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瞬息繁華
一想到趙姨娘貌美如花生人可近,賈琮扭頭就往外跑。錦雀恰恰剛出了廚房,見他低頭往外猛跑,忙叫住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麽去?”
賈琮回頭道:“我出去一趟,晌午飯你自己吃吧,不用等我了。”
錦雀聽了剛想要要再囑咐幾句,賈琮卻已經一溜煙兒跑遠了,氣得這丫頭直哼哼:是不是著急著要去見晴雯那丫頭,就跑得這麽快,狼攆了似的。
她腹誹不已,可奈何她家少爺早就出了東門兒拐到西院兒去了。看門的婆子見是他來了,都笑嘻嘻問道:“琮少爺這麽急著做什麽去,可是要去給老太太道喜麽?今日來的人也多,少爺慢著點兒,看叫人碰著了。”
賈琮一出東院兒門就見榮寧街上停著滿滿當當都是馬車,無數高頭大馬的嘶鳴聲亂成一片,榮國府那些個守門的個個臉上都是得意洋洋,說不出的歡喜。
賈元春升騰,由此可見聖意。或許沉寂了許久的賈府又要被皇家重用了。要知道,前朝的賈府可是當年最得寵的臣子,就連許多真正的皇親國戚都比不上呢。
既然有了這個苗頭,滿京城誰不過來走動走動?
人情事態罷了。
賈琮見守門的婆子笑嘻嘻問他,忙就站住了回道:“媽媽今日可是勞累辛苦,今日來的人可是不少。”
那幾個婆子見賈琮如此懂禮,都是歡喜道:“也不覺怎樣,你不知道以往咱們家日日都是人來人往地熱鬧得很呢。前些日子人不多,如今這不是又好了?”
賈琮知道這幾個婆子都是賈府的家奴,看了一輩子的大門,親曆賈府興衰,當下便和眾人又閑話了幾句,聽她們說了說當年賈府輝煌時的盛景。
其中一個婆子指著鐵門檻道:“少爺,你見那鐵門檻了沒?你年紀小不知道,那時候咱們府裏最風光,就這鐵門檻每年都被人踏爛了,每年都需換新的。如今這門檻可是用了好多年了,看來今年是要換新的了……”
賈琮瞧那婆子唏噓不已,很是為賈府突然間的繁華而歡欣鼓舞,臉上雖然也是露出一副高興樣兒來,心裏卻是一片悲涼:
三春過後諸芳盡
各自須尋各自門。
賈府陳腐已久,潰敗不可避免,如今這一場繁華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就算是自己穿來恐怕以他一己之力也難挽這即將傾倒的大廈。
三年,他賈琮就算是神仙也難救賈府那些個必死之人啊。
眼見麵前的婆子依舊在絮絮叨叨追憶賈府往昔的潑天富貴,賈琮耐著性子又聽了一會子功夫,隻見身邊賈府大門洞開,來來往往不知有多少人進出,走路的,坐轎的……絡繹不絕。
賈琮忙和幾人道別:“幾位媽媽快忙吧,你看這人來往不絕,我就不敢耽誤媽媽們忙了。”
幾位婆子見他要走,也就忙笑著送他遠去了,這才交頭接耳道:“這位琮少爺才是真正的大家公子範兒,無論見了誰都知書達禮,哪兒像這府裏那幾位爺,眼睛都長到天上去了,恐怕除了他姐夫,誰也不入人家的法眼呢。”
有人聽了便疑惑道:“姐夫,什麽姐夫妹夫的,哪個是他們的姐夫?”
有人便低聲笑道:“今日這賈府為什麽如此熱鬧,還不是姐夫給姐姐升了位份,他們姐夫可不就是當今的皇上?也不知這姐夫又能寵他們姐姐幾日呢……”
眾人聽了都是一笑,當下便有人低聲勸道:“這人來人往的,就知道胡說,一會子這話再傳出去了,你們還要命不要?”
說罷,幾個婆子便四散開各自去忙了。
再說賈琮,他見榮國府西府內人來人往賀客眾多,轎子響聲連成一片。他怕自己被轎子帶倒了再丟人現眼,因此隻貼著路邊兒,盡揀些個山石花叢中,人跡難到處小心行走,走了大半天才見人少了些。
等他再往趙姨娘和賈環住的地方兒拐了拐,越發就不見人了。
方才還是人聲鼎沸,這不過片刻間就不聞人聲,眼前是一片秋日的蕭瑟景象。小小的賈府裏可謂是兩層境界兩層天啊。
想來這兩日賈府裏的下人們都被調去賈母和王夫人那邊兒去忙了,顧不上管別處。隻見趙姨娘住的這邊廂枯草遍地,落葉紛飛,說不出的秋日衰敗景象。
賈琮越走越覺心涼:這趙姨娘還算是得寵的呢,如今就這樣了?要是那些個不得寵的姨娘們又如何生存呢?
一邊想著他不覺就走進了賈環和趙姨娘住的小院兒。院子裏空無一人,寂然無語。腳底下撲了厚厚一層黃葉,有些已經幹透了,腳踩上去便發出“喀喇喀喇”破碎的聲音。
“你個雜種東西,人家瞧不上你,你還巴巴地往上湊什麽湊,別說罵你了,就是打死你都活該!”
賈琮進了院子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就聽尖銳的叫罵聲傳來,估摸著又是趙姨娘在罵賈環了。
這小子喜歡熱鬧,今日賈府裏又來了不少太太小姐,他肯定又是不知哪裏去湊熱鬧去了,卻碰了一鼻子灰回來。
正想著呢,就聽賈環叫嚷道:“她們都欺負我不是太太養的,為什麽寶玉去了都說好,我去了就不待見我,個個都是橫眉冷眼地對我,我說什麽也不對,做什麽也不對!最可惡那個秦鍾,他算什麽東西也到我賈府裏來抖威風?不過仗著他姐姐和老公公……”
賈環喝罵聲未完就戛然而止,隻聽傳來一陣“嗚嗚”聲,想來是被趙姨娘給捂住了嘴不許他再說了。
果然,不一刻就聽趙姨娘慌裏慌張地叫道“:我的祖宗,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什麽也敢瞎說?那秦鍾有寶玉罩著呢,人家的姐姐如今又升了妃,這賈府裏更沒咱們娘兒倆的落腳之處了,你還隻管瞎說,不怕被人聽見了打死?”
賈琮聽了趙姨娘的話不由得皺眉:賈政一支本來就是賈府裏的天,如今再加上賈元春發達了,旁人可就在這府裏頭更難活了。也不知這個賈元春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麽上位的。要是她當真再替她這一攬子人撐腰做主,那這府裏可真就不好待了。
看這樣子,不好好敲打敲打賈政這一支人馬是不行了。
他正琢磨呢,就聽賈環突然又叫道:“我才不怕呢,死就死!再說難道我非跟他們玩兒不成,我去找我琮兄弟去,他待我最好,不管我是不是太太養的他都對我好著呢,我平生就認他這一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