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十年前
池溢雅抬起濕潤的水眸看著她,淺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媽媽知道爸爸的背叛後,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選擇了跳樓自殺,哥哥趕到時媽媽剛好從樓上跳了下來,她正好摔到哥哥麵前……”她的聲音變得哽咽起來,“不到一年,爸爸跟另一個女人結婚了。自那以後,哥哥就很怨恨他,人也開始變了,變得不愛說話也不愛笑,還經常跑出去惹事,不僅逃課還跟人打群架。幾番之後,爸爸就把他送去美國讀書了。在美國的時候哥哥倒變得安分起來,可是自他去美國後就不願再回來了,每次都是我想他了就跑去美國看他。五年前,爸爸生病住院,才叫他回來接管公司,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麽協議,哥哥回來後爸爸卻去了英國。爸爸在英國呆了五年,直到前段時間才回來,也就是你幫忙照顧哥哥的那一天……”
楚昕聽完感到一陣心痛,她沒想到他有著這樣的經曆,親眼看見自己的母親自殺是件多麽殘忍的事情。
那種眼睜睜看著至親的人在麵前死去,自己又無能為力的無助感,足以讓人崩潰。
“阿昕,請你一定要讓我哥幸福,好嗎?”池溢雅拉起她的手,眼裏滿是誠懇的祈求與期待,“我哥以前雖然有過很多誹聞,但我知道那隻是他為了尋找一個發泄的出口而已,這次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的動心了,你願意接受他的過去嗎?”
楚昕避開她的視線,低垂下眼簾遮住雙眸裏雜複的神色。
“阿昕,我給你壓力了嗎?”池溢雅見她不語連忙問道,隨後擺了擺手,“你不用覺得有壓力,我跟你說這些隻是想讓你知道,我哥他並不是像外界所說的那樣冷酷無情,其實他是很重情義的。”
完蛋了,不要把阿昕給嚇跑了,要是老哥知道了還不得扭斷她的脖子。
老實說,她有時候還挺怕他的,特別是他生氣發脾氣的時候。
楚昕輕搖下頭,“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給他帶來幸福。”
她有著不堪的過去,還有最初不純的目的,她真的能給他帶來幸福?!
她不確定,甚至開始有些害怕,害怕他知道一切後,會是什麽樣的結果。
像他這樣倨傲的人,眼裏是不允許任何欺騙的,要是有天他知道後,估計從此不會再看她一眼。
回去時,韓哲瑞沒有在病房裏,而是站在病房外的窗戶前。
他蹙著眉頭,似在沉思什麽。池溢雅走過去叫了他兩聲才有反應。
“抱歉。我剛才想事情太入神了。”韓哲瑞歉意地笑了笑,眸光溫柔地看著她,“可以走了嗎?我等下還有一個會議要開。”
池溢雅不疑有他,點點頭,“嗯,我先去跟哥哥說一聲。”
韓哲瑞耐心道,“好,我在這裏等你。”
對於他的妻子,他永遠都有足夠的耐心。
最開始隻是裝出來的,之後慢慢的,偽裝變成了一種本能,也變成了一種習慣。
而這個習慣,他甚至不討厭,反而有著一絲絲倦戀。
有時候他會想,要是他沒有先遇見阿昕,要是她不是池昭雄的女兒,也許他會愛上她吧。
她是那麽的純潔,純潔到讓人不忍去汙染。
跟她在一起時,會讓他時常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
池溢雅轉身親昵地抱住楚昕的胳膊,微笑道,“阿昕,我們走吧。”
楚昕對她笑了笑,再抬頭對韓哲瑞微微頷首,看似禮貌而疏遠地打招呼。
韓哲瑞微點了下頭,黑眸靜而深地直直看著她。
阿昕是他生命裏無法割舍的一部分,是她給了他再次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十五年前,要不是她給他吃的,估計他早已在那時候被餓死了。
他們曾經在一起經曆過那麽多,那段記憶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裏,每次回想起,心裏都感到暖暖的,仿佛可以忘卻所有的傷痛。
即使他傷害了她,或者她的心開始在動搖,他也會讓她重新回到自己身邊的。
一切隻要等到他將那個毀掉他家庭,,毀掉他人生的那個人得到應該的懲罰後,他會放下所有,隻為跟她在一起。
他相信很快,她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到時候他不會再辜負她了。
