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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誰敢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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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慘淡的月光下,一道白衣人影默默穿行在無人的街道上。


  他拎著酒壇子,邊走邊飲,腳下卻是落地無聲,一雙劍眉下,依舊蒼白的臉色顯得漠然無情。


  遠處黑暗重重,近處街景朦朧,偶爾一條野狗夾著尾巴悄悄閃現,繼而又惶惶而去。


  一壇酒見底,酒壇飛出。“啪”的一聲,酒壇摔碎的脆響在寂靜的街道上悠悠回蕩。接著又是一壇酒“咕咕”灌下,再次一飲而盡。像是要將五年來的恩怨情仇,盡數濃縮於這初秋的夜色中,在寒風中滌蕩,在火燒與凜冽中盡情釋放。


  幾聲更鼓傳來,恰是午夜時分。


  須臾,一片古木環繞的府邸出現在前方。隻見高牆大院,門樓肅穆,燈籠明亮,氣象非凡。門前還有持械的兵士巡弋,更添幾分森嚴而令人敬畏。


  無咎腳下不停,直奔那座高大的府邸走去。


  尚在十餘丈外,四、五個精壯的漢子圍了上來,“唰”的一聲鋼刀出鞘,厲聲喝道:“王侯府邸,閑人勿近,滾……”


  無咎緩緩停下腳步,低頭看著手中的酒壇。


  一路上接連飲下了十數壇老酒,竟再也找不回曾經的醉意與癲狂。而熾烈的殺機卻在心頭震蕩,並隨時都將噴湧爆發而出。


  無咎眼光一抬,直接掠過麵前的幾位兵士。他衝著那緊閉的門樓凝神打量,才將看清門匾上“姬府”二字,突然往前一步,“喀嚓”砸下了手中的酒壇。一個大好頭顱,頓時血紅迸濺。而他猶不作罷,抬起一腳,屍身橫飛,順勢搶刀在手,寒光呼嘯。


  耀武揚威的兵士根本不及提防,幾顆頭顱衝天而起。


  其中一人稍稍落後,暫且躲過一劫,嚇得轉身便跑,驚恐失聲:“敵襲……”


  而他才將出聲,便在寒風中撲倒在地。


  五位守門的兵士,眨眼間變成了一地的死屍。


  無咎深深吸了口氣,濃重的血腥直衝腦門。隨著手臂一振,刀鋒抖落一串血滴,他看也不看滿地的狼藉,抬腳往前,未走幾步,縱身而起,人在半空,再次一腳踢去。一道無形的力道去若奔雷,狠狠擊在院門之上。


  “轟——”


  那硬木打造的院門,頓然炸開倒塌。震動之下,門楣上的橫匾“砰”的一聲落在地上,隨即又被從空落下的兩隻腳給碾成粉碎。


  與此同時,院內火把搖晃,數十兵士揮舞刀槍,大呼小叫著洶湧而來。


  無咎渾若未見,“啪”的一聲背起左手,抬腳踏入院門,右手的鋼刀卻是卷起一片腥風血雨。但有近身者,瞬間連同兵器絞碎而一一倒飛出去。而院子四周的人影越來越多,依然前仆後繼喊殺震天。他去勢如舊,踏著鋼鐵肉糜繼續往前。


  不消片刻,人過前院。


  二進院子更為寬敞,樓台亭閣美不勝收,隻是亮如白晝的燈火中,圍過來的兵士更加眾多,片片刀劍的寒光耀人眼目。還有女眷、下人在尖叫嚎叫,狂亂的殺機在夜色下暴虐不休。


  “你是何人……”


  “我乃公孫無咎,專殺姬魃而來……”


  “王府重地,豈容放肆……”


  “哼……”


  無咎揚眉冷哼,順著院中的石徑穩步往前。突然弓弦大響,箭如飛蝗。他周身上下黑光閃動,徑自穿過箭雨而毫發無傷。


  “修士?快快稟報殿下,傳召供奉,攔住他……”


  刀劍一擁而上,喊殺聲震耳欲聾。


  無咎隻管左劈右砍,收割著一條又一條性命。他的兩眼漸漸血紅,手中的三尺鋼刀隨之“嗡嗡”炸鳴。刀鋒所向,血光迸濺,殘肢遍地,汙血橫流。


  他在二院轉了一圈,似乎沒有發現,接著繼續往前,轉眼間到了三院。


  四周盡是混亂的人影,慘呼嚎叫聲此起彼伏。


  一個婢女慌不擇路,低著頭撞了過來。


  無咎揮刀劈下,恰見一張驚恐的臉。他眼角抽搐,刀鋒偏轉,“撲哧”一聲,將身後追來的兵士攔腰斬斷。


  那十五、六歲的女子躲過一劫,卻嚇得魂不附體而不知所措。


  無咎漠然無視越身而過,走到三院的台階上昂首站立,順手抬起鋼刀,而刀鋒上已是布滿了缺口,粘稠的血跡猶自淅瀝不止。他散開神識,揚聲喝道:“姬魃,還不給我滾出來……”


  沒人回應,隻有愈來愈多的兵士從各個角落中湧現出來。所謂的姬魃,始終不見身影。


  無咎微微凝神,腳下加快,刀鋒開路,直奔後院,再“砰”的一聲踢碎後花園的院門,麵前出現一片更為開闊的園林。


  大群兵士隨後而至,卻是沒人再敢輕易近前,隻在十餘丈外擺出陣勢,將那道白衣人影緊緊困在當間。


  園林占地不下百畝,水榭樓台、池塘河柳、回廊涼亭應有盡有。而正前方的土山上則是聳立著一座高大的殿宇,匾額上書“紫氣閣”。四周燈龕通明,持械甲士林立。眾星捧月之中,一位身著玄袍的中年男子背手而立。其頭束金冠,麵色微黃,頜下三綹黑須,整個人顯得頗為陰沉而又威勢不凡!


