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操舊好,如影幻滅
正在箭拔駑張,一觸即發之際。突然對方有一人呼了一聲口哨,就見黑壓壓的人群開始鬆動,原先龐大的隊伍漸漸地變得稀疏起來,直至散得剩下幾個在前麵的人。他們看到自己帶來的隊伍所剩無幾也隻有歎著氣走了。
這時就見妺妺從剛剛散去的人群中冒了出來,身後還跟著舅舅等人。原來是妺妺見家裏情況危急,偷偷地跑到外婆家,跟舅舅說起家裏的危急情況。外婆家的村落與崗灣村不相上下,村裏人非常團結,而且不乏尚武之人。舅舅在村裏也是個頗有威信的人,他召集了一些身手不凡的人,就火速向肖遙家裏趕來。崗灣人見前有兩軍對壘,不能前進半步,後有對方救兵趕到,他們怕虎背受敵,於是領頭人一聲哨響,撤了。
一場虛驚,肖爸與肖媽總算鬆了口氣。盡管如此,肖爸、肖媽還是向肖遙發起了輪番的教育攻勢。肖遙認為自己沒有錯,怪就怪那人太囂張了。一時心裏很不暢快。
肖遙在家是度日如年,隻盼快些開學,好早日離開這個令他觸目驚心的地方。好不容易盼到了開學的那一天,可天公又不作美,下起了細雨。肖遙打點行囊,騎著自行車就直奔古樓中心小學而去。可肖遙家埠陽通往古樓的路,有一段很長的黃泥地,根本無法騎自行車,肖遙連駝帶推,一路跋涉。百裏地,肖遙趕到之時,已近中午。還未等肖遙喘口氣,主任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直地瞪著肖遙,陰沉地說:“肖遙,你來得早哇。”校長火氣很大地說:“哼,你們這些人真難治!”
文軒不知什麽時候比肖遙早到,文軒家在縣城,交通便利,一趟車就到了。可文軒一聽到“你們”二字,知道與自己多少有點關連,不由得為肖遙叫起屈來,說“校長,凡事要考慮到實際情況,肖遙的家到這裏有百裏之遙,正月一直下著雨,鄉下黃泥地根本就無法騎車,可肖遙還算是按日期趕到了學校。”
校長並沒有被這實情所打動,不過語氣較前降低了幾度說:“是呀,如果不是因為這路遠又難走,我會這樣放過去。”
肖遙尷尬萬分,一個五尺男兒,就這樣被人訓斥著,肖遙沒有分辯,推著車進寢室裏去了。
此後,又是連日霪雨霏霏,叫人不能出門半步。所幸教學樓已完工使用,肖遙他們不用跑來跑去。大家聚在一起,熱鬧是夠熱鬧的,可熱鬧並不屬於肖遙。文軒看書忙,肖遙不忍心打攪他;永強娶了老婆,一放學就回家;其他的老師一有空就打麻將。肖遙連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好悶呐,越悶越孤獨。
學校教學樓建起來了,各項配套設施也基本完善了,而校長、主任對肖遙他們年青教師也抓得越來越緊。肖遙他們整日機械地重複著上課、吃飯、睡覺三步曲。肖遙徹底地頹廢了。自以為世界屬於我,太陽屬於我,走遍天涯海角,笑聲裏都有我的肖遙,這時,隻落得花凋傷情。
不能再這樣活下去,肖遙的潛意識在提醒著他,要努力擺脫這困境,從窘境中走出來。他不是愛好琴棋書畫嗎?尤其是繪畫,不是很能充實自己的生活嗎?於是肖遙又重新做了畫夾,買了畫紙、顔料……
畫畫這愛好一旦放下,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拿起來,可一旦拿了起來,就一天到晚不能消停。因為畫一幅畫太花時間了,總不能半途而廢了,那不是肖遙風格。因此,他經常熬夜,有時為了完成一幅作品,天不知不覺就亮了。奇怪的是他的身體並沒有想象中的疲憊不堪,有時還精神煥發。難怪有人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肖遙畫的是國畫。有山水畫,有花鳥畫。有的是工筆畫,有的是寫意畫,琳琅滿目,掛滿了整個臥室。
