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鬧事
兩人又是逛了一會,葉嘉薇著實放心不下藥行,憂心道:“昨日出了那般事情,不知今日是否會有人前去鬧事,你是知道的,沈傲梅那人自來巴不得別人比她慘,我得早早回去,免得我爹被她氣糊塗。”
“你呀。”蔣時宜挽過她,攔下一輛黃包車,“我隨你一同去吧,自從你出國留學,也有幾年未曾看見過伯父,隻是逢年過節差人送些東西罷了,你這一回來,我也得給老人家問個好不是?”
蔣時宜說的並沒有錯,葉嘉薇出國留學,葉家隻留了葉父與葉嘉文兩個大男人,她就算與葉嘉薇再好,也不得在那些時候上門唐突,多了旁人的閑言碎語,也有礙女子名節。葉嘉薇倒是懂,卻又擔心蔣時宜,見蔣時宜已拉著她,一腳踏上了黃包車,便也不再拒絕,與她一起,回了藥行。
藥行外果真圍了一群人,不止沈傲梅,還有幾個巡捕房的人。葉嘉薇見了那身警服,就覺得眼皮一跳。領頭的竟然是那天那位方副廳。
葉嘉薇擠進人群,蔣時宜緊跟其後。隻見葉父站在門前,葉嘉文一臉惱怒之色,卻因性子溫和,臉色通紅,卻罵不出話來。而沈傲梅一身鵝黃洋裝,立在中間,眉毛高揚,抱著雙臂,時不時一隻手還指著門匾。
“就你們這,也算是百年老店?病人瞧著瞧著都跑了,也不知是被哪個強盜虜走的,長官,我瞧著,可是害怕的緊呐!”沈傲梅那聲音尖利高昂,生怕別人都不見。蔣時宜在葉嘉薇身後捏緊了拳頭。
葉嘉薇拍拍她,見葉父一副不與小女子計較的模樣,便已知道沈傲梅今日這潑,是要撒定了。她定了定神,收起滿腔怒火,隻推開身旁眾人,掩唇大笑。
笑聲不屑,嘲諷,不知何意,卻讓人將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來。葉嘉薇瞧見父親對自己搖頭,而哥哥也欲勸阻自己的模樣,嘴角一抹冷笑,衝四周群眾抱歉一笑:“我當是哪裏來的野鴨在這裏聒噪,正準備趕走呢,沒想到……”
她轉頭,直勾勾盯著沈傲梅,手扶下巴,若有所思:“竟然,是我們堂堂的沈大小姐。”
“你!”沈傲梅咬牙,心中開始決定,以後再也不要穿鵝黃色衣服!這一話,令圍觀眾人哈哈大笑,就連被氣的臉色不豫的葉嘉文,也在此時勾起嘴角。
“沈大小姐有所不知,那位病人昨日半夜潛逃,並非是強盜來襲。救他那日,他身無半文,哪裏能引得強盜?這是有人作證的。”她轉身問方副廳,“方副廳長,不知你能否為我那日急救病人作證?”
見方副廳長麵有鬱色,她也瞧出此人不願招惹麻煩,又是輕笑:“我倒是忘記了,那日可不是還有一位證人?若是方廳長不肯出麵,我便去聶家,找找那位證人好了。”
一聽聶家這兩字,方副廳長冷汗直下,忙應下:“是,確有此事。”
葉嘉薇滿意點頭,揚聲道:“我葉家百善藥行救人於性命之危,可從未念想過對方貧富,隻一心想救人,這幾日花費醫藥人工,均未收取半分銀錢!”
她一步一步逼向沈傲梅,朗聲問她:“可不知沈小姐是否覺得,我們葉家做的不對?!病人好了自己跑了,未曾付一分銀錢,你這人卻還叫人上門討事叫來警察,可是我們不對?!”一字一句,逼得沈傲梅步步後退,葉嘉薇冷笑,麵朝其他人問道:“或者沈小姐認為,醫者醫人,救人性命,可是我們做得不對?!”
一圈圈圍觀的群眾四處交頭接耳起來,圍在中間的沈傲梅被堵得麵紅耳赤,卻是半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本是自己理虧。她恨恨地盯著眼前光鮮亮麗的女子,四年不見,這女人竟又牙尖嘴利了不少,她就不信她沈傲梅這輩子都比不過葉嘉薇!論樣貌和家境,她未曾比她低下半分,何故發生爭執,大家都是站在她那邊!憑什麽!她不甘心!她側過臉給方如剛使了個眼色,他竟似看不見一樣不加理會,這廢物!真真是靠不住!
百善藥行的夥計看見二小姐回來,還為他們出了氣,腰板頓時也硬了起來,紛紛磨拳擦腿欲要大幹一場。方如剛左瞧瞧右看看,一拍額頭,怎的老是碰見這等事,再來個幾次,他這官位怕是換人來當得了!早知如此便不聽這沈家小姐胡言亂語了,這算什麽破事!
沈傲梅整了整形容,幸好她有備而來,瞬間又恢複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葉小姐有人證,我也是有的,他能證明昨夜百善藥行被硬闖,賊人強行帶走了病人,可不是人家自己跑了的。”語氣甚是尖酸,“這葉家該給公眾評評理吧。”
說罷,從身後推出一個瘦削的男人,帶著鴨舌帽,項脖上掛著一台相機,儼然是個記者。
葉嘉薇心裏一沉,葉父和葉嘉文俱是驚怒交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