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憤怒而鬱悶的亡靈騎士
斯莫克繞過一棟燒成廢墟的房子，遠遠看到前麵的小河灣。他覺得有點眼熟，猛然想起，這就是那天夜裏格雷戈裏大人追殺那個人類少年的地方。當時被那夥人類跑掉後，格雷戈裏大發雷霆，就在水岸邊處死了十多個人類，到現在溪水還飄蕩著淡淡的腥氣。
“停！”他頓生警覺，叫停了整個隊伍，然後下令一隊食屍鬼上前搜索，其他人散開警戒。
那隊食屍鬼剛轉出去一會，領頭的就高喊：“斯莫克大人，快看！”
斯莫克下令狼騎散開兩翼，牛頭人突前後，才帶著剩餘人走了出去。當他視線掠過水麵抵達對岸，旋即大怒。
就見那林子邊一棵樹上，一具無頭骷髏被繩索吊著晃晃悠悠。而樹旁邊水岸上，兩個木頭十字架上綁著兩個骷髏兵，看它們手腳扭動的樣子，顯然還是活的。
而那旁邊三個人類的行為，令斯莫克肺都要氣炸了——當然如果他有肺的話。
兩個紅發人類，一個站在十字架旁舉手示意，另一個則馬上拿著一個骷髏頭放到那個直麵十字架的黑發人類身前地上。那個黑發人類退了幾步，一溜小跑，然後狠狠一腳踢在骷髏頭上。骷髏頭劃出一道弧線，準確擊中了一個十字架上的骷髏兵。十字架嘭的往後砸倒，那個站在旁邊的紅發人類又迅速扶起來，拿把錘子砸了幾下重新立好。
這是對高貴亡靈的無恥挑釁！
斯莫克眼窩中的靈魂之火幾乎要把整個腦袋燒著了，血跡斑斑的長劍直指那幾個人類少年，聲嘶力竭的大吼：“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先動起來的是嗷嗷大叫的牛頭人，不過行動更迅速的是手腳並用在地上飛躥的食屍鬼以及四條腿跑路的狼騎，人數最多但戰力最差的骷髏兵被落在了後麵。
這些家夥亂糟糟的衝入水中，斯莫克也不管不顧，催動他的骨馬奮力向前。
那三個少年似乎被驚到了，立即沿著溪水往西跑，於是這群家夥又趕緊轉向往西邊堵截，一個動作最快的狼騎兵已經衝上岸，見狀趕忙追在少年屁股後麵。
哪知三個少年跑了一小段，突然掉頭又往東跑。還在水中的那群家夥又連忙轉向。不過水雖然淺，河底淤泥也造成很大麻煩。尤其那些笨重的牛頭人，有一個甚至轉得急了摔在水裏，氣得嗷嗷大吼。而幾個靈活些的食屍鬼則撞在了狼騎兵身上，頓時鬼仰狼翻。
而那個跟在少年們背後的狼騎兵大喜，覺得頭功肯定是它了，連枷上的鏈球被它甩得跟風車一般，用力甩動往最前麵的黑發少年砸去。
眼看就要砸中，那少年忽然倒了下去，順著衝刺貼著地麵滑了過來。
由於兩人高速對衝，十來步的距離瞬間即至，已然撞到一起。
沒有預料中以前踩死人類那種愉快的感覺，它耳邊響起的反而是巨狼瀕死的慘叫，隨即它感到天旋地轉，嘭的摔落在河水裏。還沒來得及站起，就被一個牛頭人的鐵蹄踩死了。
“為塔亞，為我們的親人，殺啊！”
看到雷利按預定計劃得手，尤米爾率領他的小隊從樹林中殺出，怒吼聲震四野。
這個時候，斯莫克的這支混合軍隊剛完成轉向，一堆人擁在河道裏，更顯雜亂。而雷利這麽兩頭一躥，結果就讓原本最遲緩拖在最後麵的那幾隊骷髏兵，反而成了第一線擋在雷利麵前。
斯莫克急了，一邊命令牛頭人繼續前衝支援骷髏兵，一邊命令狼騎兵和食屍鬼立即上岸，從側麵和後方衝擊那群人類。
但他很快便呆住了。