隻希望她不要走得太遠,站在原地等著他,好讓他往回走時能夠追得上她。
楚昕看見了他雙眸裏某種複雜難懂的神色,沒有試圖去深探,收回視線,任由池溢雅挽著往病房走去。
現在韓哲瑞對她來說已成為過去式了,關於他的一切,她都不會再去關注,不管他此時心裏想的是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
有些東西過去了就過去了,要是再次強行追討,也已失去最初的原味。
或許放手,才是彼此的救贖。
推開病房的門,池溢寒躺在床上,側著頭看向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麽。
聽見動靜,他僵硬地轉過頭向她們看來。
池溢雅走過去,拉起他的手,“哥哥,我要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我下班了再來看你。”
看慣哥哥強大的樣子,現在生病的模樣讓她好不適應。
池溢寒對她微點下頭,別有深意地說道,“我已經沒事了,你不需要老往這裏跑。”
“嘖嘖,不想被人打擾就直說嘛!”池溢雅努了努嘴,繼而曖昧地在他和楚昕身上來回看了一眼,“好吧,今天就不來破壞你們的二人世界了,我明天再來看你,你自己好好休息。”
她突然想到什麽,再補充了一句,“那種限量極的事情,還是等身體好點了再做吧,畢竟身體最重要……”
楚昕聽她這麽說,想起剛才的那個吻,窘然地微低下頭,臉上漾起淡淡紅暈。
池溢雅見也害羞的模樣,笑著對她眨了眨眼睛,“阿昕,我哥就拜托你了。”
“嗯。”楚昕點了點頭,自動忽略她別有深意的眼睛神,她跟不上她的超前思維。
池溢雅走出病房,在關上房門那一刻,再往裏麵瞟了一眼。
她突然知道,哥哥為什麽會喜歡阿昕了。
阿昕就像是靜靜地生長在高山上的薄雪草,頑強而且獨立,看似不起眼,卻將人的心深深地吸住,又讓人念念不忘,即使冒著生命危險也想攀上陡峭的山崖采摘。
這樣的女人容易激發男人有征服欲,使他在追逐她的過程中,更能享受到成就感,卻也甘願為她舍去全世界都可以。
病房門關上,池溢寒盯著靜站在那裏的楚昕,低聲命令道,“過來。”
楚昕擰了擰眉,抬眸疑惑地看向他,遲凝了一下,依言緩緩走了過去。
池溢寒輕輕拉住她的手,難得溫柔地說,“陪我睡一會。”
自昨天醒來後,身上傳來的陣陣疼痛,讓他怎麽都睡不著。
楚昕看見他眉宇間的疲憊,不忍拒絕地輕點了下頭。
池溢寒輕咧開嘴角笑了,為他呈顯病態的俊顏增添了些色彩。
他的身子艱難地往旁邊移了移,輕拍了下床示意她躺下來。
他臉上從未出現過的笑容,讓楚昕怔了一下,心裏瞬間滑過一絲溫暖。
這樣的他看起來溫潤許多,不會冷硬得讓人忍不住退避三尺。
池溢雅說他以前臉上總是掛著溫暖的笑容,應該就是像現在這樣吧!
她真的好想他一直這樣下去,不要再用冷漠砌成一座圍牆,把自己全部武裝起來。
楚昕緩緩躺了下去,病床很小,兩個人躺在上麵顯得很擁擠。
而她怕撞觸到他身上的傷不敢靠得太近,身子隻沾到一點點床,動一下都有可能掉下去。
池溢寒顯然對此不滿,長臂一伸,把她拉近靠著自己的身體,再尋找一個彼此舒服的姿勢。
一會兒後,他終於安靜下來,鼻尖縈繞她散發出的淡淡清香,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那股清香味好似有鎮痛的功能般,身上的疼痛緩解了許多,緊接著疲意一點點湧來,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自那次擁著她睡覺後,他就一直渴望著能夠再次像現在這樣擁著她入睡,這樣他就能夠睡個安穩的好覺了。
不會再有苦苦糾纏著他,醒來後就不敢入眠的惡夢。
這樣的感覺真好,他想自己應該一輩子都不願意再放開她。
淡淡的藥水味混合著屬於他的味道撲麵而來,讓楚昕的心漏掉一拍,不規律的加速跳動起來。
然而,當耳邊傳來他平穩的吸呼聲時,卻又感到從所未有的安心。
很快,她的眼皮越來越重,沒過多久也跟著進入夢鄉。
楚昕在沉睡中,被突然響起的一串腳步聲吵醒。
自從在監獄呆過後,她的睡眠就變得很淺了,一些輕微的動靜她都會本能地醒過來。
看到病房內出現的人。楚昕不由得一怔。反射性地想要起來,無奈池溢寒的手橫在腰上,把她緊緊困住了。
她睨了他一眼,見他睡得這麽熟又不忍叫醒,可是他們現在的姿勢在外人看來十分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