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素筆潑墨板橋竹
八王爺正有意考證一下他的畫技,聞言立即點頭讚許道:“好,那本王就卻之不恭,代舒小哥出這一道題了。”
舒烽笑容掩麵,恭恭敬敬地說道:“王爺請出題。”
八王爺點了點頭,清了下嗓門,朝廳外高喊道:“來人,來準備文房四寶!”
舒烽笑著說道:“八王爺,在下既已言之創新,不禁在技法上追求突破,在用具上自然也不會落下。王爺隻需令人拿來白紙一張,木炭若幹即可。在下就畫一幅炭筆風景畫,獻於王爺!”
八王爺一聽後,怔了一下,這才明白舒烽還是選擇用炭筆作畫,便依言讓下人準備去了。而吳水墨看他這種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雖感到有些忐忑,心道這舒烽要是真用炭筆畫出一副絕世神品來,那自己恐怕立馬就要被他從第一畫師的神壇上給趕下來。到那時自己才可稱得上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然而自己已經把話說得這樣滿了,說出去的話也不能收回。隻期盼著舒烽是在故弄玄虛,絕對不可能用炭筆畫出一幅意境高遠的風景畫來。
王府下人取來了舒烽所需的紙和木炭,舒烽提炭在手,再次向八王爺恭聲問道:“王爺請出題。”
八王爺還沒能想好到底要出什麽畫題,才可以見證出舒烽對於景物描繪上的技巧。他在窗下徘徊了幾步,忽然推窗而望,正看見窗外花園裏的一排細竹,不禁計上心頭,拊掌大喜道:“有了,我大楚國民皆愛竹之高潔正直,舒小哥,你不妨就以竹為題,畫一幅詠竹圖,如何?”
舒烽也看到了園中那些迎風傲立的翠竹,心中大有所觸,對於竹的高風亮節,他也頗多感懷。
心念急轉之下,他在想著用何種筆法來抒發出自己的愛竹情節。若是遵守西方美術的特點,自己就要照實而繪。但這樣明顯不能夠表現出竹的風尚,而且誠如吳水墨所言,“毫無意境“。
略沉思了一會,他還是決定運用自已曾學過的國畫的泌墨法來畫竹,不過,繪畫工具卻根本不是筆墨!
他已決定開創一個繪畫界的先河,用炭笑來繪出國畫中的潑墨效果,畫出一幅高風亮節,浩然正氣竹君子圖。
心中雖是這樣想,但到底他的國畫基礎不高,想要隨心所欲地畫出與自己風格完全不一的潑墨畫來,似乎很有難度。縱是如此,他還是不願放棄這次在八王爺麵前表現自己的機會。
想來想去,突然一個念頭在瞬間湧上心頭。
畫竹者,古往今來,人數數不勝數,而這其中,成績最傑出者,莫過於清朝的鄭板橋了。可這異界,卻顯然與中國曆史有明顯不同之處,這裏的民眾更不知道鄭板橋的名號。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借鑒,甚至是抄襲一下鄭板橋的瘦竹圖,在這異界是大大地獨領風騷一回呢?
這絕對是個任何人也追究不了自己版權的大時代,他就是照本宣科地將板橋竹偷來,也沒有人會對他的成績有任何的懷疑。因為,這是在異界,異界中沒有鄭板橋這個人。
舒烽越想越覺得痛快,趕緊就著現實中對板橋竹的印象,運筆如飛,很快地,一幅深具水墨風格的炭筆詠竹圖便呈現在眾人麵前。
這幅詠竹圖,是舒烽完全依照板橋竹的風格繪製而成,他記憶力強,雖然說不上過目不忘,但曾經在畫板上看到過鄭板橋的竹圖。所以,頭腦中對板橋竹的印象,也極為深刻。如今隨興提炭,所繪風格全部照搬,一鋪而就,簡直就同現場臨墓一樣,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此畫出手,不僅八王爺看傻了眼,就連吳水墨,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好半響才以一種極難相信的神色喃喃自如道:“神奇,簡直是太神奇了。我實在不敢相信,這幅畫竟然是用炭筆畫成的!”
他驚歎莫名,心中雖是又嫉又恨,卻還是不得不佩服舒烽的巧奪天工,竟然將這一幅詠竹圖,畫出如此之神韻來。何況更是隻用了炭筆畫成。他自認自己就算是施盡全力,恐怕也畫不出這樣一幅神奇之畫來。
此時的他,心中可以說是五味雜陳,既讚歎舒烽的畫功確實不凡,又不甘心自此以後自己被他比了下來。心情極為複雜。一時間,竟然不知應該說什麽才好!
八王爺歐陽正雄,雖然對畫的認知不多,但看到舒烽畫出了這樣一幅驚世駭俗的詠竹圖來,也是驚歎不已,連連稱讚林越是大楚國畫壇上五百年不遇的奇才,雲雲,雖然沒有隻言片語對昊水墨的貶低,但吳水墨卻聽得心中極不是滋味。
吳水墨雖是不認同八五爺的看法,卻也不敢出言辯白,臉色雖氣得蒼白如紙,卻也隻能將這委屈藏於心底。到最後,感覺八王爺已經將心思全放在舒烽這後進小子的身上,竟然還與他商討畫他腦中所思人物肖像,根本就視他吳水墨於無物一般。他終於受不了了,趕緊起身告別。
八王爺自認為找到了舒烽這個畫才,所以對吳水墨就冷淡了起來,看他要走,便隨手敷衍了幾句,讓一個家丁送他出去。
吳水墨悶著一肚子火,出了八王爺府。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所謂“長並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現在,很明顯,舒烽就是奮起的後浪,而自己,就是那隻即將要死在沙灘上的前浪了!
唉,他本來以為,人生中值得玩味的東西很多。而自己的坦途,也似乎是與生俱來一般,自己出身於書畫世家,自小就受到過良好的教訓。少年時便以卓越的成績聞名於世。成年後更被譽為畫界第一人,受到大楚國皇族的喜愛,以及民間的推崇。
但是,這一切的美好,自從舒烽到來之後,他驀然驚覺,都已漸漸地離自己遠去。自己的榮耀和地位,也被這個新出道的少年無情地奪走,留給他的,卻隻有那些慘不忍睹的回憶!而他,卻又該以一種怎樣的心情,在這種回憶中找尋自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