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五十四章 白長官的總體戰
一日，莫樹傑收到白長官的電報，帶著韋桂忠麵見了白長官。韋桂忠第一次麵見白長官，心裏頗有些忐忑。
隻見白長官身穿齊整的軍裝，佩戴上將的領章，軍容威嚴，看上去精神抖擻，但是態度卻很溫和，像一位慈祥的長者。
韋桂忠默念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小諸葛白長官嗎？
在場的還有桂林軍政區長官周祖晃。
白長官說：“周司令，你先說說你們轄區實施總體戰的情況吧。”
周祖晃挺了挺上身，坐直了身子說：“桂林軍政區策定的作戰計劃是，救國軍新三十七師以興安、灌陽境內之大瑤山區為東部根據地，救國軍新三十九師以永福縣從化山區為西部根據地，開展遊擊戰，相機襲擾湘桂沿線城鎮，掐斷桂柳交通線，以策應主力作戰。救國軍新三十八師則在三江、羅城一帶山區建立遊擊根據地，嚴密控製水陸通道。”
白長官對周祖晃司令的軍事布置似乎非常滿意，頻頻點頭。
待周祖晃匯報完畢，白長官還作了重要指示：“注意，各專區所屬各縣，要實行堅壁清野，留置一部地方部隊，在所轄縣境內不斷襲擾共軍，使其不能在境內立足。”
“是！”周祖晃點點頭，表示心領神會。
“你的指揮部打算設在哪裏？”白長官問。
“總指揮部設在百壽縣，這樣方便於指揮桂林轄境內遊擊作戰。之所以選百壽縣為核心，主要是考慮到那裏距離四十八弄不遠，必要時，我們可以轉移至四十八弄山區。”
“很好，你的計劃很周全，這我就放心了。”
看到白長官對軍事布置非常精通，韋桂忠心中大為佩服。白長官被譽為小諸葛，果然名不虛傳啊。
白長官接著問了莫樹傑的總體戰計劃。
莫樹傑司令官也學著周祖晃的樣子，挺了挺上身，坐直了身子匯報說：“西部軍政區目前已經完成組建救國軍的任務，正準備著手建立遊擊根據地，長期抗擊共軍。本轄區內人口多的大縣編一個團，在人口少的小縣兩縣合編一個團，所需營、連、排軍官由各縣在原保安團的青年軍官中選拔充當；所需經費、被服、裝備由各縣自行籌措。現在，各縣的救國軍均已召集到相應的兵員，編成相應的部隊，正秘密集結進行必要的訓練。”
“很好。”白長官滿意地點點頭，“繼續說下去。”
莫樹傑卻說：“關於建立遊擊根據地的問題，韋桂忠師長很有想法，還是由韋師長親自向白長官匯報吧。”
白長官把眼光看向韋桂忠，讚許道：“韋師長看起來年輕俊朗，一定胸有韜略，本坐願聽韋師長的高見。”
韋桂忠第一次麵見白長官就得到如此高的評價，這使他感到莫大的榮光，他挺直了上身，正襟危坐道：“關於建立遊擊根據地，我是這麽想的。我們這個西部地區當以高山縣為主要依托，因為高山縣地形險要、易守難攻，非常適合作為遊擊根據地。其中，高山縣岜思山就是我們最理想的根據之一。當年，日本人曾以一個聯隊的兵力進攻高山縣，我們高山縣抗戰隊僅憑區區八百人，抵抗了日軍三千人的進攻，硬是沒讓日軍踏進我高山縣半步。最後，我們把日軍一個聯隊拖瘦拖垮了，他們的聯隊長也被我們消滅掉。”
“了不起哇！”白長官讚歎道，“韋師長果然是個將才，希望你不負黨國重托，在反共救國的大業上再立新功。”
“是，白長官。我一定不負長官的期望。現在，我師在高山縣已經儲備了一年以上的糧食。共軍要想進入高山縣，管叫他進得來，出不去。”
“韋師長有什麽高招？”白長官問。
“我們在險要的地點構築堅固的工事，在主要交通線上構築了大量碉堡，阻塞道路，避免共軍長驅直入。同時，我們還發動民眾作好堅壁清野準備，以便配合主力部隊作戰。這些年來，本人在高山縣還是有一定的號召力，所以，高山縣的百姓還是比較願意追隨我的。”
白長官擊掌讚道：“太好了。黨國有你這樣的精英，何愁大業不興！”
白長官隨即以嚴肅的語氣對莫樹傑命令道：“西部軍政區當著即命令工兵從高山縣以西直至貴州邊境，將所有公路、所有橋梁隧道、所有車站車輛一律徹底破壞，免資敵用！西部軍政區當以高山縣為核心，建立一個反共救國模範區！”
