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肺腑之言，同病相憐

  肖遙回到了古校，這才感覺到心力交瘁，七天七夜沒怎麽合眼，肖遙隻覺得疲倦一陣陣襲來，他真想好好地睡一覺，睡他個天昏地暗。可是這隻是個妄想而已，如果在家裏也許能做到，可是到了學校，那就意味著上班。肖遙已經落下了一大節教學內容沒上，如不再及時地給學生補上，那好不容易取得較好的成績就可能會滑下去了。因此，肖遙一趕到學校顧不得疲勞，就在課堂上揚揚灑灑地給學生講課……


  入夜，肖遙草草地吃了一些東西，就上床睡覺。剛一躺下，就響起了敲門聲。沒辦法，肖遙隻有起床去開門。打開門一看，見是文軒等要好的同事來探望他來了。他們一見肖遙開門，都爭先恐後地擠進來了。還沒等坐下，就問個不停起來。他們見肖遙半個多月音信全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因此都想知道原因。可肖遙覺得這是件家醜，家醜不外揚嗎，隻有支吾著搪塞大家的問話，以此來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大家看到肖遙無事，也就紛紛離開了。肖遙正想好好的睡上一覺，那知道又是一陣敲門聲，肖遙有點煩，但料想是同事，也不便發作，還是乖乖地打開了門，一看，是何老校長來了，肖遙趕緊招呼他進來。何老校長也是見肖遙這麽久沒來學校，也利用中午休息時間來看看肖遙。


  何老校長坐下了，就迫不急待地問起肖遙來：“肖遙，你這半個月裏碰到了什麽事？怎麽一下都沒見你的人影呢？”


  肖遙覺得自己的家醜可以瞞任何人，但就是不能瞞何老校長，要知道何老校長是一位善解人意，樂人幫助人的好長輩。於是肖遙向何老校長和盤托出：“我不瞞老校長說，因為上次古樓村與嶺南村發生了械鬥，我沒及時回家，不想因此引來了未婚妻的誤會，我們吵了一架，就提出了分手，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吃起安眠藥來。”肖遙說著說著不由哽咽起來。


  何老校長沒想到肖遙會碰到這樣的事，一時也吃怔地望著肖遙，不知說什麽才好。肖遙很快控製了自己的情緒。何老校長的神色漸漸地舒展開來，他感慨萬端地說：“肖遙，人來到世上，就是奔著吃苦來的，要不人一從娘肚子裏出來，就哇哇大哭起來，正所謂的呱呱墜地嗎。你碰到的這些事，總算還有化解性，這也叫有驚無險。這比起有些永遠也沒有辦法挽救的事件來，不知要幸運多少倍了。”老校長說完，竟然老淚縱橫起來。這回輪到肖遙吃怔了，他不明白老校長何於至此，又繼續問起來：“老校長，你又怎麽發起感慨來呢？”


  “我最痛心的是我女兒。我老年得女，如同掌上明珠。她天真活潑，聰明、伶俐，一張小巧玲瓏的嘴總能逗得我忘掉不愉快的事，童稚的嬌姿總能激活我歡樂的童心，我太喜歡她。”老校長說著，眼神中充滿著異樣的光芒。


  “那後來怎樣了，難道……”肖遙忘了在訴苦，關注起老校長的事來。


  “哦，也沒什麽。”老校長一下子控製住了傷感的情緒，極力掩飾剛才的動容說。


  “老校長，我知道你心裏一定也裝著事，說出來也許會暢快一些。”肖遙在極力地勸著。他知道何老校長心裏一定有事。


  何老校長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平靜地說著：“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年的初夏，我女兒年滿16歲，正值豆寇好年華呀！她不但成績在班上名列前茅，而且人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成了我們生活中的快樂之源，希望之星。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一場肆虐的暴風雨奪去了她年輕的生命。唉……”他說得這裏連聲歎著氣。


  肖遙不敢再接腔了，怕驚動了他。他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用平緩的語氣講述著：“那年，她正好讀初三，畢業班嗎，星期天要補課的。她本來好好的在學校補課，可是她的一位女同學由於來得匆忙，忘了拿課本。當時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天上烏雲翻滾，好像要傾倒一樣，甚是可怕。那位同學就要我女兒跟她做個伴回家拿書。走了一段路，就見狂風襲卷著傾盆大雨，劈頭蓋臉地朝她們打來。此時她們已經來到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田阪上，退也沒有避雨的地方，進也沒有避雨的地方，於是她們就拚命地往前奔跑。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條大水溝跟前，橋已經被夾起來的洶湧洪水浸沒了。我女兒與那位同學可能仗著路熟，就一起手拉著手憑著記憶淌水過橋，橋上的水已經沒膝，她們小心翼翼地踱著。突然一陣狂風襲來，那位同學一個趔趄，就不由自主地向橋外滑去，緊隨著整個身子就完全地跌入水溝中，而我女兒也被她緊緊攥住的手帶入水溝中。


  我女兒會點水性，要是換在平常，小小的水溝，根本就不在她的話下。可這是在暴雨如注下，水溝裏的水不但暴漲，而且還相當的洶湧。那位女同學由於一點水性都不會，跌入水溝中，就被洪水卷走了。我女兒會點水性，見同學被洪水卷走，趕緊遊過去救她。萬萬沒想到是，當她遊到水溝中間的時候，一個巨大的旋渦把我女兒吞噬了。倒是那位同學，因不會水性，隨波逐流，被洪水衝到到溝岸，被溝岸上的一棵揚枊掛住，幸免於難。”


  肖遙靜靜地聽到，心裏在起著波瀾。他沒想到老校長的女兒為救同學而獻出自己年輕的生命。這不是當年抗美援朝的羅盛教再現嗎？多麽難能可貴的品質啊！

  “這是一個不幸啊！”老校長起身感慨地說，“肖遙，你的一些事算不了什麽，你很有才華，不要遇到一些挫折就一蹶不振。”說完邁著堅定的步子走了。


  肖遙仔細地回味了老校長的話，覺得應當笑對人生。第二天，他不再疲於應付地站在講台上，而是充滿信心與活力地麵對著學生發出內心的笑。學生雖然不知道老師曾麵臨過與未婚妻生與死的訣別事情，卻被老師難能可貴的笑容所深深感染，學生的學習激情空前高漲，一堂課上得是春風滿麵，別開生麵。


  肖遙望著這意想不到的教學效果，不由想起了他讀初三時，有一次班主任來上課，他臉上印著許多斑駁的爪痕，當時誰都看得出是出自他老婆的手筆。可是整堂課裏卻沒有看到班主頹唐的神色，而是始終充滿笑意麵對學生，直到下課鈴響起，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教室。當時全班同學無不受到鼓舞，對班主任肅然起敬！那件事雖然過去不少年頭，卻像在他的心裏頭打下了一個烙印一樣難於忘懷。


  現在輪到自己，居然在受到如此之挫折後，還能笑對學生，不能不說較比班主任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願此舉也能在學生當中產生難於磨滅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