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清水打邊爐
葉家出事，全鎮驚慌。
一上午工夫，圍觀的眾人就把葉家圍的裏三層外三層，但大門有手執長槍大刀的兵士守著，而院裏彌漫出來的衝血殺氣也阻著他們不敢靠近，隻在門外低聲的議論紛紛。
直到中午，側門開了，葉家家主出來了，雖然精神萎靡不振，好在人卻無傷。
葉昌廷站在上馬石上，啞著嗓子好一通解，大意是管家葉仁為人不仁，多做壞事，竟然勾結叛賊，拿主家的錢糧出去資敵，方有今日之禍，如今首惡與幫凶都已被朝廷官兵剿滅，官府明查秋毫，葉家老平安，大家不用掛念雲雲。
圍觀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七嘴八舌的開了，這個葉家仁義哪會有這般刀兵之禍呢，那個我早知道葉仁那家夥不是東西，下來收個租都是鼻孔朝向的，還喜歡揩姑娘家的油……
當然也有那心眼敞亮的，心裏打著九九，嘴上卻跟著附合著，一點聲色也不露出來。
葉昌廷作個四方揖，諸位鄉親仗義，葉某先謝過，大夥都散了吧，宅內有些事務要處理，改再登門答謝。
眾人這才三三兩兩的散去，回家各忙各事，卻都豎一隻耳朵，睜一隻眼睛，關注葉家動靜。
果有耳報神，親眼看見光屍體就拉出了滿滿七大車，屍疊屍的，怕有四五十具，又清洗出來的血水把門口的陰溝都染紅了，往門口路過，狗都要夾著尾巴。
這些事，秦越並不理會，他和陳疤子大馬金刀的坐著，看老安牛伯忙著給大夥分銀子，一人五十兩，白燦燦的晃的士兵們兩眼直放光，一個個嘴角都裂到耳根了。
仗著弩弓和投矛的犀利，加上牌刀樸刀的組合，這一仗殺了這麽多人，竟然沒人陣亡，隻幾個倒黴鬼見了血，卻是不傷性命，雖挨了痛，卻比別人多出了三五貫補貼金來，歡喜的東南西北都拎不清。
其實也怪葉家護衛們自個太囂張，竟然仗著人多勢眾衝過來，人擠饒往弩矢投矛上撞，前麵的倒下去，後麵的還懵著，又被投矛給擲中了，虎牙軍士投矛都不用考慮準頭。
甲寅在陪師父喝酒，他對於錢財並無太大執念，兜裏有兩錢就不會去操心，所以對院子裏的熱鬧看都不看。
他對功夫執著卻是真打實的，酒不過三碗，關於刀法拳法的問題已經問了一大堆，懶和尚懶的搭理，都是鐵羅漢在分析解。
鐵羅漢答的很細，有時還以筷作刀比劃，見甲寅聽的認真，最後道：“你現在不論拳刀，都是剛烈太過，一味的硬架硬打不足取，要學會收，凡事急不得，先發製人不如後發製人，要會臨機應變，等你哪悟到遊刃有餘這四字，功夫才算是到家了。”
甲寅受益良多，略有所悟就想下地比劃一番，卻見陳疤子和秦越二人進來了，一看院子裏士兵早已散去。開玩笑道：“這麽快，怎麽沒有我的份。”
陳疤子笑道：“九郎你有錢也不會用，讓你師父幫存著。”
秦越提起酒壇倒了兩碗酒，自個先喝一口，坐下道：“羅漢，和尚，本想請你們走一趟江南，不過現在看來基本不用去了，如今這前院已是我們虎牙的大本營，明他們分批把銀子往家裏一送，最少能呼朋喊友的招來一二百多人，兵多了，吃住不用愁，但刀槍卻無，少不得麻煩你們。”
懶和尚懶洋洋的道：“給錢就好辦。”
“直接搬一箱給你，夠意思吧。”
陳疤子也坐了下來，把酒一幹二淨，抹抹胡子道：“打製刀槍太慢，要有兩手準備，以前我與遼軍交戰時，他們在硬木棒嵌上鐵釘，犬牙交錯，人一沾著就是血肉模糊，十分滲人，打造易，上手易，可以專練一隊。”
秦越道：“這個好，釘子隨便哪個鐵匠都能打，隻管讓外麵采買，雙管齊下，來多少人就有多少裝備。”
“鐵呢。”
秦越笑道：“著落在葉昌廷身上，我們好多事都要靠他呢，現在估計他緩過神來了，心在滴血了，我得去安撫安撫，你們繼續喝著。”
甲寅也好奇現在葉家家主怎麽樣了，便跟著秦越去了後院，卻見葉昌廷也在喝酒，心意的陪著徐無道長，他那兩兒子仆人似的在邊上伺候著。
“瞧，我就九郎會來，快過來坐下，清水打邊爐，爽口。”
秦越笑嘻嘻的坐下，甲寅一看桌上那鍋清湯寡水的，就不感興趣，提潦子遠遠的坐了，擦拭自己那戰刀，恰似特意過來監視或是準備幹架的。
葉昌廷脊背上的寒毛就開炸了，艱難的僵笑著開口：“秦巡檢，不知有何吩……吩咐。”
秦越挾一口豆腐菜，嗦呼嗦呼的吃了，一豎大拇指，道：“本味清香，四爺懂的享福。”
又挾一口快活的吃了，方掏出帕子抹抹嘴，笑道：“我是怕你心痛肉痛的要上吊，準備過來商量一下生意事情的，也好幫你填填窟隆，哪知道你們卻是如此快活。”
“什麽生意？”
“你大方，我也就不氣，原計劃是吃定你這地主老財的，不過四爺你太上道了，搞的我見著你就有些尷尬，這樣下去不是個事，所以琢磨著咱倆換個合作方式。”
葉昌廷的心尖開始打顫了，“怎麽個合作法？”
“你幫我征兵征糧管後勤，我來練兵剿匪打仗，剿獲你得兩成，估計孟縣這一圈打下來，你的錢財隻會多，不會少。啊，糧草鹽包不能算，這得交公。”
葉昌廷吃私鹽這碗飯整整兩代人，道上頭臉人物的家底互相間不要太清楚，隻要剿個三兩家，把那暗庫一抄，多少錢財都回來了。
這世上哪還有比黑吃黑來的快的，而且自己還不用擔風險，對外一，自己可是第一個受害者呐，隱在背後連仇怨都不會結。
這麽一想，整個人就軟下去了，在地上一伏，大聲嚎叫：“秦公仁義呐……”
秦越被弄的哭笑不得，離座將他扶起，笑道：“不要搞這般誇張吧，坐下喝杯酒歇歇勁。”
葉昌廷梗著脖子，好半這口氣順過去了，又隆重的抱拳行禮：“秦公但有吩咐，葉某萬死不辭。”
“你想把我活生生咒老不是，叫我九郎吧，坐下好好，還有許多事要做，咱先商量個章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