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如何清除螻蟻的決定

  “到底什麽時候出兵？難道真要等這個破城重建完畢？學什麽不好，非要學那些低劣的人類！”獅人終於忍耐不住，來到英俊男子的身邊吼道，頂上精致的房梁都隨之微微震動。


  “豪格族長，你是不是想整族精兵都葬身於此？”格雷戈裏陰惻惻的說道，“如果不想，就對蘭伯特大人尊敬點！”


  豪格聞言怒瞪向格雷戈裏，好半響後，重重的哼了聲，聲音低下去不少，“我也是著急，孩兒們這樣拘在城裏，躁動難安，都快壓不住了。”


  蘭伯特聞言轉過身，輕笑著拍了拍比他高出兩個頭不止的獅人後背，道：“這不很好麽？等到時把他們一放出去，每一個都會成為最嗜血的優秀戰士。人類的那些軍隊在他們麵前，比朽木還不如。否則的話，像之前幾戰那樣，時不時有人溜出去飽餐一頓再回來，還讓我的人來收尾，那可不成，哈哈。”


  雖然蘭伯特笑得很歡快，但豪格眼中泛起難以抑製的驚恐之色，連忙道：“那種情況絕不會再出現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蘭伯特柔和的語氣仿佛安慰小孩子。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格雷戈裏耳尖動了動，道：“大人，您的衛隊長霍爾姆斯來了。”


  蘭伯特眉梢微蹙，走到一把大靠背椅上靜靜的坐下來。


  不多時，一個金色骨胳的高階亡靈騎士上了樓來。他身上穿著一套漆黑如墨的盔甲，胸甲前後鏤刻著繁複的金色紋路，不時有流光閃過，顯然是件高品質的魔法鎧甲。背上那柄巨劍，寬度近半米，劍柄上黑色的骷髏頭仿佛活的一般，小眼窩裏還有紅光閃動。


  這亡靈騎士帶著渾身哢哢的金屬響聲走到蘭伯特麵前，嗵的一聲單膝跪地，一手扶著膝蓋，一手扶地，沉聲道：“大人，剛收到信報，莫羅方向一支巡邏隊遇襲，無一返還。”


  “又是全軍覆沒？”格雷戈裏驚異道，他望向蘭伯特，“大人，這已經是……”


  蘭伯特擺了擺手，起身走回大地圖前，打量一番，將一枚紅色小骨頭查在西北角一個地方。默然片刻，他問道：“你們看出什麽來沒有？”


  豪格撓了撓一頭蓬鬆的鬃毛，悶聲道：“怎麽搞的，這些天都有十多支巡邏小隊或者駐守偏遠村鎮的部隊遭到襲擊了。難道米德爾大區的人類軍隊還沒清剿趕緊？沒可能啊，有建製有軍號的大部分都被我們殺光了，剩下小部分逃回他們王國內陸去了嘛。”


  格雷戈裏盯了地圖好一會，道：“就算還有些漏網之魚吧，但他們這樣到處亂打，殺掉我們一些低階骷髏兵和牛頭狼騎之類的，有什麽用？也沒見他們據守那座城鎮召集人類死守的。”


  蘭伯特嘴角微翹，臉上顯出意味難明的淺笑，“你們沒有仔細留心過。這些襲擊我們士兵的人類，其中分為兩股，區別就在於一股人多些，一股人少些。人多的那股，往往也喜歡找我們規模更大的部隊襲擊。雖然也殺光了我們的士兵，但從事後戰場的查看來看，人類中也有傷亡。而人少些的那股，則更……狡猾一些，而且做得更幹淨利落，應該至今都沒什麽傷亡。”


  “有兩股人？”豪格瞪著獅眼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領。


  “但要怎麽解決這兩群討厭的蒼蠅呢？”格雷戈裏惱火的說道，“看這些襲擊的地點和時間，根本沒什麽規律，雖然大致上都在西部那一塊。但米德爾西邊丘陵山林眾多，如果派大軍搜索，為了這些蒼蠅拖延我們的預定計劃，很不值得！”


  “當然不值得，一群螻蟻絕望的掙紮而已。”蘭伯特淡然道，“派兩支高階骷髏戰士中隊，兩個中階亡靈騎士小隊，再加一小隊狂暴熊人戰士和一隊人麵隼戰士去就足夠了。”


