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溪琉璃盞
字是古字,袁飛識的字有限,只認識上面的盜字,當然即便他全認識也無法理解字的內容,隨后他便翻開了書頁,第一頁通篇蠅頭小字,袁飛微微皺眉隨后繼續翻下去,翻到第二頁時袁飛眼睛一亮。
這一頁并沒有文字全都是圖畫,只有最上面寫了幾行小字,袁飛嫌識字吃力便沒有去看,而是直接去看圖畫,這些圖畫上面全是一些偷摸盜取的技巧,要是普通人大概看不出門道,但是袁飛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在葛老頭的調教下早就成了一個手段高明的慣偷兒,眼睛只是一掃便知道這些圖畫里面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大有學問。
其中的一些手段技巧看的袁飛有種拍案叫絕的沖動,書中還有許多各種各樣的工具的圖形用法,有些袁飛早就知道,但更多的則是袁飛從未見過的,其中有一樣勾狀的東西看得袁飛不由一怔,這東西和從葛老頭腦門中飛出來的那個嬰兒抱著的晶瑩長勾一摸一樣,隨后袁飛也就恍然,既然葛老頭有這本書,那么有書上的東西倒也并不奇怪,于是袁飛便一張一張津津有味的翻看下去。
這些圖畫卻只有三頁,當翻到第四頁的時候便又變成了文字,袁飛不由得撓了撓腦袋,他識字實在有限,知道的幾個字還是葛老爹閑來無事之時教給他們兄妹的,袁飛雖然嫌看字吃力但是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讀,雖然很多字都不認識,但在袁飛細細咂摸之下倒也看出了些門道。
書中講的是以盜入道的辦法。盜亦有道,盜亦有道,便是盜中藏道之意!天下千般法術萬條大路均可入道。
第一卷《大盜無形,講的是凡間盜取,其中有盜物、盜名、盜國三篇,其中又分為很多的小類,袁飛識字不多也懶得按頁去看,直接往后翻。
第二卷《萬流歸宗則說的有些玄了,講的是盜人功法的本事,袁飛看得慒慒懂懂不明所以。
第三卷《拈花攝寶講的是盜人法寶,袁飛就更不明白了。
再往后翻袁飛被嚇了一跳,因為后面的頁面上竟然好似有翻滾的濃霧遮擋一般,他根本看不到霧下面的文字,當他定睛去看時卻發現眼前的只是些空白的發黃頁面,那里來的什么濃霧,這叫他大感奇妙,認定這本書是個好東西。
當袁飛隨手翻到最后一頁時一個的小冊子突然掉了出來,袁飛一愣便拿了起來,小冊子很薄,只有三兩頁,封皮雖然也很陳舊但是看樣子并不是古物,袁飛隨手翻開,里面全是蠅頭小楷,袁飛一愣這些竟是葛老爹的筆跡,連忙吃力的閱讀起來,開頭的第一排字就叫他心頭一跳,七子回生丸!五個小字赫然入目!