尤米爾的小隊組成了一個奇特的陣型。兩個手持半人高蒙皮大木盾的少年在最前麵，後麵是三個手持長槍的少年——那也不算是長槍，實際就是一根近三米長，前麵削尖的粗重長木棒。而雷利和尤米爾一個手持顯然是從骷髏兵那裏俘獲的長劍，一個手持應該是鐵匠用的大鐵錘跟在後麵。
骷髏兵們要麽還沒接近最前麵兩個少年，就被非主流長槍刺死了——那些怪長槍取的位置十分刁鑽，全是直奔骷髏兵連接頭顱和身體的那根又細又短的喉骨而去，這當然是雷利抓了第一個骷髏兵後，刻意訓練的成果了。要麽接近，卻被木盾擋住。持盾的少年身高體壯，往往直接抵著木盾撞過去將骷髏兵踩死在水底。
還有些稍有腦子的，繞過木盾和長槍，想從兩側進攻——這些也是死的最慘的，被雷利的長劍切成十七八塊，尤米爾的錘子則直接把他們砸成一堆骨頭塊。
有雷利這個曾與格雷戈裏正麵交過手，還處處表現的無所不知的變態激勵，還有那三個被抓的倒黴骷髏兵被拿來徒手搏鬥練過膽，這些少年眼裏隻有怒火和悍勇，哪有絲毫畏懼與怯懦？
不過幾個回合，骷髏兵陣勢就被殺透，人類小隊已經衝到了對岸上。
他們又立即轉身，齊齊呼喝，對著跟過來的牛頭人又殺了上去！
作為獸人基層攻堅的主力，身高愈兩米強壯無比的牛頭人的確彪悍，常人力量根本無法抗衡。
但人類小隊也隨即變陣。雷利和尤米爾衝到了最前方，三個長槍手跟著兩人，原本最前麵的兩個少年丟掉了木盾，拔出短劍在兩側遊走。
牛頭人全部手持木質狼牙棒，雖然粗陋，但以他們的怪力揮舞起來，依然威勢驚人。哪知尤米爾一身怪力甚至猶有勝之。他找上最前麵那個牛頭人，直接一錘過去，竟然先砸碎了狼牙棒，然後砸中牛頭人胸膛。那牛頭被砸的前胸都貼到了後背，難以置信的瞪著一對牛眼看著尤米爾，滿臉不甘的倒了下去。
而雷利則明顯詭異得多。對麵的牛頭人一棒子砸來，就見嗖的一下，雷利就沒影了。下一刻，那牛頭才發現雷利竟然已經衝進了它懷裏。正要拿一隻巨掌把雷利扇飛，突然眼前銀光流轉，就覺得喉頭發涼，然後渾身的氣力好像就隨著那飆射的鮮血往體外噴去。而它後麵有個牛頭人看到雷利衝到前麵同伴身邊，正要上去救援，突然胸腹劇痛，低頭一看，三根簡陋的長槍已經紮進了它肚子裏。
如果有王都宮廷劍師在此看到，得知這是雷利首次是實戰中施展流銀之劍，隻怕下巴都要驚掉了。
這一照麵就死了三個同伴，牛頭人雖然暴躁勇猛，但不等於不會害怕，剩下三個腳步立刻遲疑下來。
雷利見取得預想戰果，立即揮手吼道：“走！”
說罷他飛速上前幫一個左側遊走，正拿短劍與一個食屍鬼搏殺的少年解決了那個食屍鬼，然後和尤米爾殿後，指揮小隊往鎮子裏撤去。
斯莫克簡直難以置信。要不是這些人類少年明顯稚氣未脫的臉龐，他差點以為遭遇了格雷戈裏大人曾提過的比較難對付的那個人類王國首都的皇家騎士團！
要知道前線傳抄回來的軍報全是勢如破竹，那些米德爾的軍隊大都一觸即潰。萬一他這裏捅出什麽大簍子，隻怕格雷戈裏大人要把它的靈魂之火奪去拘禁在永暗囚籠中日日用地獄之火焚燒！
他害怕了，因害怕而變得瘋狂，策動骨馬衝上河岸，長劍指著雷利他們的背影大吼：“追殺去殺光這些人類！剝皮拆骨送到絞肉車裏去！”
見主將衝了出去，那些已經有點膽寒的亡靈和獸人隻得硬著頭皮跟上。
斯莫克緊追不舍，可那些人類簡直比林鼠還狡猾，在一座座房屋廢墟中七彎八拐，它總是可以看到那些人類的背影，可總也追不上。而他身後剩下的那些的食屍鬼和狼騎們累得跟狗似的邊跑邊喘氣，不多時便轉得七葷八素不辨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