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6章 至高密諜
“這幾天,你也爽夠了,還不滿意麽?”
梳妝台前,阿史那玉茲一臉慵懶的整理自己的頭發,一邊冷淡的對坐在她身邊的高伯逸說道。
這幾天她是怎麽過來的,隻能說……一言難盡。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人,一旦丟掉底線,開始墮落,那麽,就等同於沒有下限。
每當你認為自己已經墮落到極致的時候,下一刻的你,都會刷新自己的認識。阿史那玉茲這幾天就經曆了這樣一個從無奈抗拒,到放縱享受的過程。
“滿意滿意,你的悟性十分了得。”
高伯逸已經穿好衣服,意味深長的說道。
阿史那玉茲白皙的麵龐一紅,恨得隻咬牙,卻又拿高伯逸毫無辦法。不過,明日就是除夕,再過今年就完了。
所以,她今日必須要得到高伯逸的正式承諾。阿史那玉茲有一種預感,高伯逸手裏還沒出的底牌,而且,是足以“一錘定音”的那種底牌!
如果不是這樣,她堂堂突厥公主出身的貴女,何苦這幾日像個勾欄裏的蕩婦一樣千般迎奉?
“那麽,現在高都督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讓本公主回突厥呢?你已經吊了我這麽長時間的胃口,你覺得我會一直這樣忍下去?明天,就是除夕了哦,我不想再等了,大不了,我就在這裏當周國的被囚齊王妃。”
嗯,確實,火候差不多了。
這突厥烈馬,也確實是有點生猛,連續幾天,高伯逸也是腰酸背痛的,這事情定下來也好。
“當然,送你回去本就不是個問題。”
高伯逸走了過來,撫摸著阿史那玉茲的俏臉說道:“其實你不侍奉我,也是可以回突厥的。”
被耍了?
阿史那玉茲心中一沉,卻不敢肯定高伯逸說的話,究竟是真還是假。這個男人虛虛實實的,你以為他在第一層,他卻在第五層俯視著你!
“快點……說吧。”
她討厭這種被人擺布的感覺。
“嗬嗬。”
高伯逸放棄了調戲阿史那玉茲的想法,從袖口裏掏出一封信來,交給這位美豔的突厥公主。
“先看信,看完再說。當然了,你叔父阿史那庫頭漢文學的可不咋地,你要是讀不懂,我教你啊。”
阿史那玉茲接過信紙,很顯然,最開始是什麽東西裝的不好說,但顯然已經被高伯逸看過很多次了,紙張看起來很破。
才看了幾行,阿史那玉茲的瞳孔就驟然收縮!
還沒完全看完,她的手就僵硬得不能動,信紙飄然掉落在地上。
“吃驚不吃驚,喜歡不喜歡?很有意思的,對吧?”
阿史那玉茲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本來就白皙如雪的臉龐,更是蒼白得讓人心疼,仿若大病初愈一樣。
“這……不可能是真的吧。”
阿史那玉茲喃喃自語一般的說道,她很難相信,自己的叔父阿史那庫頭,居然跟高伯逸“合作”!
他怎麽能,他怎麽會,他怎麽敢!
阿史那庫頭在信上說,願意擴大與齊國互市的規模,這隻是一個小頭,順理成章。阿史那玉茲對此也不以為然。
要命的是另外一條。
阿史那庫頭承諾願意促成阿史那玉茲回突厥的“好事”,並且也會在木杆可汗麵前進言,讓阿史那玉茲改頭換麵後,嫁給周國皇帝宇文邕!
也就是說,回突厥以後,阿史那玉茲就要改名,而那個齊王妃阿史那玉茲,則如世人所知的那樣,墜入漢江,死不見屍。
至於為什麽宇文邕的皇後為什麽看起來跟宇文憲的王妃像是一個人,隻能說突厥美女都是一個風情,都是巧合,巧合而已!
