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驚濤駭浪 第一章 先手後手
春草與骨之年九月十日，南方諸公國中的兩大國之一的聖奧爾本發生驚人變故——老大公愛德華突患急病在王宮中病故。以其官方說法，是“舊病複發”，根源還是五年前那次墜馬。
對於這個說法，有心人都知道是亨廷頓將愛德華之死這盆禍水引向英格索爾身上，因為當時正是英格索爾陪同愛德華去打獵，還誇耀自己剛得了匹好馬，讓愛德華換騎那批後來“發瘋”的馬，導致了愛德華重傷。
“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當初‘滴露’就是那個敗類動了手腳，他在五年前就已經瘋了！”英格索爾麵目猙獰，兩眼全是血絲，臉色異樣的蒼白。任何一個兩天兩夜不睡的人，大概都是這幅模樣。
“殿下！”他軍事上的副手，龐貝城衛軍主將泰隆急匆匆跑進來，聲如洪鍾，“劍魚所部，及城衛軍餘部，全部集結完畢，等待殿下親征！”
“好！”一股潮紅湧上英格索爾臉頰，公國大殿下就風風火火的朝門外衝去。
這時人影一閃，就見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雷利突然出現在英格索爾背後，右掌輕巧的切在英格索爾後頸上。英格索爾應聲倒下，連哼都沒哼一聲。
愣了半響的泰隆緩過神來，一把抽出長劍，大怒道：“雷利閣下，殿下待你……”
“閉嘴！”雷利沒好氣道，“他急怒攻心，鬱結於胸。這樣出去，騎上個把小時的馬，就得吐血而亡！”
泰隆嚇了一跳，驚疑不定的看著躺在地上的英格索爾，呐呐道：“真的……”事實上以他豐富的戰鬥經驗，也看的出剛才雷利切下那掌力道並不大。以英格索爾正常的武技水準，應該是第一時間反製，而不是這樣輕易昏倒了。
“還不快叫人把他抬回去休息，笨蛋。”麗貝卡嘲諷道。龍族小妞還對當日攻打安娜酒莊沒搶到什麽厲害角色，“好事”全被雷利占去了而耿耿於懷，這些天說話一直都冷嘲熱諷，跟個刺蝟似的。
泰隆趕緊招呼仆役進來把英格索爾抬回臥室，不多時又急匆匆返回，焦急的問道：“那現在我們怎麽辦？殿下他這個樣子，而亨廷頓那邊正磨刀霍霍！”
“打仗是著急能贏的？”雷利反問道。
“當然不是，”泰隆急忙道，“不過我們……”
“龐貝城衛軍是公國最強的一支軍隊隻是虛名？”不等他說完，雷利再度反問。
“當然不是！”泰隆更急了，眼睛都瞪了起來，這話不僅是懷疑英格索爾的能力，更是懷疑他這個主將的能力！“自殿下掌軍以來，我們龐貝軍隊的訓練就是最刻苦的，淘汰了不知多少人！更別說最近精心訓練的劍魚部隊！”
所謂“劍魚”，就是在雷利提議和親自策劃的種種方式訓練下，那一千人組成的精兵部隊。這裏的劍魚，與現代世界那種海魚略有不同——體型一樣，最大差別在於兩點，其一，魚如其名，身上真的長滿小劍式的倒刺，其二，生活在江河而非大海中。
流經聖奧爾本東南，境內最大的河流塔爾河中，就有大量此類性情凶猛的魚類，英格索爾就拿來做了這支拳頭部隊的旗號。
雷利施施然又把茶杯端了起來，最近他喜歡上了這種南方特產的野梅茶，微苦，微酸，“既然有這個自信，早兩天晚兩天怕什麽？龐貝是軍事物資基地，糧草軍械都不缺，還怕準備不充足？”
“這倒是……”泰隆麵色舒緩了些，不過還是憂慮道，“但先發製人嘛，我們等著亨廷頓攻過來，是不是太被動了？”
雷利啞然失笑，“聖奧爾本國土總共才多大，兵力才多少，何來先手後手之說？”
泰隆終於明白了，赧然點頭。
對於聖奧爾本這麽一個和現代世界裏雷利祖國一個中型省份麵積差不多的國家而言，對於這樣一個全國中兵力不過三五萬的小國而言，根本就沒有戰略縱深或者兵力配比的問題。如果爆發類似內亂，任何一方都必須把全副力量一次性投入進去，也基本就一兩仗就決定最終勝敗了。
就在龐貝坐等，還可以借助一定地利，養精蓄銳。
泰隆又急匆匆出去調整他的備戰計劃了，雷利看著城衛軍主將的背影，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在聖奧爾本，雷利麵臨的最大一個問題，其實就是歐若拉不在身邊，涉及到軍略上的事，沒有可商量的人。畢竟在現代世界裏，他不可能指揮大型戰爭，知識雖然豐富，但有紙上談兵之嫌。歐若拉無論實際指揮經驗，應變和戰略頭腦，都要強過他。
英格索爾本來是一個不錯的夥伴，不過涉及到父親被害，現在衝昏了頭，就算醒來隻怕也難以做出冷靜的判斷。
他剛才對泰隆的話沒錯，這種小型內戰，勝負就在一兩場大戰之間。但越是如此，對每一戰的指揮就越重要，隨便一個抉擇，就可能決定最終的命運。
剛在泰隆麵前擺出一副安之若素盡在掌控的樣子，也是安泰隆的心，安龐貝軍民的心。如今亨廷頓占據首府，占據大義，兵力規模上也占優，龐貝這邊是承受很大壓力的。英格索爾這幅樣子了，他就必須撐住場麵。
就算把戰場選擇在龐貝，那也不是單純坐等能成事的。
大概是看出了他漸顯煩躁的神色，麗貝卡又嘲諷道：“亨廷頓那邊好像也就七八千人吧，這就緊張了？原來剛才都睡裝的！人類啊，就是虛偽！”
雷利不耐煩的揮手道：“你厲害，你去把那邊人都殺光，我們就輕鬆了！”
哪知麗貝卡一躍而起，兩眼放光，“這可是你說的！”
看著龍族小妞旋風般消失在大門外，回過神的雷利簡直哭笑不得。原本他還想趕緊追出去把麗貝卡攔住，不過想想又算了。本來龍族小妞就對他的約束太多日漸不滿，這回就當放個鴿子好了。對於與麗貝卡之間的關係，雷利平時態度看似隨意，但其實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調整。龍族性子桀驁不馴，他也隻是暫時抓住了麗貝卡貪新鮮，比較叛逆的弱點，才一直將這妞兒籠絡在身邊作為臂助。萬一哪天處理不善，這就是身邊一枚超級定時炸彈。
再者，如今看似大戰將至，但其實雙方都小心翼翼不敢擅動。據大盜賊菲爾頓傳回的消息，雖然亨廷頓這幾天一直在秣兵厲馬，但並沒有做出實質性的決斷——哪天發兵，從哪路打過來。所以現在等於大戰前的僵持階段，讓麗貝卡去胡攪蠻纏一番，說不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