  “姬魃?原來躲在此處……”


  無咎看得清楚,兩眼中黑氣一閃,隨即橫著帶血的殘刀,一步一步往前。


  四周的兵士跟著移動,圍攻的陣勢森然有序。而更多的兵士從遠處湧來,寬闊的園林頓時刀槍如林而人頭攢動。


  那中年人正是此間的正主,姬魃,常年居住在紫氣閣的地下靜室之中,行蹤詭秘,常人難以接近半步。他為府中的動靜所驚擾,獲悉原委之後,便帶著諸多隨從,在此處以逸待勞。


  “公孫無咎?”


  姬魃手扶黑須,眼光如鷲,沉聲道:“你……就是公孫鄭那個整日遊手好閑的浪蕩兒子,公孫無咎?當初沒能殺了你,如今長本事了,竟敢送上門來,嗬嗬……”他在冷笑,而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笑意。


  無咎繼續往前,手上的鋼刀依舊在滴血。他麵對重圍以及仇家的藐視,渾然不覺,隻顧死死盯著那道人影,寒聲道:“姬魃,你殺我全家,連我那年幼的妹子都不肯放過,我若不將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枉為人子……”


  姬魃微微搖頭,譏諷道:“此乃都城,本王的府邸,豈容一喪家之犬隨意放肆!”


  無咎劍眉斜挑,猛地擲出手中的殘刀。呼嘯聲中,一道寒光急襲而去。


  姬魃不以為然地哼了聲,往後退了一步。


  與之同時,兩個修士模樣的中年一左一右冒了出來,雙雙大袖揮動而劍光閃現,“砰”的一聲,已將襲來的殘刀絞得粉碎。


  而無咎飛刀出手之際,猛然騰空躥起,瞬間越過重圍,人在半空抬手一指。一道銀色的劍光快若電閃,直取數十丈外人群中的姬魃。


  兩位修士不敢怠慢,一人催動飛劍阻攔,一人趁勢撲向無咎,並揚聲示警:“殿下退後,此人修為不凡!”


  無咎得勢不饒人,怒聲吼道:“姬魃,納命來……”


  其勢若瘋狂,魔劍脫手而出。


  霎時一道黑色的閃電劃過夜空,“砰”的一聲便將撲來的修士給劈成兩段,接著盤旋而起,帶著獵獵風雷之勢轟然而下。


  另外一位修士措手不及,紫氣閣下一陣混亂。


  姬魃的身邊常年伴隨著修士高手,故而有恃無恐,卻不料當年的浪蕩子,突然變得如此厲害且勢不可擋。他臉色微變,轉身躲閃,急急喚道:“紫真道長,救我……”


  於此刹那,又一道劍光突如其來,隨即“砰、砰”兩聲悶響,竟是將一銀一黑兩道勢在必得的劍光給雙雙震飛出去。繼而一道禦劍人影從天而降,凜然喝道:“何方小輩,竟敢在此撒野!”


  無咎去勢已盡,不及錯愕,被迫兩腳落地,眨眼又被眾多的兵士給重重圍住。他收起那把無鋒無刃的飛劍,魔劍在手,揚眉出聲:“你又是何人,豈敢為虎作倀?”


  那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相貌清臒,三綹長須,神色倨傲,竟是一位築基修為的高手。他在紫氣閣前落下飛劍,衝著姬魃欠了欠身子,轉而撫須道:“我乃紫定山的紫真道長,有熊國的王庭供奉。而你身為修士,竟敢在凡俗都城濫開殺戒,已然壞了仙門的規矩,本道今日必不容你!”


  姬魃適時從人群中冒了出來,舉手道:“不過半個時辰,他已連殺數十人,還請道長主持公道,那小子乃是亂臣餘孽,死不足惜……”


  無咎盯著姬魃,轉而又打量著那個中年人,哼道:“且不論本人是否修士,闖入府中至今,僅憑一把鋼刀奪命索魂,若非不然,又何止死傷數十人。而姬魃的身邊既然暗藏修士,我又何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懂得世俗的不易,也領教過仙門中的良莠不齊。故而,在他變得強大之後,始終秉持著一個法則,那便是以世俗的手段殺凡人,以修士的手段去懲治仙道中的敗類。


  無咎下巴一抬,凜然又道:“而你身為仙門弟子,卻勾結權貴,顛倒黑白,信口雌黃。想那姬魃害我全家,便是我年幼的妹子都不肯放過。此仇不共戴天,誰敢阻攔……”


  他怒吼一聲,手中的魔劍光芒吞吐。


  紫真道長眉頭輕皺,隨即嗬嗬冷笑了一聲,居高臨下道:“既然你不自量力,那彼此不妨便以修士的身份來辯個是非黑白!”其話音未落,抬手祭出一道劍光。


  曾幾何時,無咎見到築基高手便要轉身逃命,而今夜此時,卻不會後退半步。他狠咬牙關,雙手緊握魔劍,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騰空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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