“如果你覺得阿史那庫頭做不成這件事的話,我會看不起你的。”
高伯逸淡然說道,顯然是自信十足。
“父汗為什麽要這麽做?”阿史那玉茲輕聲問道,早已不見當初的強硬跟自信。
“你,是控製周國的一枚棋子。你失蹤後,木杆可汗對於周國的控製力,在不斷下降。
而且,當初將你嫁給宇文憲的另外一個目的,就是離間他們兄弟二人。現在你不在了,宇文邕和宇文憲都是理智而顧全大局之人,他們也會想辦法彌合彼此之間的裂痕。
如果能將你嫁給宇文邕,則是重新在周國內部打入一顆釘子,也能讓突厥人幹涉周國與齊國的戰爭當中,找到一個絕好的借口。
幫助女婿,這個借口就足夠了。
至於阿史那庫頭,嗯,也就是你叔父,由於他的部落在幽州,更靠近齊國。而現在的齊國,不是他可以隨意拿捏的,所以,他會很樂意幫這個忙。”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哪怕阿史那玉茲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認,高伯逸說得有道理。如果真的按照這樣的安排,木杆可汗沒有什麽理由拒絕阿史那庫頭的提議。
當然,阿史那玉茲可以強硬的反對,但是,突厥內部,其實比漢人世家還要講求現實。沒有用處的人,是沒有話語權的。
哪怕真的可以不嫁給宇文邕,不嫁到周國去,等待著自己的,絕不會是什麽好日子。如果一次又一次的拒絕木杆可汗的旨意,那麽……最後會變成什麽樣,阿史那玉茲也不知道。
“就算是這樣,也跟你無關吧?”
阿史那玉茲強辯道。聽起來,自己確實是挺慘的,但是,這一切,跟高伯逸的關係並不大,慘兮兮的是她阿史那玉茲而已。
“關係呢,確實是沒有太大關係啦。可是,你想過一件事沒?”
高伯逸轉過身,背對著阿史那玉茲道:“你沒有想過,你是怎麽掉落到這樣境地的?”
“怎樣?”
“對,為什麽我想睡你就可以睡你,為什麽木杆可汗想將你嫁給誰就可以嫁給誰,為什麽那麽愛你的宇文憲,不得不把你交到我手裏,以求自保。
這些,你沒有想過麽?你還真是讓我失望啊,我原以為你應該很早就想明白這些事情了的。”
聽到這些話,內心的惡魔在嘶吼,在蠢蠢欲動。阿史那玉茲很想捂住耳朵,不去聽高伯逸說什麽,然而她自幼以來保持的高傲,不允許自己這麽做。
雖然她已經徹底墮落,但她不允許自己變得軟弱!
“因為,我很強,我是強者,而你是弱者。和宇文邕比起來,宇文憲是弱者,和我比起來,宇文邕又是弱者。
所以弱者就必須要對強者讓步,強者則可以主宰弱者的命運,這就是世間的法則,無人可以逃脫。你,就不想找個機會,改變一下自己的命運麽?”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阿史那玉茲內心不斷呐喊著,然而心底的魔鬼已經蘇醒,不斷在她耳邊呢喃。
你不要任人宰割!
你不要再讓發生過的悲劇重演!
你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
“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呢?隻要你聽我的,在周國做一名內應,將來,我可以讓你生活得很好。甚至,你可以為我生兒育女,成為妃子也未嚐不可,隻要你願意的話。
當然,你可以不聽我的,也可以待機而動。不過,多為自己留一條後路不好麽?
對不對?”
對,還是不對,阿史那玉茲腦子裏一團亂麻。但不可否認的是,高伯逸的提議,很有“建設性”,也很有誘惑力。
多一條路走,貌似不是什麽壞事。如果將來齊國滅掉的周國,那麽作為周國皇後的自己,也可以逃過滅頂之災。
阿史那玉茲從自己所知的種種細節得知,現在周國的局麵,確實有些不太妙。如果有突厥的鼎力支持,或許可以不亡國。
但是,這也難說得很。一旦救援不及時的話,那麽……她不敢想了。
“我會給你一件信物,相當於是我的承諾,也作為溝通的憑證。將來若是周國被滅,我保你一世無憂。”
高伯逸走到阿史那玉茲身邊,吻著她白皙細長的脖子,如同惡魔般在她耳邊低語道:“你,想不想要呢?不想要的話,那我就跟阿史那庫頭回信,說你不想回突厥了哦。”
“要,我要,給我……快給我!”
