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仁君
青箬靜靜打量著他,片刻後揚著唇角,“先生怕是在說笑吧。”她的笑意甚為的溫婉。
一旁的慕容伽右臂搭在桌案上,曲指輕點著案麵,鳳眸沉如枯井,教人無法分辨出他的情緒。
“公主此言何意?”王守仁看著她一臉的無辜模樣,臉色微微有些變了。
“想來在場之人都有此疑問吧!”杏眸掃向廳內的數十人,“今日機會難得。趁著大家都在,我便把話都說開了吧。”剪眸瀲灩透露著坦然。
杏眸落在角落裏的一張熟悉麵孔上,“許大人,你們身為大燕朝臣應當是對景興帝有所了解?”在座之人有不少人原先皆是大燕臣子。
突然被點名,落在尾座的人即時站起身來,“微臣也不過了解片麵,不如公主知之甚詳。”他頓了頓,又道:“景興帝此人……”
“既是不知,那我便講講自己所認識的景興帝。”還不待他將話說完,青箬便接過話,“景興帝此人,足智多謀,心思深沉,又心細如發,加之他在武夷山學藝數年,其藥理與武功更是上乘。”
許由見自己說不上話,有些訕訕的又坐回了椅子上,身旁的人看了他一眼,眸色帶著諷意。
青箬繼續道:“而我,一則在宮裏被父皇母後寵著,身無長物,二則他明知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又如何能真心信任於我?”
王守仁不甘的繼續問著:“可是,微臣聽聞,公主曾在景興帝生病之際,衣不解帶的照顧半月,如此機會,公主竟也沒有利用?”
青箬冷然的看著他,“王大人既說是聽聞,那實情到底如何,您可知曉?”青箬的語氣忽然加重幾分。
“十二個時辰裏,兩個時辰殿內換三人,我該如何下手?”她說的卻是實情,當時景興帝病情危急,太醫更是每半個時辰便進殿查看他的病情,而李氏兄弟與太妃更是擔心,特意讓宮人多加留心照看。
王守仁有些歉意的朝她一揖,“微臣誤會公主,請公主恕罪。”
“不,其實你也沒有說錯。”她頓了頓,“我其實並不想殺他。”
聽青箬這樣講,慕容伽的臉色沉下幾分,語氣寡涼,“吱吱慎言。”
而聽到這話,廳內的眾人也小聲議論開來。
青箬並不理會,轉身端起托盤上的兩隻酒杯,遞了一杯到慕容伽手裏,“小舅舅且聽吱吱將話說完。”
待他接下那杯酒,青箬仰頭將自己手裏的酒飲盡。
酒水辛辣,一杯下肚頓覺整個人似火燒一般,原本冷然的心口立時溫熱起來。
王守仁的臉色極差,冷哼出聲,“當年公主想嫁於李家二公子,沒想到事到如今還未死心?”
青箬撐著桌沿,將酒杯放下。
她酒量並不好,這一杯烈酒下肚,她已有些暈眩。
待平複下來,她才轉過身,原本溫潤的杏眸變得冷戚。
“若說李家同當年的父皇一般治國荒誕,百姓苦不堪言,殺他也未嚐不可。”
“可你們也看見了,自李家掌天下後,整肅朝綱,平定四夷,抵抗外寇,福澤百姓。”
“李秉煜他撐得開乾坤浩蕩,擔得起家國天下。”
她看向王守仁,眸裏像夾著冰一般輾向他,“如此仁君,我為何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