莫樹傑愣了一下，隨即興奮地點頭：“是。屬下謹遵白長官訓令！”
看到白長官隻顧部署遊擊戰，卻不談總體戰的全局布置，莫樹傑陪著小心問道：“遊擊戰是我們日下戰略重點，但通觀全局，南疆如果守不住，我們十幾萬大軍撤往何處，白長官可有安排？”
白長官胸有成竹地說：“這個問題我已考慮好了，我們就近可退入海南島，以海南為基地，振興複國之大業；你們西部軍政區必要時還可退入越南，在中越邊境立足，以待時機。你要注意多收羅有為的青年，最好是精通越語和熟悉越南的地形、風俗習慣的青年，一旦進入越南時，將這批青年分派到各連隊裏去應用。”
“好的，謹遵白長官教誨。”莫樹傑終於麵露喜色。
從白公館出來，莫樹傑對韋桂忠說：“韋師長，你讀過書，認識的同學和朋友不少。我打算派你率領第九師開往鎮南關預為部署，以保障我們後路的安全。你即準備一切，日內即開始行動。等你到達鎮南關，自然有人與你接洽，將來入越的路線和補給問題等等，當可了解。”
韋桂忠點頭應道：“放心吧，莫司令，我一定完成任務。”
正當韋桂忠率部開往鎮南關時，胡誌誠的部隊正跟隨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三兵團解放了廣東全境，戰役結束後，胡誌誠在團部正聽取參謀長陸振寧講述南疆的戰況，聽著聽著，胡誌誠閉上了雙目，隻把右手擺了擺，陸振寧便停止了講述，隨即放下手中的小棒。
“我對那些殲敵數字不感興趣，什麽殲敵多少多少萬人，這種數字這兩年來聽得還少嗎。我隻問你一句，我們的家鄉高山縣解放了沒有？”胡誌誠睜開眼睛問。
“團長，兵團的戰場通報沒有提到我們的家鄉高山縣，我也不知道我們的家鄉是不是解放了。”陸振寧回答道。
“你叨叨叨叨了半天，原來你也並不知道！”胡誌誠有些生氣地瞪著陸振寧。
陸振寧笑著說：“戰場通報上隻通報了總的戰況，沒有具體到哪個縣的戰況。放心吧團長，整個南疆都基本解放了，想必我們的家鄉高山縣也不例外。”
“這可不能想當然。現在我軍采取的是大迂圍大包抄戰略，把幾十萬國軍都圍在南疆省的大地上。據可靠情報，南疆組織起了什麽反共救國軍，人數還不少呢。”
陸振寧笑道：“什麽反共救國軍，這是國民黨軍隊臨死時所抱的最後稻草，用不了幾日就會灰飛煙滅。”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胡誌誠說。
“團長，你還擔心什麽？”
“韋保寧韋桂忠父子這個時候很可能會做傻事。”
“你擔心韋桂忠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畢竟當年並肩打過鬼子，我真不希望在戰場上遇到他。”
胡誌誠的擔心並不完全是多餘的，此時，韋桂忠確實穿上了反共救國軍中將師長的將服，帶著一群烏合之眾，正試圖對抗中國人民解放軍。不過，他的一切努力都被浩浩蕩蕩的曆史洪流衝得支離破碎。
韋桂忠跟著莫樹傑離開桂林剛回到雙平城不久，解放軍第四野戰軍馬上攻占了桂林，三天後四野又攻占了柳州和梧州。解放大軍呈催枯拉朽之勢，韋桂忠的部隊隻能望風而逃。
雖然解放軍還沒打到高山縣，不過，此時高山縣街麵上已不安寧，百姓驚慌，店鋪關門。韋保寧收到了白長官的電報，白長官在電報中稱：所部在向南行動中，遭到解放軍圍追堵截，損失摻重，第三兵團司令官張淦、第七軍軍長李本一、第四十八軍軍長張文鴻被俘。但是餘部現已撤往中越邊境的十萬大山，仍堅持戰鬥。
白長官是在欽州灣的軍艦上給他發來電報的，白長官還稱，他已命令所有殘餘部隊，集結龍州，編組救國軍第十一軍。韋桂忠的第九師被劃歸第十一軍序列。
鑒於情況危急，韋保寧在高山縣召集縣府群僚會議，決定高山縣縣府職員由蘇宏祥親率所部護送，乘船溯東川江而上，前往龍江。韋保寧將縣府現存銀元三千元發給蘇宏祥後，於當日黃昏率眾人遷往龍江。他在船上回望高山城，感慨萬端。