阿史那玉茲臉上出現迷戀沉醉的表情,熱情的吻住了高伯逸的唇。
房間裏很快就傳出深沉的喘息和壓抑的呻吟。
……
新年回京述職,乃是周國政務的傳統,隻要是邊疆無事,邊境將領,都必須雷打不動的回到長安,接受皇帝的問詢。
這個傳統,在宇文泰時期,就已經被固定下來了。獨孤信當年就是要回京述職,結果被宇文泰勒令不得回到長安,時間達十年之久。
今年周國結束了連年征戰,實施了修生養息的政策,再加上得到了不少突厥那邊過來的牲畜,特別是耕牛,所以看起來,民生興旺了不少。
這些事情,回京述職的韋孝寬都看在眼裏,畢竟今年長安城比往年稍微熱鬧了些。
高興是高興,卻讓韋孝寬心中湧起四個令人唏噓的字眼。
回光返照!
是不是回光返照,韋孝寬不知道,他隻知道,現在齊國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劃滅周。明年他們都或許不會動手,然而一旦動手,那絕對是要天崩地裂!
高伯逸雖然不是皇帝,但現在齊國幾乎是他說了算。韋孝寬的密諜在鄴城打聽到一件事,高伯逸與他的親信密談的時候,曾說要“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這在韋孝寬看來,乃是高伯逸智商情商高超,手腕穩健的關鍵證據!
很多人權勢還不如高伯逸,都想著要躍躍欲試的造反,稱帝,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他是皇帝一樣。而高伯逸卻能抵製這樣的誘惑,隻能說明,這個人,太狠了。
將佩劍交給宮衛,簡單搜身之後,韋孝寬穿著盔甲來到禦書房。隻見宇文邕正百無聊賴的端坐於書案前,對上麵堆得如小山一樣高的奏折視而不見。
“老臣參見陛下。”
“坐吧,不必多禮。”
宇文邕讓韋孝寬跪坐到了自己對麵。
“勳州(玉璧城)一切可安好?”
宇文邕看著韋孝寬問道,而後者則是低著頭不說話。
“陛下,微臣的密諜得到消息,那齊國高伯逸,建了一座跟玉璧城相仿的城池,日夜操練攻城,具體情形,因為密諜被抓,已然無法得到確切消息。”
韋孝寬沉聲說道。
這無疑是個最壞的消息。
不過宇文邕作為一個領導者,他最希望知道的是辦法,而不是出了問題。如果隻是為了查問題,要你們這些大將做什麽呢?
“微臣建議,最好是能讓突厥劫掠幽州,分散一下高伯逸的注意力。此乃上上策。”
在君主問臣子的對答中,一般上策和上上策,基本上都是不會被采納的。臣子在對答時,也沒有指望所謂的上策會被接納,這幾乎都要成為一個“潛規則”了。
“朕會試試,這件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韋孝寬的注意力必須放在玉璧城,這是宇文邕不變的原則。玉璧對於周國事關重大,一旦丟失,後果不堪設想,有亡國之患。
“中策呢?”
“在蒲阪屯兵屯田,嚴查來往商旅,構築周國第二道防線。一旦玉璧城被攻破,我們還有時間和機會去補救。”
這特麽就是“中策”?
宇文邕氣得差點把桌案上的奏折摔到對方臉上。
那種感覺,跟剛剛結婚的時候,老公問老婆以後離婚怎麽分財產一樣。讓人火大!
“下策呢?”
“與突厥聯姻,引突厥兵馬入關中。”
韋孝寬說的這個辦法,曆史上北周確實想幹,隻不過高瑋倒行逆施幫了忙,沒來得及用上。
在宇文邕看來,韋孝寬說的下策,才是“上策”。而上策沒有可行性,中策讓自己火大,主要是會養肥宇文憲,導致自己皇權不穩!
“事關重大,你讓朕好好想想。今天剛剛到長安就來述職,辛苦了,快點回家去過年吧。”
宇文邕臉上的笑容很勉強,韋孝寬行了一禮後走得幹脆,他走後,這位周國皇帝臉上才陰沉下來。
“突厥人狼子野心,朕這麽做,確實是在引狼入室。”
“可是,如果國家都沒了,朕對得起宇文氏的先輩麽?”
一時間,宇文邕內心充滿了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