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留后患
那幾十個護衛手中各自牽著一匹高大的駿馬,中間簇擁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青年男子,那青年行走間,步覆平穩,自有一股豪門子弟的貴氣,瞧見林敬之也在這里,微露訝色,隨即急行幾步,還未來到進前,就拱手笑道:“林賢弟,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托鄭兄的福氣,一切都好。”因為此時天色尚早,所以林敬之還真沒想到能在這個時辰碰到鄭劍秋,按馬匹的腳力來算,要從堅城趕到洛城,早少也得兩個多時辰,那么就是說,天還沒亮,鄭劍秋就上路了。
能讓鄭秋劍這般心急,看來情況的確不妙。
“咦?你們這是要做什么?”終于,鄭劍秋發現了異常,隨即,臉色便沉了下來。
許勇一直跟在鄭劍秋的身邊,此時踏前一步,對著圍在林家護衛四周的軍士們大聲喝道:“我家公子爺乃是流洲宣威將軍的長公子,這里誰的官最大,趕緊上來回話。”
聽完許勇的介紹,張秀的腦門上瞬間就滲出了一層冷汗,同時,他苦著臉暗道真是晦氣,怎么就碰上了這位惹不起的老祖宗!
他剛待把陰雷也拉上一起上前回話,但左右掃視了幾圈后,才發現陰雷早就跑的沒了蹤影,他是洛城守備,以前沒跟鄭劍秋打過交道,但陰雷卻是見過鄭劍秋的,上次鄭劍秋在城外遇襲一事,就是由陰雷負責捉拿兇手的。
直到今天,那次遇襲的事件也未能查到半點線索,陰雷哪敢與鄭劍秋見面?所以陰雷剛看清來人是鄭家長公子,就混在人群中拔腿閃人了。
‘呸,真是個孬貨!’張秀見陰雷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跑的沒了人影,心中大罵,隨即不敢擔擱,趕緊彎著腰迎了上去,抱拳回道:“下官乃洛城守備,見過鄭公子。”
“哼!”鄭劍秋卻是一甩衣袖,冷冷瞥了他一眼,一個小小的洛城守備,還不值得他放在眼里,隨后他把張秀舍到一邊,看向了林敬之,開口問道:“賢弟,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要對你不利?你且來說來聽聽,為兄給你做主!”
自見到鄭劍秋,林敬之的腦筋就飛快的運轉了起來,想著要怎么做,才能把這件事情徹底的平息,現在有鄭劍秋護著,洛城官員是不敢把他怎么樣,但鄭劍秋走了以后呢?或者將來鄭府與林家沒了互相利用的關系紐帶,不再護著林家了呢?
到時王蒙定然后舊事重提,刁難于他,眸光轉動間,他冷冷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那個青年,這個人,必須死!
只有當事人全部死光了,再由鄭劍秋幫著下個結論,這件事情才能算是真正的揭了過去,不然此人若是落到了王蒙的手中,那可就糟了,要知道這個青年是個怕死的軟骨頭,而大牢里又那么多的刑法,想要讓他翻供,太簡單了。
這次事件死了這么多人,若是王蒙拿這件事情陷害他,并讓這個青年咬住林家不放,那林家和自己可就真的完蛋了。
“鄭兄,是這么回事,剛才……”林敬之先是故意輕咳了一聲,然后趁著低頭的瞬間,偷偷給玉姨娘打了個眼色,并用藏在袖中右手的食指與中指,做了個剪紙的動作,這才把剛剛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鄭劍秋起初聞聽被砍死的這些人是土匪,也是心中一驚,不過隨后一想,北方爆發了大面積的蝗災,估計土匪也沒了活路,也就釋然,因為林敬之并沒有給他說這些官兵圍成一圈是想要拿下林家所有的人,他看向了張秀道:“張大人,林家二公子行俠仗義,為民除害,當的上是全民的表率啊!”
“鄭公子所說甚是,等下官回到衙門,定會將此事上報于王大人知曉,到時王大人高興之下,為表彰林家,說不準會給林家賜下一副行俠仗義的牌匾。”
被人晾在一旁好半天,張秀只敢在心中暗自怒罵,此時見鄭劍秋問他,趕緊恭敬的回道。
鄭劍秋并不是傻瓜,只看這里的架勢,就知道這個張秀定然是要向林家下手,而且他也多少有所耳聞,知道王蒙與林家似是不對頭。
不過林家越是境況不妙,對他來說,越是好事,林家對鄭府有所依仗,他日后才更好向林家開口借銀子。
輕輕擺了擺手,他開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快點把此人拉下去拷問,看這里還有沒有他的同伙……”
“啊~”然而,就在他話說了一半的時候,那個青年卻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大叫一聲,隨后,就見立在青年旁邊的一個林家護衛,急呼一聲,“他要逃跑!”
然后手起刀落,將青年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噗~”
鮮血在青年的斷頸處似是噴泉般飆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片血霧,落下后,染紅了大地,腦袋則落在不遠處,嘀溜溜的滾了幾圈,壓倒一片青草。
從青年突然跳起,再到林家護衛將其腦袋砍落,都在瞬間完成,等眾人反應過來以后,土匪們已是全部死絕,沒了半個活口。
張秀只是微微一愣,就臉色大變,雖然他不知道那個青年為什么會突然跳起來,但不難猜出,這是林家故意要將其滅口,不留后患。
鄭劍秋也是一怔,隨即若有所思的看了林敬之一眼,道:“好個膽大的山賊,事到如今還想要逃跑,真是死有余辜!”
