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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自勝者強

  感謝:林彥喜、tianshen8190、名用曾、阿健寶貝、多情的話語、地獄裁決、吳鉤客的捧場與月票的支持!

  …………


  小小的山洞內,蜷縮著一個人影。


  山洞不僅狹小,而且陰暗,人在其中,難以站立,隻能半倚半坐。洞外倒是碧草茵茵,還有一縷斜灑的日光透著誘人的明媚。不過,另有一層看不見的禁製擋住了洞口,便如無形的枷鎖,封住了山洞,也困住了洞中的人。


  無咎倚靠著洞壁,滿臉的沒精打采。洞口的日光漸漸傾斜,又漸漸消失。隨著暮色的降臨,洞內變得更加陰暗。他喘了口悶氣,轉過身來,繼續蜷縮在地,默默回想著曾經發生的一切。


  白日裏,正當自己打得痛快的時候,馮宗現身了,也就是百濟峰的那位人仙的師祖。與他一起現身的,並非前輩,而是一個晚輩弟子,馮田。至於他二人怎會湊到一起,姑且不論,至少救了仲子,而接下來倒黴的便是自己。


  馮宗聲稱,他答應了小輩馮田的拜訪求教,卻意外獲悉地藏洞的變故。這本來屬於管轄弟子的職責,他無心過問,卻又臨時起意,故而查看一二。不料所見所聞,使他慍怒不已。


  “仙門弟子,不僅相互鬥毆,還成群結隊圍觀,成何體統啊!”


  不愧為師祖,張口便讓阿雅以及在場的弟子們無言以對。而當他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仲子,又看著慢慢起身而兀自一臉殺氣的無咎,詫異道:“緣何行凶?”


  行凶,乃是罪名,倘若順口應答,無意中便也承認了自家的罪過。


  於是無咎辯解:“前輩,在下並非行凶!”


  “人被打個半死,還敢抵賴?”


  馮宗質問:“況且你不聽師兄管教,擅闖天蓮洞,又打傷了天蓮洞弟子,難道也是無中生有的傳聞?”


  “前輩,容在下分說……”


  無咎惹了禍,從不逃避,而要他由人擺布,他也不會逆來順受。他分說道:“本人昨日來到地藏洞,便被仲子師兄無故毆打。今日一早,本人砍柴數百斤,不敢懈怠,誰料這位師兄卻讓本人給他挑洗澡水,分明故意刁難。本人鬱悶之下,失足墜落天蓮洞,正要離去,又被天蓮洞弟子圍攻,被迫無奈,強行突圍,互毆損傷,在所難免。而返回之時,仲子再次大發淫威。本人拜入元天門,隻為修仙問道,而非受人肆意**,三番五次之後,唯有奮起反抗而以求保命。如今意外打傷了仲子師兄,絕非本願……”


  “你很能打?”


  “非也!我家鄉有句俗話,兔子急了還蹬鷹呢……”


  “哼,你不是兔子!即便如阿勝所說,你自幼煉體,也絕非七層羽士的對手,更何況你肉體凡胎……咦,你有神識?”


  “在下……也是懵懂,隻覺得打了仲子師兄之後,神清氣爽,且求逐出仙門,從此浪跡天涯……”


  “好一個神清氣爽,好一個浪跡天涯,嗬嗬……”


  無咎知道自己在元天門待不下去了,隻想著借機離開,誰料馮宗卻是嗬嗬一笑,然後衝著阿雅傳音幾句。隨即一條鞭子飛來,將他四肢捆縛。不過瞬間,人已置身於陰暗狹窄的山洞之中。


  清楚記得,山洞位於天蓮洞的一隅。


  也就是說,自己沒有被逐出仙門,而是從地藏洞,來到了天蓮洞?

  無咎翻了個身子,抬手敲了敲冰冷堅硬的石壁。


  除了洞口之外,洞內並無禁製。擱在當年,這小小的山洞根本擋不住自己。如今卻身陷囹圄,成為了一個囚徒。


  那個金發褐眼的阿雅,囚禁了自己,便轉身離去,什麽話也沒留下。馮宗又將如何懲治自己,同樣的無從知曉。


  唉,沒有修為,身不由己。聽天由命的滋味,不好受哦!

  而即便是天塌了,又有何妨呢。我本赤條條而來,無牽無掛。大不了再赤條條而去,或許還能夢回神洲呢!


  無咎嘴巴一咧,慢慢閉上雙眼。


  他陷入困頓的時候,習慣了自我安慰。雖也無奈,卻也使得心境練達。


  典籍中有句話說得好,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知足者富,自勝者強……


  十日後,有笑聲從洞外傳來。


  洞口的禁製,好像無遮無攔,而無形之中,又戒備森嚴。


  無咎依然蜷縮著身子,慢慢扭頭循聲看去。


  山洞四、五尺長,四、五尺高,人在其中,與囚籠沒有兩樣。十日以來,他就是這麽苦守著,等待著即將的命運,或是在迷離的夢境中追憶著曾經的歲月。


  五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洞外的草地上。阿金、阿離、馮田、阿述,當然還有一個家夥,阿三。


