑而不答,被羅元元催急了,才說:“以後你會知道的。”


  “切,是不是連你都讀不懂這沒頭沒尾的電報呀?”


  許佳銘笑笑,不置可否。他當然能準確讀懂了這封電報的意思,就是李倩華被軍部派去了南京,已順利到達。


  不久,許佳銘乘隙回了一趟家鄉高山縣,見了父親一麵,還見到了許佳全的一封信,至此,許佳銘才知道,原來許佳全隸屬於三十一軍,目前正在皖西駐紮。


  “元元,還記得我的弟弟許佳全嗎?”許佳銘問。


  “當然記得。不過,當年他突然失蹤,韋桂忠找了他好久也沒找到。”


  “失蹤?”


  “是呀,他和三十個人突然在山中失蹤。後來據說是被龍江的土匪花皮狼劫了去種大煙。可是,再後來,有人發現花皮狼和他的手下全死在山溝裏,卻不見許佳全等人。”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


  “不知道。”


  “他也參加國軍了,現在他們的隊伍駐紮在安徽西部。”


  “這樣啊,原來他們是去投了國軍。”


  “是啊,這麽多年,我也才第一次收到他的消息。”


  “沒想到你們兄弟倆都是在打日本人,隻是在不同的地方打仗而已。”


  “是啊,這我就放心了,我老許家的人都是打日本的,我們老許家算是對得起這個國家了。”


  “佳銘哥,你今後有什麽打算?怎麽跟佳全取得聯係?”


  “目前暫時無法聯係上他了。我剛收到了命令,我們的部隊現在已調到宜昌駐防,我們馬上要帶獨立營歸建。”


  “啊?我們要到宜昌去啊?宜昌在哪裏啊,離這遠不遠?”


  “別問遠不遠,既然選擇了當兵,就是以執行命令為天職,上邊一個命令,就是天涯海角,我們也要去到。”


  羅元元一臉的苦相,問了一句很傻的話:“佳銘哥,宜昌是不是近江西啊?”


  許佳銘突然靈機一動,答道:“對,宜昌與江西離得不遠。”


  “那是不是我們到宜昌後,有可能與誠哥相遇?”


  許佳銘為了堅定羅元元的決心,便說:“對,完全有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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