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潮
雷利知道這就是眼光的局限性了，如果不是像他這樣看過書的人，怎麽也不可能意識到深淵對於大陸將來會有那麽嚴重的影響。這就是他一直擔心的那個大事件。
但他又不知怎麽跟安緹諾雅說才好，曆史上從未出現過的事，怎麽讓人相信呢？
然而又必須引起安緹諾雅的注意，從而通過她讓精靈族重視起來。
因為很關鍵的一點，從妖精之穀那個大妖精的出現，他發覺這件事可能會比書中記載提前到來！
這些日子來，他反複都在思考這一點。要知道妖精之穀一役中，不僅僅是單純出現深淵裂縫，從裏麵冒出一個惡魔那麽簡單，如此的話，真的就和安緹諾雅說的沒什麽區別。但這次的大妖精，竟然利用一個高階魔獸培養異化晶核！它為什麽要這麽做？要異化晶核幹什麽？
看到雷利臉上凝重而躊躇的神色，安緹諾雅很是驚訝。就算當時告知妖精之穀中可能出現深淵裂縫，龍龜可能異化，就算得知有血之哀傷和黑暗精靈插足，雷利都從沒有過如此神情——她一度以為這個奇異人類男子氣魄之大，心胸之廣，沒什麽會讓他感到憂慮呢。
她想了想，凝眉道：“你盡管說，有什麽我能做到的，絕無二話。無論如何，我們也算共過生死患難的朋友。”
雷利心底大讚。這妞兒不僅心思靈動，行事作風之果決，不愧有未來精靈女王的風範。
他斟酌了番，緩緩道：“這次深淵惡魔的出現，已經有意識的利用高階魔獸進行晶核異化的培養。如果不是被我們擊殺，她融合晶核後能達到怎樣的水準，太難預料。所以，這次深淵出現，絕對與以往大陸其他地方出現深淵裂縫不同。我覺得……這是魔潮來臨的先兆！”
“魔潮？”安緹諾雅的確怔住了。這個詞兒，她從未在任何典籍裏見過。
雷利點點頭，緩步往前走去，腳踩落葉的沙沙聲，讓他低沉的嗓音更添一絲迷蒙。
“雖然我也不知道，或者說倫琴大陸上沒人知道為何會有深淵世界，而深淵世界為什麽會和我們發生聯係，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深淵世界的惡魔絕非僅僅隻想時不時出來燒殺搶掠一番那麽簡單！過往上千年以來，我們可以把各地出現的深淵惡魔當做深淵世界侵入我們這個世界的預演。而到了今天，那些惡魔會覺得時機到了！”
“你的意思，它們會大規模侵入大陸，進而奪取整個大陸的控製權？”安緹諾雅臉上驚容畢現，雷利這番話的衝擊力，即驚人又匪夷所思。
自蠻荒年代第一次有深淵惡魔現身的記錄起到如今，雖然每次出現的惡魔都實力強橫，但大陸各族從來都視其為疥癢之患。換而言之，這些惡魔在人們看來和大陸時不時冒出的異種高階魔獸沒啥區別，殺了就是。
雷利回頭瞟了眼跟在身側的安緹諾雅，冷笑道：“控製權？不，是生存權！”
安緹諾雅倒吸口涼氣，整個人僵在那裏宛如木雕。
以她的聰慧以及閱曆，當然明白雷利的意思。深淵惡魔與大陸各族，甚至各種魔獸，都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生命——姑且能把它們稱之為生命吧！
大陸各族互相征戰不休，說到底也不過是生存方式與追求理念的不同。就以人類與亡靈這兩族最極端相反的例子而言，也不過是一者生一者死。但生與死都處在這個世界軌跡的同一條線上，就像同一條道路，雙方分居兩端而已。
而把深淵惡魔拉進來做比，就好像是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沒有任何交叉點！
而地方有限，深淵這條道路要擴大，最後必然把大陸各族這條路覆蓋掉！
直到雷利走到一塊山石上坐了下來，安緹諾雅才醒轉過來，趕到雷利身邊急道：“隻是你的推測？”
雷利皺了皺眉，低垂的眼簾中掠過一道狡黠的光芒，淡淡道：“米德加爾特羊皮卷。”
安緹諾雅目瞪口呆，片刻後氣急道：“你胡扯什麽？羊皮卷有幾片殘片就保存在……呃，反正我從沒聽說過羊皮卷中有此類記載！”
這本號稱誕生於蠻荒年代，大陸數千年曆史以來最神秘莫測的傳奇典籍，不知傳唱在多少吟遊詩人的詩歌與傳說之中，但從沒有人見過真容。
然而雷利是知道的。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安緹諾雅，輕聲道：“精靈族中有幾片殘片，你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亡靈和獸人族中也有，隻是沒有你們族裏多。諾森羅克皇宮的鷹落羽之殿內也有保存，比你們族裏還多點呢。不過就算把這些殘片全部集中起來，也不及羊皮卷整卷百分之一。”
安緹諾雅那對猶如藍寶石般美麗的眸子死死盯著雷利，仿佛要把雷利靈魂都看穿似的。
雷利神色坦然得很。《悲傷之輪》中的確記載了一些羊皮卷殘片的分布狀況，而鷹落羽之殿中的那幾片內容都有描述，至於其他的就語焉不詳了。據說凡•帝隆在《悲傷之輪》大賣後應出版社之邀要寫續集，就是以羊皮卷為核心的。不過直到雷利穿越到這個書中的世界裏，凡•帝隆的續集才剛動筆而已。所以他說的分布狀況絕對是真的，不怕安緹諾雅看出問題。但羊皮卷中有魔潮的記載，那就是他胡謅的了。
不過韋小寶同誌說過嘛，假話的最高技巧就是十句話中九真一假，讓人莫辯東西。
將暗精靈衛隊係統收集的情報與雷利的話做比對，安緹諾雅頓時心裏沉甸甸的，仿佛壓上一塊巨石難以呼吸。獸人不知道，但情報顯示亡靈中的確有殘片存在，諾森羅克皇宮中也很可能有。雷利不但指明了這幾處都有，連誰多誰少都侃侃而談，仿佛親眼所見，讓她信心大為動搖。
她果然中計，將殘片分布狀況的真實與內中記載魔潮的真實統一了起來，事實上兩者並無對應關係。
當然，雷利之前在妖精之穀中的精彩表現也加深了安緹諾雅對他的信任感。
但雖然羊皮卷中有魔潮記載是謊言，魔潮源自深淵世界大舉侵襲大陸卻是實打實的，書中有詳細記載。
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嘛。雷利一向信奉這點。
“好！”幾番神色變幻後，安緹諾雅咬牙點頭，“你的這番話我回去後會如實向奶奶和幾大精靈使稟報。隻要他們認同，會立即向全族通告加強偵查與防範。”
雷利終於笑了，正要說幾句話吹捧下安緹諾雅行事果斷，忽而安緹諾雅又一番話讓他牙疼。
“這也是個蠻好的機會，很方便我的計劃，不管真假，如果借此成功，我都要謝謝你哦。”未來的精靈女王笑嘻嘻的說道，臉上驚容盡褪，仿佛從沒為魔潮煩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