袁飛趕緊往下看去。
一字一句的看完之后袁飛小小的臉上神色說不出的悲傷,吐出一口濃濃的濁氣之后袁飛嘆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個狠毒的家伙以前對我們那么好,怪不得他從不許我們稱他為爹,不讓我們隨他的姓氏,原來他確實根本就沒將我們當做是他的孩子,要煉制七子回生丸竟然需要七個孩童全部同心同意,彼此之間不能有絲毫芥蒂,比兄弟還親比手足還近才成,他對我們的好不過是為了凝聚我們的心,只有這樣七子之血七子之魄才能夠凝聚和融在一起而不彼此排斥,也只有這樣才有機會煉制成七子回生丸。”
一股悲涼之意充斥了袁飛心頭,原本他還在幻想著葛老爹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附了身迷了竅。所作所為并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那個惡毒的家伙的一切所作所為都是裝出來的。”袁飛此時連葛老爹的名字都用惡毒的家伙代替了,顯然徹底將葛老頭看透了,心中對他不再存有任何的幻想了。
這冊書后還有一種養神續命的辦法,按上面所說葛老頭因為元嬰被七子陰紋鎖鎖住,所以自身無法進行修煉,神魂之力會慢慢的逐漸消散,由元嬰所帶來的近千年的壽命也會大為縮減,慢慢變得和普通人一樣隨著肌體老化便會死去,而這個養神續命的辦法便是從別人身上吸納真元之氣,將別人修煉出來的真元之氣據為己有,看到這里袁飛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以前練的那種怪異的功夫便是在修煉真元之氣,每個月練出一些便會被那個陰狠的家伙借著檢查是否偷懶的名義抓著他們的手盡數吸納,從而為他養神續命,也正是這個秘法使得原本早就應該死去的葛老頭延續了四百余年的壽命。
最后一頁滿篇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名,都是七人一組,總計竟有數十組之多,其中最下面的一組赫然便是他們兄妹的名字,顯然這里每一組都是像他們兄妹一樣,從小便被葛老頭偷騙回來煉制七子回生丸的藥人。每一組后面都詳細的寫著失敗原因。
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名字袁飛心中冰涼無比,一股涼氣從腳底一直竄到腦瓜頂,整個人都被凍住了一般,這可是一個數百人的名單啊,每一個冰冷的名字都代表著一個和他們兄妹相同宿命的鮮活生命……袁飛心想要是他們也失敗了,大概也會變成這上面的七個名字和后面的一句句冰冷的失敗評語吧。
沉寂了許久后,袁飛才將手中的小冊子用力的合上,胸口一陣陣的發悶,雖然想哭但是眼淚卻再也流不出來了,小小的臉蛋上先是一陣陣的迷茫,隨后慢慢變得堅定,最后袁飛將那些東西全部揣進懷里使勁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土后便朝著山上爬去。
……
……
兩年后商國都城瀛都。
瀛都位于商國中心地帶,浩大的滄瀾江從旁邊奔涌而過,這滄瀾江流域三年一小災十年一大災,洪水泛濫使得延邊地區一片糜爛,但是瀛都周邊地區雖然在滄瀾江流域內卻從來沒有遭過水災,反而被這條江哺育得土地肥沃無比,交通運輸極其發達。民間都傳說八百年前商國開國太祖曦和滄瀾江水神夷是好友,曦雖然早就不存在了,但是滄瀾江的河神夷依舊幫著曦守護著瀛都。只要夷依舊是滄瀾江的江神那么瀛都便絕對不會鬧水災。
雖然這只是傳說,但是至少八百年過去了緊鄰著暴虐的滄瀾江的瀛都真就一次水災都沒有發生過,使人不由覺得有些傳說不信都不行。
商國雖然只是大傲國周邊六大國中的一個小國,但是此時在國力上卻也算得上十分強盛,要不然也不會國祚延綿八百年不倒。
其實以商國的國力完全可以吞并周邊的一些除了六大國以外的小國,但是商國西北便是神秘的十萬大山,十萬大山之中常常有野人妖孽出來作祟,將商國一半的國力都牽扯在了延綿上千里的國境線上,使得商國雖然幾代君主勵精圖治卻依舊只能勉強保住邊境不被野人妖孽突破。正因如此商國雖然國力強盛,但是卻沒有力氣去收斂周邊的小國擴大國力。
