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注重
葉嘉薇見聶維鈞看著自己又是皺眉又是舒展的,不由得懷疑自己穿的這身衣服又出了什麽問題,忙不迭低頭扯了扯腰間的布。忽然又醒悟過來,自己幹嘛這麽在意他的看法!幹脆走過去怎麽舒服怎麽坐。
聶維鈞看著自己身旁忽然又恢複正常的葉嘉薇更加疑惑,隨後開口問道:“葉小姐是不是發燒了?”還配上了憂心忡忡的表情,看得葉嘉薇牙癢癢。這人肯定是故意的!拐彎抹角來取笑她!
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回答道:“托聶少的福,我的病已經好了好些天。”
聶維鈞沒想到自己隨意猜的事情竟是真的,李織在消息裏可沒有提到她生病的事。他又認真盯著葉嘉薇的臉看了一遭,臉色還算紅潤,與往常無異,隻是小巧的下巴似乎尖了一些。看來真的是病了一場。一想到她還在病中,沈傲梅就對她做這種事,他便覺得剛剛的處罰真的是太輕了。深邃的黑眸不禁沉了下來。
葉嘉薇看著他不斷變換的臉色,實在有些忐忑,想了想還是主動開口,“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生意談好了?”他該不會是因為知道自己被汙蔑的事而跑回來的吧,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如果知道早便回來了。
聶維鈞捧起茶杯,想再喝一口,卻發現沒茶了,隻好又放下,慢悠悠開口道:“昨日回到的。生意一般般,算談好罷。”
葉嘉薇也看到他杯中沒茶了,順手拿過茶幾的白玉茶壺給他重新添了一杯,茶香嫋嫋,繚繞在兩人中間。葉嘉薇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就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麽了,將茶壺放回原位便靜默不語。
聶維鈞卻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呷了一口她親手倒的茶,有些燙,不過他還是吞了下去,茶葉在舌尖打了個轉,“聽說中華日報那邊亂寫了一通報道,你不用放在心上。這事我來解決。”
小廝和葉雁在一旁聽了簡直感激到想跪下來多謝眼前的這個男人了,得他金口一開,小姐的事必然會壓下去罷。
葉嘉薇側過臉看他,斟酌了一番才開口道:“你相信我?我可是在外國混了幾年的人。”
不料聶維鈞挑著眉斜了她一眼,“有你這種交際花,那舞廳也是夠虧本的。”
葉嘉薇聽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這男人能不能有一次不毒舌的?
聶維鈞又認真地補充道:“說真的,不必去畏懼外人的眼光。哪個敢帶有色眼鏡看你,我便讓郭雙帶人去挖了他的眼。”
喂喂喂,大哥,女孩子麵前別這麽血腥行嗎?葉嘉薇一時無語,不過聽著他好像誤會了一些事,“我真沒事,我才不介意旁人如何看待我,我在乎的人相信我便足夠了。不出門是因為我前些天病了,不舒服,而且出去的話會影響藥行的生意和病人的情緒。”
“你倒是為人著想,看來是沒什麽事了,”
“那當然。清者自清,任他們怎麽翻也翻不出個什麽來。”葉嘉薇不以為然地搓搓手,突然間想起了一些事,“對了,你走以後,那個姓登的真的來邀請我去他的生日宴會了。”
葉雁在旁邊細聲地提醒她,“小姐,廳長姓李的,叫李登。”
“哦,對,是姓李的。”她才反應過來,也不能怪她,她從來不記不重要的人的名字。從小到大便是這樣,也不知怎麽的,從第一次見了祁玉的名字便像刻在腦海中一般,再也沒辦法抹去。他的人也如其名,隻是輕輕略過一眼,那秀麗的工筆鑄造的五官便比所有的時光還要驚豔。
聶維鈞見她一臉恍惚的樣子,這種表情未曾出現過在他麵前,他心裏忽然飛快地略過一個名字:祁玉。沈傲梅的話還是在他心上紮下了一根刺,隻是不知長到什麽時候才能連根拔起。他想了想道:“李登真的邀請你了?有沒有赴約?”
葉嘉薇白了他一眼,“當然沒有,我才不赴這種無厘頭的宴會。更何況是個老男人的約,誰知道他要對我做什麽。”
聶維鈞嘴角微微抽搐,老男人,他想起李登那張不辯男女而年輕的臉,覺得他實在是有些冤屈,不過他不可能替他辯解的。敢私自約他的女人,就該讓葉嘉薇一直誤會他到底。他摸了摸良心道:“確實,這回做得不錯。總算將我的話聽了進去。”
“你說那個李登有陰謀,是指些什麽?之前沒時間,現在有大把時間可以讓你說了。”葉嘉薇睨著他問道。
聶維鈞若有所思地用手指劃著茶杯的邊緣,組織好了語言才開始說,“我也是偶然得知,當時也不敢確定,畢竟一個新上任的警察廳廳長怎麽會對你一個黃毛丫頭產生興趣。不過後來郭雙無意中發現他一個手下會時不時收集你的資料給他。並且派人在你身邊打探著。”
葉嘉薇和葉雁聽了都有些心驚,有人跟蹤她們,還這麽多天,她們竟一點都不知情?
