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馬上，回家奔喪

  你是誰？——


  我伸出的手猛然抓了個空，心裏一驚，我猛然從床上坐起身來！


  寢室外麵電閃雷鳴，學校旁邊教堂裏古老的鍾聲在疾風暴雨中再次被無端敲響，白亮閃電映得滿室慘白，我一手想抓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著床頭鐵柱，兀自喘著粗氣，驚魂未定。


  是夢？


  這是我大二上學期剛換過的寢室，對麵的陳姑娘豪放的呼嚕聲依舊震天響——這是我所熟悉的、活生生的世界，我本該把剛才所發生的匪夷所思的一切都歸類到噩夢當中，可是偏偏我臉頰上還殘留著仿佛被那團如手掌般的黑霧輕柔拂過的感覺，脖子上被那隻抓我的厲鬼掐過的地方也在隱隱作痛……這一切，竟讓我恍惚之中無法分辨剛才所發生的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


  我抬手想揉揉眉心讓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手臂僵硬得不像是我自己的，抬手竟然不小心打掉了自己放在枕邊的手機，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板上，打斷了陳姑娘的呼嚕聲，與此同時，像是回應我的無心之舉似的，有雷聲從天際翻滾而來，轉瞬之間劈在了我們寢室的窗前！——


  “轟隆”一聲震人心魄的巨響，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砸在窗戶上，我被嚇得忘了呼吸，可是手機的鈴聲竟然就在這個當口急促而嘈雜地響了起來！


  所有的現象有意無意地混在一起，仿佛在預示著什麽不祥的事情一樣……


  我生生打了個哆嗦，一邊下床撿手機一邊看來電顯示，卻在看見上麵名字的時候心裏心裏突然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感！

  是我的繼母。


  這麽晚了，她給我打電話幹什麽？！


  我母親為生我難產而死，母親去世不久，父親就娶了繼母進門，兩年後生下了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季鍺玉。


  但是父親一直很疼我，因為仗著他的寵愛，繼母對我也算照顧有加，鍺玉和我也算得上是姐妹和睦，這麽多年過來，雖然我心裏對繼母天生的隔閡從未消失，但是到底天長日久的親情擺在那裏，隻是後來我離開家到外省上了大學，除了寒暑假回家的時候，跟她們的聯係也就漸漸少了。


  可是就是這麽個幾乎沒有聯係的繼母，怎麽在大半夜的時候突然給我打電話？


  我疑惑地擰緊眉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還沒有從剛才的噩夢中緩過神來，撿起手機的時候，我的手指竟然在不停地打著顫，劃了好幾次才接通電話，可是剛一接通，猝不及防，繼母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冷漠尖銳聲音就驟然衝破話筒擊中我的鼓膜！


  “琥珀，你爸前天意外出車禍沒了！今天天亮就要下葬了，你趕緊回來！”


  仿佛有人用巨型的錘子在我腦子裏狠敲了一下，我瞬間大腦一片空白，茫然中，隻本能地又重新問了一遍，“……什麽？”


  “聾了麽？！”她忽然拔高聲音，從未有過的氣急敗壞的尖銳吼聲竟然我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季琥珀，現在馬上就回家！回家給你爸奔喪——你爸死了，聽明白了嗎？！”


  下一秒，哢噠一聲，電話被驟然掛斷。


  “嘟嘟”的盲音中，我毫無意識地攥緊著電話，徹底愣在當場……


  爸爸死了？


  開玩笑的吧……這怎麽可能？！

  前天我們才打過電話，電話裏他還興致勃勃地說等他手頭的這個工程幹完了，暑假要帶我出國去玩些日子！

  那麽活生生的一個人，他怎麽可能死？那個最愛我、最疼我的人——我真正的，唯一的親人，他怎麽可能突然就出了車禍？

  這真是一個拙劣的笑話，讓我打心眼裏覺得想笑，我拿起手機，不顧已經被手機硌出深紅印子的手，給爸爸撥過去。


  很快電話就被接起來，我原本下意識繃緊的心驟然一鬆，仿佛在印證什麽一樣，在剛一接通的瞬間就急切地喊，“爸爸！”


  “姐姐。”


  接電話的竟然是鍺玉……我驟然屏住呼吸，甚至自己都沒有察覺聲音竟然瞬間尖銳不安起來，“鍺玉？怎麽是你？快讓爸爸接電話！”


  “爸爸接不了電話了。”鍺玉說著，似乎把手機挪到了什麽地方，頃刻見隱約的哀樂聲傳來，我瞬間覺得頭皮一炸，腦子一片空白！

  “聽見了吧？姐姐，爸爸死了，你快回來吧。”


  爸爸……


  我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甚至握不住手機。手機在此掉在地上，而我的心髒仿佛頃刻間被無法忍受的悲慟揪緊，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一時間凝固，我疼的將自己蜷縮起來，死死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爸爸……真的就這麽……突然的……沒了麽？


  可是……既然爸爸是前天出的事，為什麽繼母卻在第三天的淩晨才打電話將這件事告訴我？


  已經過去的這兩天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而繼母和鍺玉，又在謀劃些什麽？父親死的這麽蹊蹺，是真的如繼母所說是意外……還是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