韋保寧在遷往龍江的路上，又得到一個消息，韋桂忠的救國軍第九師跟解放軍一碰麵，抵抗不到一個小時就全線潰敗。在退卻的路上，又被共產黨遊擊隊襲擊，救國軍以一個師的兵力與人數不足一千人的遊擊隊激戰了兩小時，方將遊擊隊擊退，但救國軍第九師也遭到了重創，戰鬥力已下降到隻相當於一個團。
“怎麽會這樣？韋桂忠一直以來不是很會打仗嗎？怎麽跟解放軍一碰就垮得這麽快？”
韋保寧暗自幸慶自己作出了一個英明的決策，提前率部退出了高山城，避免了滅頂之災。
一九四九年的最後一天，韋保寧率領高山縣的官員們遷到了龍江的一個偏僻山村裏。
“唉，這世道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當年小日本來，我們都沒有這麽狼狽。”
剛來到小山村安頓下來，韋保寧通過無線電與救國軍總司令部保持著聯係。
韋保寧時刻關注著救國軍第九師的動向。
此時，第九師已退到中越邊境線上，他們與法軍取得聯係，法軍派了一個軍事代表過來，嘰哩呱啦說了一頓，韋桂忠一句也沒聽懂，隻能問翻譯官：“他說什麽？”
翻譯官說：“法軍原則上同意我們進入越南，但是有許多附加條件。”
“不會繳了我們的械吧？”
“這一點，沒有明說。他說，法軍可以從諒山開來一百輛卡車，把第九師全部接到到諒山去，但卻稱不能按約發給糧食。”
“沒有糧食供應，那我們豈不是要餓死？這比當俘虜還慘。”
“師長，我們怎麽辦？”馬瑞文問。此時，馬瑞文又回到了韋桂忠身邊，擔任他的警衛營長。
“什麽怎麽辦，用你的腦子想想再說話，別老是問我怎麽辦？”韋桂忠失去了耐心，變得很煩躁。
“我認為，我們不能去越南。寄人籬下的日子不會好過。”馬瑞文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去越南，我們還有別的出路嗎？”
“就算去越南，也不能去諒山。”馬瑞文說。
“你有什麽想法，痛快說出來，別東一錘西一錘的。”
“你不是擔心法軍企圖在諒山將我們救國軍繳械嗎？不如我們裝作答應他們，但是並不是把所有主力都交給他們。先讓法軍用卡車將老弱病殘及軍眷運往諒山，我們就說主力部隊隨後徒步行進。待法軍用卡車將老弱病殘及軍眷拉走後，我們的主力部隊卻向西去，向高平行進。”
“為什麽這麽做？”
“我們不能把生死完全交給別人主宰，所以，我們的主力必須悄悄轉移。”
“那為什麽又去高平？”
“因為我聽說西邊也有一支救國軍即將往高平去，而且那是一個軍的編製，我們也到高平去，好歹有個照應。”
“好。就照你說的辦。”
法軍派了整整一百輛卡車來接韋桂忠的部隊，韋桂忠卻堅持隻讓老弱病殘及軍眷先走。空餘的卡車就裝一些物資去。車隊走後，韋桂忠的主力部隊卻向西急行，離開公路避入山間小道向高平行進。
人算不如天算，韋桂忠的主力部隊像一頭野牛在山野裏亂躥，無意中竟闖進了一支遊擊隊的營地，被遊擊隊打了一個伏擊。
韋桂忠走著走著，前麵突然響起激烈的槍聲。
“師長，前麵發現一支共產黨遊擊隊。”前哨回來報告說。
“媽的，這年頭人一走背字，喝涼水也塞牙縫。小小遊擊隊就敢對我動手。告訴弟兄們，鬼擋殺鬼，佛擋殺佛，衝過去。”
韋桂忠指揮部隊倉促應戰，畢竟是主力部隊，在付出了一百多條生命的代價後，終於把遊擊隊打散了，僥幸擄獲一批糧食，就地飽餐一頓後，部隊士氣得以恢複，便繼續西進高平。
一九五零年的第一天清晨，韋桂忠的部隊進入邊境上的一個村莊，在此休息，等待黃昏再前進。但此村莊已全無人煙，且空無一物，連一粒糧食也找不到。因沒有行軍地圖，又找不到向導，韋桂忠的部隊陷入絕境。韋桂忠的部隊已經挨了三天餓，幾千軍人把周圍的草根都啃光了，三天後，他們才摸索著向高平前進。
那支遊擊隊被打散了，很快就把解放軍主力部隊吸引了過來。韋桂忠剛走不到十公裏，便被解放軍截住去路，韋桂忠的部隊看到解放軍追兵到，便像一群野鴨子似的四散逃開，潰不成軍，很多人拖著槍支躲進深山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