“鄭公子所說甚是,那個山賊的確是死有余辜。”事已至此,張秀只能苦著臉附和。
眼見沒了后患,林敬之終于長松了口氣,偷偷的對著玉姨娘豎起一個大拇指,表示夸贊,然后他才熱絡的走到了鄭劍秋的面前,“自收到鄭兄的書信,小弟就一直翹首期盼,走,先跟小弟回府,小飲幾杯薄酒,別讓這伙土匪攪了咱們兄弟倆再次相見的興致。”
“好,走,咱們喝酒去!”鄭劍秋爽快的應了一聲,然后與林敬之并肩走向了城門,在來洛城之前,他還擔心父親要他借的銀兩有些多了,但現在看來嘛,此事似乎并不難辦。
許勇緊跟在鄭劍秋的身后,見玉姨娘也走上前來,趕緊腰一彎,落后了半個身位,自上次在玉姨娘手中吃了回苦頭,他就對這個女人頗為忌憚。
而且,他剛才親眼看到玉姨娘甩出一根鋼針,扎進了先前那個青年的大腿當中,那鋼針飛的很快,他實在是沒信心能躲過去!
回到林府,林敬之吩咐下人上酒上菜,與許勇熱絡的攀談了起來,玉姨娘未進餐廳,就告辭離開,剛剛踏進自己的小院,她就見屋頂上新放的一個形狀有些奇特的鳥巢上落著一只信鴿,這是林家暗衛與她聯系了。
左右看了看沒人,她走到一邊,學了聲古怪的鳥叫,那只鴿子聽到聲音,就展開雙翅,撲扇著飛了下來。
用手接住信鴿,把綁在信鴿上的紙條取下,打了開來,細看了一遍,她便重又離開了林府,原來是楊威把散落在附近的林家暗衛全部集合在了一起,通知她前去見面。
行走間,她回想起上次楊威聽到林敬之吩咐由她來接手統管暗衛這邊的事宜時,有一絲不服氣,嘴角輕輕一撇,然后手指用力搓了幾下,那張紙條便化作碎屑,似雪花般輕輕灑下。
餐廳內,鄭劍秋與林敬之飲了幾杯水酒,又聊了一會,突然眸子一轉,故意壓低了聲音道:“賢弟,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北方剛剛爆發了大面積的蝗災,現在又有一件大事要發生了!”
“哦?什么事?”林敬之擺了擺手,示意候在一邊的丫環們全部退了下去。
給許勇打了個眼色,讓其到門外放風,鄭劍秋把手放在嘴邊,小心翼翼的說道:“賢弟,為兄得到可靠的消息說,當今天子聞聽北方爆發了大面積的蝗災后,嘔血不止,幾名太醫束手無策,冒死給出了天子升天的期限!”
“啊?此事當真?”林敬之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但還是故作驚訝的反問了一句。
鄭劍秋接口回道:“當真!而且太醫說天子絕難熬過今天!”
“咝!”林敬之倒吸了口冷氣。
鄭劍秋見狀,很是滿意林敬之的反應,夾了塊肉片放進嘴里,咀嚼了一會,他又道:“如今北方鬧大面積的蝗災,餓死饑民無數,朝廷已是無力賑災,邊關呢,突刺人則在一旁虎視眈眈,軍隊調動頻繁,如今正值皇朝飄搖之際,皇上又要駕鶴歸天,唉!”
說到最后,鄭劍秋輕嘆一聲,一臉憂國憂民的模樣。
“那可如何是好?”這些事情,林敬之早就想到了,不過說實話,他還真不愿意見到大乾王朝一蹶不振,甚至隕落,不然上面沒人管著,田機王蒙在地方上還不成了土皇帝?到那時,林家的處境就更加不妙了。
“唉,這是朝廷大事,我們一介斗民能有什么辦法!”鄭劍秋把竹筷放回桌面上,又道:“只是苦了平民百姓,這一路上,我已經見到不少餓死在路邊的難民了!”
林敬之聞言也是輕聲一嘆,說到逃難的百姓,他是真的心生不忍,那些,可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就這么被活生生的餓死了!
“敬之,你我二人親如兄弟,為兄也不與你什么繞彎子,其實此次為兄前來,是有一事相求!”正了正臉色,鄭劍秋終于說到了正題。
無非就是銀子,林敬之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不過現在他到是巴不得鄭家有事相求于自己,只有這樣,兩家有了相互利用的關系,他才能光明正大的打著鄭家的幌子,與田機王蒙等人周旋。
而且皇朝不穩時,手中掌管著軍隊的將軍,明顯要比管理政務的大員,厲害的多。
“鄭兄有什么事情,盡管說來,小弟若是能辦到,絕無二話!”
“好,賢弟果然快人快語,其實為兄此次前來,就是想要……”
鄭劍秋剛待說出來意,卻突聽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敬之,敬之,為兄來看你了!”
聽到門外的喚呼聲,林敬之微微一愣,隨即就趕緊站了起來,急步走向大門,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