肖遙對畫畫的興趣正濃,有一發不可收之勢。一天,油畫派的朱永強來到肖遙的臥室,看到他的畫稿,很是驚訝。朱永強說他從一個朋友那裏得知,縣文化館正在征稿,要搞一個全縣書畫展覽,建議肖遙到縣文化館投稿。肖遙心中沒底,不知行不行。正猶豫間,朱永強看出肖遙的心思,鼓勵他說:“肖遙,你愛好畫畫,不能孤芳自享,要大膽去投稿,才能結識更多的誌趣相投的朋友,誌趣相投的朋友多了,你的藝術之路才會越走越寬。”
說得極是,是要去闖一下。因日期快到了,可天氣卻越來越糟糕透了,整日下著雨。肖遙想這是上蒼對我的一種考驗吧。他決定冒雨前行。他用油紙把畫稿包好,騎上自行車,直奔縣文化館。
當肖遙趕到縣文化館時,全身已經透濕了。雖然是春暖花開季節,但他還是冷得直打抖。
肖遙找到了盛館長,向他講明來意。盛館長看到肖遙一身濕漉,趕緊領著他來到裏麵的一個火爐旁,示意他坐下。肖遙坐在火爐旁,一股股暖流湧襲來,頓覺周身溫暖。
肖遙對盛館長作了一番自我介紹後,就拿出用油紙包好的畫稿,展開來給盛館長看。盛館長邊看邊讚不絕口。看完了,盛館長對肖遙說:“小肖,你的畫的確畫得不錯,我再叫小何來看一下。他的畫有一定的造詣,有很多作品發表。《信江》雜誌上有幾期封麵上的畫都是出自小何之手的。”
《信江》雜誌,發行量是很大的。肖遙也曾看過幾期,那真是圖文並茂。以前總覺得作畫者離自己是那樣的遙不可及,高不可攀,想不到他們就在眼前,肖遙心中立即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敬佩感。不多久,盛館長就叫來了小何。一看小何,其實並不小,他年齡在三十左右。身材修長,雙目有神,白皙的臉上長著一綹飄逸胡須。一看就是一個搞藝術的行家裏手。
他接過畫稿,認真地看起來。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肖遙的心在呯呯直跳,不敢看他的眼神。正忐忑不安時,就聽到小何發出了評論:“嗯,畫得還行,字也寫得頗見功底。畫中有書,書中有畫,和諧相生,相得益彰。行,我看可以留下了。”
盛館長一聽此言,轉身很和靄地對肖遙說:“小肖,你就把畫放在我這裏吧,感謝你雨中送畫!”
書畫展覽如期舉行,肖遙興致勃勃地趕到縣文化館。心想,這是我初露鋒芒的時候了。
正當肖遙滿懷希望之時,失望也就不小了。他看遍了整個展出作品,就是沒看到一張自己的畫稿。他趕緊找盛館長去問個究竟,誰知盛館長卻不在。他又去找小何,好像他們商量好了一起玩失蹤,小何也不在。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理事的主,肖遙向他說明來由,他愛理不理的樣子說:“你是會員嗎?”肖遙納悶了,不解地問:“什麽是會員?”他解釋說:“縣成立了餘幹書畫協會,書畫愛好者隻要每年交幾十元錢,就可以成為協會的會員。隻要成為了協會的會員,協會就會優先在縣級文化館展覽他的作品,對優秀的作品,協會還會幫他推薦到權威雜誌上發表。這次縣書畫展,有些會員的畫都沒展上,你不是會員的畫就更勉談囉!”
原來如此,肖遙不明白,畫畫什麽時候也成了金錢的奴隸呢?他悵然若失,如一盆冷水,把他追求繪畫藝術的欲望從頭到腳地澆滅了。
在父母的一再催促下,一位少女闖入了肖遙的心扉。她叫穀蘭,與肖遙同年,隻是比肖遙大三天。據肖遙父母說,他們早年插隊落戶在鄱陽湖之濱的一個小鎮——饒湖農場(離古樓鄉不遠),在肖遙他們還未出世之前,穀蘭媽就指著肚子裏的孩子對肖遙媽開玩笑地說:“我們的孩子要是同性,就讓他(她)們結為兄弟姊妹,要是異性呢,就結為夫妻。”後來肖遙與穀蘭在初中恰好同班,指腹為婚的事,總是讓肖遙不敢正麵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