  或許得益於仙門丹藥的神奇,阿金、阿離的傷勢應該已經痊愈,卻猶然麵帶怨恨,而怨恨的神情中又透著幾分畏懼與謹慎。


  說笑的則是阿述與阿三,尤其是那個黑瘦大眼的家夥,顯得很是得意,手裏拿著一把小巧的短劍。隻見他炫耀道:“阿雅師叔所賜的飛劍,著實不凡。假以時日,禦劍飛天也是等閑……”


  馮田還是冷漠孤傲的樣子,卻停下腳步,衝著封禁的山洞稍加打量,又在不易察覺間轉過身去。


  “咦,這是誰呀……”


  阿三的興致不減,竟抬腳走到了山洞的近前,低頭探腦,裝模作樣張望,隨即帶著意外而又惋惜的神情恍然道:“原來是無咎師兄啊,莫非在此靜修,修為幾何呀?”


  一旁的阿述似乎忍耐不住,說道:“此處乃是天蓮洞囚禁弟子的所在,最終的下場,不是廢去修為,便是逐出仙門……”


  阿三回頭瞪了一眼,轉而又故作深情道:“我與馮師兄四人,三日後便將啟程前往星海宗。遠行在即,順道看望無咎師兄。還望你安心修煉,小弟我在星海宗翹首以盼……”他說到此處,聳峭的肩頭一陣抖動,旋即已是捂著嘴巴吃吃發笑,得意的神情到了一種無以複加的地步。


  無咎挪動身子,斜靠在洞口前,麵對阿三的肆意嘲諷,他早已司空見慣而無動於衷。不過,他落寞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嘿,恭喜阿三與幾位兄弟。而星海宗,乃是賀洲數一數二的大仙門。諸位修為低微,能夠充當砍柴弟子已屬幸運……”


  “嗬嗬,不勞擔心!”


  阿三擺了擺手,壯誌躊躇道:“元天門選送的弟子,乃仙門菁英,改投星海宗,隻為栽培重用!”他話語一頓,得意又說:“你還不知道吧,阿雅師叔,便曾為星海宗弟子。此番由她帶領我等前去,待修為有成之後再行返回。至於你……”


  這家夥吹噓之際,不忘借機嘲諷:“但願返回之時,還能見到無咎師兄。你我畢竟來自瞰水鎮,算是同鄉故人!”


  “我呸!”


  無咎啐了一口,罵道:“一個欺軟怕硬、見利忘義、首鼠兩端的狗東西,焉敢胡說八道?”他轉過臉去,淡淡自語:“我沒有同鄉,也沒有故人……”


  阿三還想多說兩句,已沒人理會。


  而馮田已不耐煩,催促道:“井三師弟,你我不日便要遠赴星海宗,還當整理行囊,不宜無謂耽擱!”他丟下一句話,獨自大步離去。阿金與阿離也不囉嗦,緊隨其後。


  阿三看著阿述,又衝著山洞中的人影投去不屑的一瞥,轉而招手呼喚:“師兄等我……”


  轉眼之間,洞外沒了人影,隻有一片草地,還有暖暖的日光讓人遐想不已。


  無咎默然良久,便要蜷縮躺下,繼續他囚禁的時光,繼續在迷離的夢境中尋尋覓覓。曾幾何時,都是夢想未來。如今卻留戀過去,追憶故鄉的山山水水……


  “喀——”


  便於此時,一聲輕響傳來。雖然神識微弱,還是能夠有所分辨。那是禁製的動靜,有人打開了封禁的山洞?

  無咎凝神看向洞外,兩道人影從天而降。


  一個金發飄逸,容貌嬌豔;一個須發斑白,麵帶微笑。


  “出來吧——”


  來的並非旁人,正是阿雅與馮宗。隻是阿雅的臉色含霜,似乎神情不悅。而馮宗卻是話語隨和,儼然一個慈祥仁厚的長者。


  無咎錯愕片刻,這才慢慢爬出洞口。抬頭看著明媚的日光,感受著徐徐吹來的清風,飽覽著花草茂盛的山穀,以及遠近的宜人景色,他不禁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卻又帶著滿臉的疑惑,轉而拱手問道:“兩位前輩,又將怎樣……”


  阿雅沒有出聲,一雙褐色的大眼睛中依然透著幾分莫名的怨氣。


  馮宗則是手扶長須,笑道:“你觸犯門規,本該逐出仙門,而老夫法外開恩,容你前往星海宗加以曆練!”


  無咎錯愕不已,難以置信道:“本人打傷多位同門,雖也有情可原,又為何這般……”


  他是自家人懂得自家事,早已設想過即將到來的各種懲罰,卻唯獨沒有想過赦免,也不敢想啊。尤其是前往星海宗,更是出乎他的所料。


  “嗬嗬,老夫看中你凶狠好鬥!”


  馮宗依然笑得高深莫測,拂袖一甩:“且歇息三日,再聽從阿雅師叔的吩咐行事!”


  其話音未落,人已踏起劍光騰空而起。


  無咎愣怔原地,猶然滿頭的霧水,轉向看向一旁,遲遲疑疑道:“阿雅姑娘……啊、不,前輩……”


  “哼——”


  隨著一聲冷哼,婀娜的身影搖曳生姿。那飄逸的金發,閃爍著動人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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