當然也正是因為商國西北是十萬大山,所以中原第一大國大傲國才從來沒有對商國動過兵戈,其用意就是以商國來抵御十萬大山中的野人妖怪,這也是商國國祚延綿八百年的原因之一。天下間除了大傲有一千余年的歷史以外便數商國的歷史最為悠久了。也正因為歷史悠久內陸地區長時間沒有戰亂,所以商國民風比較溫和,文風較勝,只有靠近十萬大山的一部分民眾才比較彪悍。
發生在元洲城的滅門慘案早就沒有人再提起了,更不會有人記得還有個叫袁飛的小偷不知所蹤。說到底這只是一件小事,而此時整個瀛都在談論一件事,那就是有個無法無天的大盜竟然將商國皇宮中的七溪琉璃盞盜走了。
瀛都之內的迎風酒樓是數一數二的豪店,足足五層高,雕梁畫棟煙羅窮奢,整家店面足足占據了西風街的大半,一到晚上燈火輝煌人聲鼎沸能夠將半邊天染成紅色。
外地人來到瀛都,不管有錢沒錢都要到這家迎風酒樓來見識一下,只有到了這里才算是真正的來到了這商國京都。當然,有錢的自然是進去吃喝享受,沒錢的站在外面遙遙望望燈火聞聞酒香肉臭也算是不枉此生。
“聽說沒?皇宮里面的七溪琉璃盞被盜了。”一個滿面油花肥頭大耳的男子壓低著聲音說道。
“怎么沒聽說,那賊人的本事真是了得,我聽說宮中直到賊人得手后的第七天才知道東西沒了,皇上震怒異常,現在派了張之洞張大人破案呢。”一個長著兩撮老鼠胡子的中年男子端著酒杯應和道。
那胖子嘿嘿一笑吞掉口中的肥肉,舉杯和老鼠胡碰了一記道:“要我說根本不用查,我就不相信有賊人真能進得了皇宮大內的珍寶閣,就算是進去了居然還能夠安然無恙悄然無聲的溜出來,嘖嘖!除非是鬼神之體才能做到,要我說肯定是被那個內賊盜了,你說那賊什么不偷專偷那七溪琉璃盞,那東西雖然珍貴但是根本出不了手,全天下只有這一件而已,還是前皇御用之物,誰偷了都只能在家中藏著掖著一輩子見不得光,要不是有些身價的人指使就算是放在大街上都不會有人去偷,張大人查來查去誰都不能得罪最后肯定是隨便抓個冤大頭不了了之。說起來當今皇上身體本來就不好,被這么一氣……哎,我看用不了多久天下沒準就會……”
老鼠胡連忙打斷胖子的言語,一臉緊張的壓低聲音道:“這話你也敢說出口,被人聽去了就是天大的麻煩。”
這時一個一臉憨厚面貌普通的小二將一盤牛腱子肉四平八穩的放在了桌子上,憨笑著道:“金絲滾邊肉一盤,兩位慢用。”
老鼠胡和胖子連忙收聲,胖子更是瞪了小二一眼,心中暗罵這狗東西走路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小二正是袁飛,兩年過去了原本虎頭虎腦的袁飛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面目平常中帶著三分憨厚甚至懦弱的樣子,臉上總是帶著謙卑的笑容,但是和臉面上的表情不同的是袁飛的一雙眼睛卻時不時的露出一絲靈動的光彩。
袁飛現在是迎風樓酒店最低等的小二,專門打理一層散座,這里的工作最累也最麻煩,出入迎風樓一層的都是些稍微有些錢財的普通百姓和外地游客。雖然不至于有人敢在迎風樓搗亂,但是這些有點小錢好不容易來這迎風樓中吃一次飯的家伙們一個個都真將自己當做大爺來看待,說話趾高氣昂的最是難伺候。
迎風樓不分白晝黑夜從來都是通宵營業,一天十二個時辰隨時來隨時都能夠就餐,所以他們這些小二是兩班倒,袁飛送完這餐便到了換班的時間,換了班后袁飛回到自己的住處,這是一間六人大屋,屋中一條長炕,六個人睡在上面絲毫不見緊迫,不過此時其他的人都在前面伺候客人,屋中只有他一個。
一般人忙了大半天早就累個半死了,但是袁飛卻依舊神采奕奕,將門關嚴后,袁飛雙手一動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個用破舊灰布包裹的物事。
一層層將灰布打開后露出一只閃爍著七色光彩的半透明玉盞,盞上雕刻著七只活靈活現的山羊,神態各異形象生動,赫然正是商國皇宮中被盜的那只七溪琉璃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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