聶維鈞看著她們的表情也知道在想什麽,“一個新上任的廳長這麽快就集齊了偵查能力這麽強的手下,這一點就不簡單了。後來我讓李織去查他,有些線索表明他在跟日本的赤田白夜有聯絡。”
葉嘉薇神情一凜,跟日本人有聯絡,豈不是漢奸?“真是一把年紀還折騰,什麽不學,學人當漢奸。幸好我沒去赴約,不然肯定是被他下藥打包送給日本鬼子了。”
聶維鈞一下子就笑了出來,“你這丫頭,腦子裏裝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隨後又認真起來,“就算他想送,也要看我讓不讓他送才行。在中國人的地盤,任何外國人都是做不得主的!該讓他們都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葉嘉薇深表同感,對聶維鈞有些另眼相看起來,沒想到他向國之心也是那般的強烈。這般聊著聊著,兩人便不覺得尷尬了。
不知不覺葉嘉薇在家已經呆了差不多半個月,葉嘉文和蔣時宜的婚事因她的事一直都沒有商量好。她自然是十分愧疚,葉嘉文卻還反過來安慰她,說這段時間的日子都不夠吉利,況且都是鐵板砧砧上的事了,還擔心什麽。
而聶維鈞自從那日到訪之後便再也沒出現過,也不知在忙些什麽。葉嘉薇將手中的藥草翻來覆去搗了好多遍,實在是無聊到極點,她看著窗外仍是光禿禿的桂花樹想:風頭應該快過去了吧……真想出去玩啊……
這時有人推門而進,葉嘉薇一聽腳步聲便知道是葉雁,她頭都不轉說道:“沒勁啊沒勁,每天都是你個丫頭,一點驚喜都沒有。”
來人也不說話,隻恭敬地遞了一張紙到她麵前,她一看袖口,是藍色的。葉雁沒什麽藍色的衣服,因為葉家大少愛穿藍色,所以下人們都很自覺地不穿藍衣,這已經是一個習慣了。那來人便不是葉雁了?她忙抬起頭,是許久不見的李織。
葉嘉薇眼睛一下子亮了,“李織?你怎麽來了?”
李織靜靜地站著,麵上不笑,眼裏卻是滿滿的笑意,“不是說每天都是我這個丫頭,沒驚喜了?”
葉嘉薇幹笑了兩聲,“開玩笑開玩笑,而且也不是說你。來來來,坐下來再說。”她拍了拍身旁的墊棉椅子。
李織不動,還是靜靜地站著,“葉小姐,不用客氣,我親手給你送份東西便要走了。”
葉嘉薇才想起,剛剛進門她確實給了她一份東西,將左手的東西一展,是一間屋子的平麵圖,葉嘉薇看了幾眼,覺得甚是熟悉。“這是?”
“少主給您的,這是設計後的百善藥行平麵圖。”
葉嘉薇愣了一愣,半個月前她隻是無意中說了一句想要擴大百善藥行的門麵,因為設施實在太簡陋了,也順便重新備一些工具和藥材。沒想到聶維鈞這個男人竟記在了心上,還將設計圖趕了出來。這事她連阿爹都還沒說……
隻聽得李織又道:“少主還說如果有什麽資金方麵的問題都可以找他,畢竟聶氏和百善藥行是合作關係。您不必忌諱什麽。”
葉嘉薇一時不慎咬到了舌頭,頓時痛得眼淚汪汪,“喔抬目置諱尼!”
李織一頭黑線,說人話好嗎?“我會轉告少主說您感動得語無倫次的。”
葉嘉薇緩了一會舌頭才沒這麽痛,扶著額頭痛心疾首道:“你這丫頭跟你們主子一樣腹黑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說的是我才沒忌諱呢!”不過確實有那麽一點點感動,已經很久沒人像他這樣對她的話一一上心。
李織這下真真切切笑出來了,“好了,葉小姐,您認真地看一下房子的構造,有什麽需要修改的地方就讓隨便在某個角落喊一聲聶風,他便會出現,到時您跟他提要求便好。”
這下輪到葉嘉薇滿頭黑線,“隨便哪個角落……聶風一直在跟蹤我?萬一我在洗澡呢?”
“相信葉小姐不會做出這麽愚蠢的事。”她自動忽略了葉嘉薇前麵一個問題。“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估計藥行改建好了您就可以參加剪彩了。”
葉嘉薇真是怒摔,主子這樣,丫頭也這樣拿話噎人。不過李織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剪彩?證明她可能出去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