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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心冷

  經過連夜的搶救,聶維鈞的命總算保住了。聶鑫覺得愧疚,自己申請在這裏守夜,若是聶維鈞有什麽不適便可以立馬知道。


  翁老也放心不下,跟聶鑫在那裏守著。聶風他們則是去看守著邢五。


  “小子,你現在應該跟我說一下情況了吧?怎麽鬧成這樣?”翁老看著病床上的聶維鈞輕聲開口。


  聶鑫微微仰著頭,在昏暗的燈光中將事情完完整整地跟翁老說完了。


  翁老聽完之後,良久不語,自從愛上嘉薇,聶小子是多了許多人情味,也越來越會表達自己的善良,可是同樣多了一個致命的軟肋。隻要一個相當聰敏的人設了局,聶小子便會為了嘉薇奮不顧身地跳下去。這次也算好運,隻是一身傷,若下次,是要了他一條命呢?這樣嘉薇會如何?估計也是跟著去了罷。哎,這些癡情的男女啊。


  聶鑫想起了還被關押在地牢的邢五,又問道:“為什麽邢五都想要了少主的命,少主還是留著他一條命呢?”


  翁老聞言,閉了閉眼睛,長長歎了一口氣,“你跟他這麽久,不會不知道聶小子是個怎樣的人。他表麵上是冷血無情,但是他的心,其實比誰都要軟。因為聶雷霆很是喜歡這個義子,所以他不願看見他父親難過。即便邢五想要他的一條命,聶小子也會留著他的。他啊,其實就是太善良才會落得如此。”


  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也這樣。都不知道該說他沒出息還是有長進。


  聶鑫聽完也知道了少主的心思,那邢五,便饒他一命罷。可是他是不會讓他好過的!


  葉府。


  葉雁已經好些天不願意出門見人,葉嘉薇會在家裏出現,卻神色還是有些變化,比如她的眼睛不再充滿神采,她的笑也不再充滿溫暖。整個人像一個被抽走靈魂的木頭人。明顯瘦了一大圈,本來就小的臉蛋,如今下巴更加瘦削,整張臉都沒有巴掌大。


  葉平生這幾天去了分店那邊,所以葉嘉薇的變化隻有葉嘉文看在眼裏,他還是選了一個時機打算跟葉嘉薇談談。


  自從那天她跟薛誌平出去以後回來便一直是這個樣子,若真的是薛誌平欺負了她,葉嘉文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日,葉嘉文在庭院煮了茶,做了葉嘉薇愛吃的糕點。人已經被葉畫請了過來,遠遠看著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還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隻有近了才看見她眼睛裏的木然。


  葉嘉文微微歎了一口氣,“嘉薇,你過來嚐嚐我新得的毛尖。”


  葉嘉薇應聲,垂下眼眸嚐了一口,“哥哥得的茶葉自然是很好的,味道很清香。”她中規中矩地答著。


  葉嘉文卻覺得不妥,若是平時,她的反應定然不會這麽平淡。


  “嘉薇,那薛誌平可是欺負了你?”葉嘉文試探著問道。


  葉嘉薇聽見薛誌平這三個字,瞳孔很明顯收縮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如常。可是葉嘉文卻是捕捉到了,更是肯定了這事與薛誌平有關。


  “你莫害怕,萬大事有大哥做主。”葉嘉文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葉嘉薇淡淡笑了笑,“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沒事。大哥多慮了。我已經喝過你的茶,現在要回去照顧小雁了,她這幾天發熱,病情不穩定。”說完還沒等葉嘉文開口便往屋裏的方向走去。


  葉嘉文憂心忡忡地看著她明顯瘦了一圈的身影。


  葉雁是生病了,不過不是發熱,是心病。


  葉嘉薇的房裏現在無論白天還是夜晚都開著燈,因為葉雁一待在黑暗的地方就會驚恐地大叫。葉嘉薇進去的時候,她正裹著棉被看著眼前的燈光發呆。


  “小雁乖,來喝粥。”葉嘉薇試著坐在她身邊去。


  可是她一看見葉嘉薇手中的碗便將她拚命地往外推,嘴裏不斷喊著“別過來”“我知道了”“不要啊”這樣的字眼。


  一碗熱粥被她推得洋洋灑灑,葉嘉薇的手都被燙紅了。葉雁的眼眶一下子紅了,像剛剛恢複一點神智,“小姐,小姐,你的手怎麽了?是不是小雁害的?”


  葉嘉薇的眼淚便止不住地掉了下來,她一把抱住葉雁,“不關你事,是小姐不好,是我不好。把你害成這樣!都怪我太輕易相信人。我還想你能夠開開心心地嫁給郭雙呢!他正在慢慢好起來了,為什麽我卻害你受了這樣的傷害呢?”


