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以魂補魂性命相連
他好像沒有半絲猶豫,就做出了曆史以來一個最重大的決定。
溪雨軒外不知不覺升起了一道強大結界,隨之,門窗緊閉,屋內,地上浮現出了巨大無比的黑色陣法,紋路複雜交錯,顯現的是未知的玄色龍紋,道道紅色符籙與道道黑色暗碼相互結合又相互交錯,最後一道透明的玄色靈魂從暝途體內流出。
當魂體流出體外時,本體是沒有任何知覺和記憶的。
而少女的魂魄也因為生魂陣法,而被慢慢引出,是一道清淺無比的藍綠色魂魄。
兩道魂魄的視線交匯,魂魄是有意識的,並且承載了生生世世千千萬萬道記憶。
藍綠色魂魄眼淚婆娑,聲線顫抖,“大魔王,真的是你嗎?”
玄黑色魂魄眼神繾綣,微微抱怨,“沒想到,你暗地裏叫我的昵稱是大魔王。”
藍綠色魂魄再也摒不住眼淚,衝過去撲進他懷裏緊緊抱住了他,哭得上接不接下氣,抽噎著說:“這回你別想丟下我一個人跑,哪有你這樣的朋友,你欺負了我多少次,我還沒找你把賬算清。就是神界毀滅了,就是你粉身碎骨了,我也要把你的骨灰拚起來,再挫骨揚灰,然後再……”
話還未說完,玄黑色魂魄反抱著她的魂魄,別有深意地附在她耳邊,提醒道:“你剛才這麽一撲,我們已經神魂相連了。”
神魂相擁,等同於水乳交融。
藍綠色魂魄怔怔地看著他,呆萌萌的,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他卻又慢慢將自己摟入懷,與她耳鬢廝磨,輕輕喃道:“你我這賬,這輩子也無法算清了,但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等你來算。我的命是你的,我的骨灰也隨你玩,這世上也隻有你能把我的骨灰拚完整了。”
藍綠色的魂體似是很習慣地享受他的懷抱,在他懷裏立馬安靜了下來,像個嬰兒一樣擁著他的氣息,怎麽樣都不想再與他分開。
他神色認真,問了一個直至現在未開口的問題,輕輕道:“淅兒,你恨我毀滅了神界嗎?”
藍綠色魂體的頭向他懷裏又鑽了鑽,似是搖了搖頭,代表否認,又一遍道:“從來沒有。”
因為沒有了他,神界在她眼裏形同空殼。
她守護萬物眾生,可暝途也是萬物眾生之一,如若她連他都無法守住,那她又有什麽資格來擔任這個萬物之神的職位?
藍綠色魂體告訴他:“你相信我與我相信你是一樣的,我相信你會給我答案。我知道,你從不做無意義的事情,你一定會向我證明,你的選擇是對的。”
玄黑色的魂體怔然半天,心底有抑製不住的情緒在蔓延,在翻滾。
這份答案,比他未說出口的愛戀,還要珍貴萬分。他遺憾了千千萬萬年的答複,終於在今天,這份因緣巧合下,聽到了。
這世上,隻有她一人信他,也隻有她一人懂他。也隻有這個小傻瓜,會這麽願意相信他這個無惡不作的大魔王了。
也不枉他受盡千辛萬苦,跨遍山窮水盡,哪怕為她豁出無數條性命,嚐遍無數次生生不得好死的輪回,也是值得的,她真的比什麽都值得。
玄黑色魂魄緊緊地擁著她,虔誠道:“這次我以神魂相補,保你性命,記得下回,不要再這麽冒險了。”
……
漸漸的,兩道魂魄消失。
魂體歸位,像是做了場沒有記憶的夢,暝途慢慢睜開了眼,靈魂撕裂的痛苦令他半天難以呼吸,久久都動彈不得,他頭頂隱出了微微薄汗,這回,他的三魂六魄少了一縷,那縷魂魄已經獻給了那名少女。
失去魂魄,相當於犧牲了部分壽命,破綻也多了一分,後患無窮。
從此,他與她神魂相通,性命相連。
剛引開了龍聽淵的韶九回來,聞到了氣息不對,然後看到麵色微微蒼白的暝途,立馬便察覺到了他命中少了一縷魂魄,又將視線放在了床榻上少女的身上,驚訝萬分,也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有些驚怒,大聲問他:“暝途你瘋了,你知道少了一縷魂魄,要承受什麽樣的後果嗎?”
暝途理所當然道,“你無需多言,韶九,這本就是我欠她的,我決定的事情,從不後悔。”
韶九陰陽怪氣地回他,“我可從沒見你這麽大方過,以命相賠。”
暝途鎮定地告訴他,“強者不會因為破綻而倒下,更不會因為缺了一縷魂魄而受因果擺弄,再說理應上我的魂魄並沒有缺失。”
他又回頭看了女孩一眼,眼底翻滾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以後,她,就是我靈魂的一部分。韶九,那人怕是馬上要折返了,我們走。”
韶九當然知道暝途指的那人是誰,他可是費勁了心思才甩開了龍聽淵,還真如傳聞中所言,是個非同凡響的角色,他立馬就反應過來自己中了調虎離山,算算時間,應該要殺過來了。
韶九才不想與他對上,他最怕麻煩了,立馬跟著暝途消失在了夜色中。
……
旁觀了已久的萬幽青鳳鸞,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剛才發生了什麽,它才想到不會有人以魂補魂,以命舍命的去救符淅,結果秒被打臉。
千算萬算,算不到是暝途這魔頭暗暗相救。
要知道,他們才剛剛認識沒幾天呐。
原來大魔頭做事這麽果斷又隨心所欲的嗎?想救便救,哪裏需要這麽多的廢話,就是犧牲點魂魄也不是什麽需要斤斤計較的事。
這王府戒備森嚴,他壓根沒當回事,來無影去無蹤,來去自如就跟玩似的。
果然大佬的世界它不懂。
然後又被活生生砸了一頭鳥糧。
龍聽淵已經迅速回來,見床榻上的少女平安無事才鬆了口氣,又暗了暗眼,這裏怕是已有人來過了,究竟是誰這麽大膽竟敢擅長淵王府。
又是怎樣的高手,能將他甩開,還在著王府中來去自如?他們目的為何?他們到底是不是傷符淅的那些人?
他望向床榻上少女的麵容,覺得她氣色似乎平穩了許多。又抬頭望了窗外那輪孤月,眸色稍沉,這大陸,怕是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