  這就是一百二十個高階骷髏戰士，二十四個中階亡靈騎士，四十個熊人外加二十個人麵隼了。格雷戈裏不住點頭，也覺得如此兵力足夠掃平現在米德爾任何殘存的人類軍隊了。“我看找不到也無所謂，大不了跟他們玩貓抓老鼠，反正這群蒼蠅掀不起風浪來！”他很不屑的說道。


  蘭伯特微微一笑，道：“我的手足，我知道驕傲的你根本對這些人類看不上眼。不過第一大陸紀末期那場驚世之戰‘大陸的黃昏’中，有個著名的人類大賢者曾說過，再堅固的堤壩，也可能因為一個個小小的蟻穴而崩塌。所以，我們不能任由這些人類在已屬於我們的領土上到處亂竄。至於找到他們，嘿，再簡單不過了。”


  蘭伯特又將一根小骨頭插到地圖上一個城鎮標誌上。


  格雷戈裏看了看，詫異道：“莫爾茲比昂？大人您怎麽知道他們會出現在那裏？又什麽時候會出現？”


  蘭伯特淡淡道：“我們士兵第二次遇襲後，我就看出兩股人的不同。那支小股人類部隊的確讓人摸不著頭緒，不過大股的那支，運動軌跡越來越緊接莫爾茲比昂。而且，兩股人類的發端，都是那個叫塔亞的小鎮。所以據我判斷，他們互相之間肯定有密切的聯係，既然大股的那支向莫爾茲比昂運動，小股的那支不管之前做了多少迷惑我們的動作，最後肯定會與大股那支匯合。人類是種從眾的生物，所以他們才喜歡聚居在一個個城鎮裏，越大的城鎮人越多。”


  “大人分析的真精彩，”格雷戈裏歎道。突然，他似乎想起什麽，蒼白的臉頓時扭曲，“發端在塔亞？難道就是那個人類少年，還有那個聖騎士？一次次都把我們的戰士斬掉頭顱堆放起來，這是挑釁和嘲弄！不行，我要去親自主持這次圍剿！”


  蘭伯特愣了下，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之色，道：“一個鄉下人類少年，一個二階的聖騎士而已，值得你這個大巫妖師如此動怒？格雷戈裏，冷靜，是一切勝利的根源。”


  他的語調很平緩，但格雷戈裏雙手都抖了下，趕緊道：“是我衝動了！”


  蘭伯特語氣柔和些，道：“再高明的獵手，也會有讓小岩兔溜掉的時候，不必耿耿於懷。再說，接下來的戰役裏，才是你這個控製力與判斷力俱佳的亡靈將軍大展才華的時候。”


  “那我們派出的這支部隊……”


  “霍爾姆斯，你去！”


  “我們人類，還真是種從眾性極強的生物啊，就算士兵都逃光了，就算被殺得血流成河，就算被活生生吃掉，也非要擁擠在這麽個城鎮裏……”


  一群年齡或大或小的少年人趴在山坡上的雜草叢裏，眺望著遠方的城鎮。中間那個黑發年輕人，嘴角裏叼著根枯黃的草莖，一臉懶洋洋的神色。


  他身旁幾個男孩子似乎都學著他的做派，一副憊懶的模樣。那個體格高壯的小子揮了揮手滿不在乎的說道：“聚集就聚集唄，正好救下來我們也多點幫手。”


  黑發青年瞟了這小子一眼，撓著下巴想到這順風仗打多了，好像也不是什麽好事？

  這時他另一邊那個削瘦的少年吐掉了嘴裏的草莖，問道：“歐若拉她們真的暴露了我們的行蹤？從前天的聯絡狀況來看，雖然她是心急了些，但至少我們這邊做得還不錯吧。難道那群骨頭架子，還有那些剛開化的野獸這麽聰明？”


  黑發青年皺了皺眉，道：“不如此，無法解釋為什麽莫爾茲比昂這裏，以及周邊地區駐守的亡靈和獸人軍隊依然如常，一點都沒有加強警戒的樣子。要知道，我們迄今為止消滅的亡靈和獸人已有數百之多。雖然對他們的實力難以造成致命的打擊，但也不可能完全視我們如無物。”


  “也許這群異族聯軍的指揮官就這麽蠢呢。”大個子大大咧咧的說道。


  削瘦少年白了他一眼，道：“難道比你還蠢？”


  兩個人登時又掐上了，其他少年習以為常，連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還好兩個家夥還記得這裏靠近敵人防區，沒有跳起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