  葉雁看見葉嘉薇哭了,心裏也不知道為什麽難受得緊,一邊拿著衣袖手忙腳亂地替她擦眼淚,“小姐,你別哭了。小雁心裏難受,你哭得我心裏好難受。”


  葉嘉薇的眼淚卻是止不住她這幾天都沒有哭,可是一想到葉雁,一想到聶維鈞,現在一旦哭了就收不住了。


  薛誌平那句話常常出現在她的腦海中,他說,這是聶維鈞允許的事,這麽久了,如果聶維鈞知道消息肯定會找人來尋她。可是他沒有,自從她回來葉家以後,他就沒有出現過,連一個人都沒有上門問候過。就算他忙,也不至於忙到這個地步吧?他莫不是真的跟沈傲梅背地廝混在一起,如今又嫌棄她身子髒了?


  而且這件事她們不能說出來,哭訴也無門。重要的是葉雁被人害成這樣,她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葉嘉薇心裏一陣一陣拔涼的。


  葉雁過了一會又開始自言自語,“血啊,我手上怎麽那麽多血!”她不停地搓著自己的手,這幾日她不停地做著這個動作,她的手都要被自己搓破了。


  葉嘉薇拉過她的手,攬入懷中,像哄小孩一樣輕柔,“哪裏有什麽血?我們小雁是世界上最幹淨的女孩子,最幹淨的。”


  “最幹淨?”葉雁傻傻地跟著她重複了一遍。


  “是的,誰也沒有我們小雁幹淨。”


  葉雁忽然一把甩開她,“不對!我這雙手是殺過人的!我拿簪子插破了他的喉嚨!我是最肮髒的!郭大哥不會要我了!”葉雁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可是他想侵犯我,我不得已,才殺了他的……”


  葉嘉薇拍著她的背,“所以這件事與你無關。那個人該死。他本來就該死。”她語氣裏的溫柔卻是讓人不寒而栗。“小雁,等我查清楚這件事,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放過,我會一一替你報仇的。”


  外麵晴天烈日,這間隻有兩個女子的房間裏卻如置冰窖。


  同樣一個黑暗的地方,不停傳來鞭子鞭打肉體的聲音,伴隨著男人的痛呼聲。


  “少主醒了沒有?”


  “今日還未曾醒過,自從兩天前睜開眼睛一次便沒有再醒過了。”


  “那麽,看來今日,這個人又是要受多一份苦了。”


  “他活該,把少主害成那樣,幸好少主能夠救回來。而且若不是少主不讓我們動他,我早就一槍崩了他了。”


  “不過現在也好,讓他慢慢受折磨,半條命也就這樣沒了。”


  說話的兩人正是聶風和聶鑫。他們正在地牢裏審問著邢五。饒是聶雷霆進來,可能此時也認不出滿身血腥的邢五了。他渾身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臭味,整個人上下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肉。


  聶風鞭打了不夠十下,邢五便暈了過去,他一甩鞭子,“呸,不好玩,我才打了幾下啊,就暈過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來人,給我潑鹽水。”


  周圍不知哪個手下手腳麻利地一桶鹽水潑過去,邢五發出一聲悶哼。聶風看著他說:“哎喲喲,我就說是假裝的吧,這人真是給他三分顏色就開染坊呢。”說著又重新拾起了鞭子,一下比一下重地抽了起來。


  直到邢五又重新失去了意識,他還是不解恨地抽著。聶鑫一把抓住了他的鞭子,“好了,再打他就真的死了。”


  “死了就死了!”


  “若說誰想弄死他,我聶鑫第一個當仁不讓,可這是少主命令要留的人,我們還是聽話吧。反正已經問出了合謀的人。”


  見聶風停下了動作,聶鑫便收回了手,用紙巾擦了擦手上的血,那種人的血,他可不想粘上半分。


  聶風哼了一聲,“那個何祝笙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想打葉小姐的意思。不過沒被他真正拿在手上,看來這次設局的可不止一邊人馬。”


  聶鑫說道:“你記不記得,那天少主前腳出去,沈家小姐後腳便來訪了,還特意問了少主在不在府裏。明顯有貓膩,你說這事會不會跟她也有關係?”


  “誰知道,我們去查便是,要在少主醒來之前幫他把一切都做好。斬草除根。”


  聶鑫點頭同意,“你不說我也正有此意。”


  黑暗中,一艘輪船正準備出發,一個黑影在夜色中往南邊的方向眺望了許久,在船家的催促下,才緩緩收回了目光。他拎起手邊沒有多少衣服的行李,還是轉身上了船。


  那個他肖想了許久的女子,還是沒有辦法好好道一聲珍重。最後的離別,竟是那樣的情形。無聲中彌漫著恨意。她說希望此生不再相見,如若再見等同陌路人。她已然恨他到這種地步。


  可是這一次他不後悔,他已經將自己的心意告訴她了,也爭取過一次。


  既然沒有辦法在一起,那就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罷。


  永別了,七歲那年的葉嘉薇與薛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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