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花都爭鋒 第七章 歐若拉的執念
直到兩人距離不足十米的時候，他才甩脫了這些紛亂的心思，感到些許苦澀。原來自己對於教廷的憂慮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竟然一下就對一個剛碰麵，還處於敵對狀態的少年感到動心了。
察覺到拉姆斯登閃爍不定的目光，雷利還以為這老頭又再打什麽鬼主意，警惕性提到了最高點。但他臉上依然保持這那副嬉笑的模樣，好像渾不在意，“拉姆斯登樞機主教大人，什麽風把你吹到了埃納這個小地方來？”
這就是明知故問了，拉姆斯登不相信以這少年在這場先與他們自己後與深淵惡魔的對戰中表現的頭腦，看到自己和萊昂一起，不會不明白什麽。雖然具體細節肯定不會清楚，但大體上的東西還能不明白，有什麽事會讓一個瓦格密爾的樞機主教與諾森羅克首相的心腹如此親密？
雷利一口就叫破了他的名字和神職權位，他覺得這個少年十有八九是諾森羅克某個大家族的後代，所以才能對於這些平民百姓絕不可能知道的事，或者說沒能力去關心的事如此清楚。
不過作為樞機主教團一向的對外代表，打官腔他是最擅長了，“最近閑得無聊，所以出來轉轉，一向聽說埃納這邊田野風景不錯，從沒來過。”
雷利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應該像漫畫那樣一頭黑線。這老頭都六十出頭了，竟然還能臉不紅氣不喘說出這麽荒謬的話來，看來搞外交的就是不一樣啊。
和這種人玩心計，雷利覺得自己還是嫩了點，於是幹脆直來直往好了，“威林頓和哈爾特納地方偏僻，物產貧瘠，拿下來對於神國用處其實不大，還隔著恩布拉山脈呢。以我的看法，神國要得到這個地方，付出與收獲不成比列，不劃算哦。而且，魔潮已起，我覺得主教大人還是盡快趕回去處理國內局勢比較好。”
拉姆斯登眸光陡然凝縮成針尖般，心緒波瀾般起伏不定。
他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少年，雷利似乎對於教廷神國與瓦格密爾之間的密約知道的一清二楚。“偏僻”，“貧瘠”，“用處不大”，這明顯就是暗指神國就算通過密約不費一兵一卒拿到這兩個行省，但對於神國價值太差。而“隔著恩布拉山脈”，“付出與收獲不成比列”，這顯然是暗指神國打算利用兩個行省做跳板，窺視瓦格密爾內陸的計劃並不現實，或者說實施起來難度太大。
他心內的震驚真是無以複加。如果說與瓦格密爾之間的密約還有可能從這個古老腐朽的王國處處漏風的官僚係統裏泄露出去，那神國這邊對於得到兩個行省之後的計劃，絕對隻有主教團裏包括他自己在內的七個樞機主教知曉。雖然七個人性格各異，同樣有激烈的內部矛盾，但有一點他能確信——他們每個人都是佩羅的忠實信徒，畢生奮鬥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光明之神的榮光照耀倫琴大陸的每個角落。所以，後續計劃不可能從他們中任何一個人那泄露出去。
然而雷利的表現令他動搖了。瓦格密爾絕沒有哪個家族有這樣一個出眾的後代，想到這，他下意識的瞟了眼身旁的萊昂。如果能搞清楚雷利的來曆，不僅可以解答他的疑惑，還能密布計劃泄露的漏洞——就算要深入諾森羅克將哪個家族鏟除幹淨，他也會毫不猶豫。
萊昂雖然不知道拉姆斯登在考慮神國後續計劃泄露的問題，但他同樣為首相佩恩的計劃泄露而驚愕。與瓦格密爾之間的密約，是佩恩一手策劃製定的，這次派三皇子歐內斯特和他過來，就是要敲定此事。與拉姆斯登的想法類似，這次與瓦格密爾的密約，包括佩恩本人在內，知曉的也不超過五個人，幾乎不可能被泄露！
感受到拉姆斯登意味深長的目光，萊昂也不是蠢人，很快便明白過來主教的意思。但他在腦海中將王國所有知名家族出眾的後代過了一遍，沒有任何關於雷利的記憶。
“你是南方的，還是東大陸的人？”他口氣嚴厲的問道。倫琴世界的人，對於大陸的地域劃分基本以中央的寧靜之海來作為坐標。諾森羅克位於寧靜之海西邊，就屬於西大陸。
對於萊昂這種撇清諾森羅克與雷利關係的做法，拉姆斯登很不屑一顧，淡淡道：“這位小朋友的口音，尾音上翹很明顯，顯然是你們王國西部的人。”
萊昂那尷尬，真是無以言表。說實話他自己去諾森羅克西部的次數，屈指可數，根本沒在意那邊人的口音有什麽特色。而雷利聽到這話，眉梢挑了下，旋即恢複正常。從拉姆斯登的話中就可以看出，瓦格密爾對於諾森羅克覬覦已久，而且動作細致而全麵，否則怎麽會連西部人的口音小特色都如此清楚？
他表情平靜，但內心卻糾結開了。如此一來，隻怕拉姆斯登是不肯善了的。原本他打算“神棍”一把，虛張聲勢嚇嚇拉姆斯登。書中對於瓦格密爾占據威林頓和哈爾特納之前的事件記載太簡略，而且少有提及教廷神國密謀籌劃的相關動作，導致他還是判斷失誤了。
看來，盡信書不如無書啊。雷利暗想以後要跟謹慎點，不能完全依靠小說的指導來行事了。
“你們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來，王國千年曆史上，從沒有過！”歐若拉麵沉如水，雷利估計如果不是剛和八足海妖大戰一場，女軍官大概直接拔劍就衝了上去。雖然雷利沒有詳述，但歐若拉從他透露的一些情況，結合現在的所見所聞，女軍官也猜到個大概。
沒人比他更了解身旁這位冷傲的美女對於這個國家的熱愛和眷念，某種程度上說，幼年失去父母的歐若拉，把對於父母的情感寄托到了這個國家身上。
所以，日後她就算受了那麽多委屈，但王國需要的時候，她還是挺身而出。
所以，就算其他領軍主將潰逃，放棄，甚至倒戈的時候，她依然死戰不退。
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在戰場上。
“做出什麽事了！”萊昂當然不會承認，而且他還覺得這個女人幼稚得很，根本不懂真正的軍國大事，“瓦格密爾是王國親密盟友，拉姆斯登主教閣下也是首相大人的老朋友，這次我們過來……慢著！我怎麽覺得你有點眼熟？”
看著萊昂陡然變得警惕性十足的眼神，雷利心裏覺得好笑。這麽久了，終於有個人認出歐若拉的身份的。不過很快他眉頭又皺了起來。身份被識破，對於歐若拉並非是什麽好事。諾森羅克現在內憂外患，正焦頭爛額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