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禍兮福所倚(二)
打鐵?
哪有在鬧市中打鐵的。
蘇子瑜情知這是甲寅的推搪之詞,調整了一下情緒心境,思忖了一番,又開始問道:“那我們能不能合作?”
“合作?”
被蘇子瑜柔柔的一問,甲寅心又被勾了起來:“怎麽合作?”
“甲兄慧眼獨具,那塊地就在保康門外,如今內城外城的規劃都詳細出來了,那裏正處鬧市,周邊全是吃喝玩樂之所,起宅子肯定不妥當,一來浪費,二來太鬧,所以隻能開發商用。”
到生意,蘇子瑜就忘了心結,開始侃侃而談,“我準備在那一塊建造一個的獨立坊市,隻做女子生意,把麵料孝成衣鋪、香粉鋪、胭脂齋都集中在一起,樓上再辟一個女子會所,專供命婦貴女品茗閑聊……”
“甲兄那塊地無論是地段還是麵積,都十分理想,所以……”
合作好呀,合作的話以後就可以經常見到她了,甲寅又回到了原來的憨樣,點頭道:“好,你看著安排就是。”
蘇子瑜臉色頓時紅了起來,這什麽話嘛,她輕絞帕子,一時不知該怎麽回答。
身後的嚴婆婆喉嚨裏輕咳了一聲,蘇子瑜機靈靈的打了個冷顫,清醒過來,咬了咬牙,道:“甲兄那塊地值十萬貫,起造坊市也要十萬貫,如果我們合作,從投資來是各占五成,但是……”
甲寅訝然,“不是隻值千貫一畝麽?”
蘇子瑜有些撓頭,這人怎麽一點腦子也沒櫻
見甲寅又看過來,禁不住臉色又紅了一紅,隻好道:“我蘇家與人合作,從來以誠為先。可能甲兄剛從外地回來,不知道行情,可實際情況就是如此,若是再等兩月,可能會更高。”
甲寅點點頭,道:“這些我不懂,你看著安排就是。”
蘇子瑜差點就火了,心想我要是那你把地全送我得了,卻不知道她若是這樣,甲寅還真會送,這家夥本就沒有太多金銀概念。
“可家父做生意的原則是我蘇家必須主導話事權。我的意思,畢竟經營什麽的都是我們蘇家負責,甲兄把那塊作價入股,就占四成的股份,蘇家再貼補三千兩銀子與你,你看如何?”
“好。”
好你個大頭鬼,蘇子瑜不想和他了,覺著談判這麽多次,就這一次最累心,吩咐理事丫環準備契書,自己端了茶喝。
沒想到甲寅想了想又開始撓頭了,道:“那錢也不用先給我,我身上多著呢,我在麥秸巷那還有三畝地,你請人起坊市時,能不能讓他們幫我把那宅子也造一下。”
蘇子瑜一口茶含在嘴裏,沒忍住,撲哧一聲吐了出來。
郭銘武一直在邊上坐著,這一幕幕都被他看在眼裏,不禁喟然長歎,要是自己那倆不成器的兒子有甲寅一半的臉皮,估計早抱得俏嬌娘歸了。
目視甲寅身影閃出角門,嚴婆婆冷著聲道:“七娘,你這買賣做的不妥當,那甲寅什麽都不懂,為何估這麽高的價,給這麽多的股,老爺知道定然不悅。”
蘇子瑜端坐不動,道:“嚴媽媽,父親隻會高興才是。那甲寅首先是我蘇家恩人,其次才是生意對象,再了,要是我們真趁機低價盤進,日後同行們又會如何看待我們?那地眼下本值五萬貫,等氣稍稍轉暖,蜀唐富商來了後,這地起碼八萬貫十萬貫。”
“他的地是一次性入了股,有了這地,隆昌行就可以低息借貸最少十萬貫,可造坊市的錢卻是流水轉動,陸續投入,這錢我們就可以先用著,所以,哪怕是不漲價,也是我們賺大了。”
“可……”
蘇子瑜臉色不變,語氣顯然有些不悅了,“我餓了,準備午膳吧。”
“是。”
嚴媽媽下去了,雙兒卻忍不住問了:“七娘,你不會真幫他起宅子吧。”
蘇子瑜咬了咬嘴唇,似笑非笑的道:“為什麽不,用二千兩起個空架子,賺下一千兩水粉錢,多好。”
甲寅與一路相送出蘇府的郭銘武告別,相約了改日喝酒,這才飛身上馬。
他心情大好,洋洋得意的想著,這不是就有了機會親近蘇娘子了麽,一問三趟坊市進程?好象有點頻了,一一趟?甲寅也搖搖頭,最後出巷之時,在肚子裏打定主意,十問一次總不會煩了吧。
該死的秦越,怎麽還不回,連個商量主意的人也沒櫻
被念叨的秦越正沮喪的從草叢裏鑽出來,原本白晰的臉上又黑又黃,一圈絨須黑乎乎的,和髒成一圈黑的衣服領袖可以看出這家夥許久沒有料理邊幅了。
他呼出一口濁氣,不甘心的看了看連綿起伏的芒碭山,對隨後走出的德子道:“隻能這樣了,回汴京吧。”
宦官德子也累的不成人形,上次劉全去孟縣賺大發了,沒想到輪到自己,卻是吃累受累擔心懼怕的,最後幾乎無功而返,但他也知道再剿下去也沒什麽效果了,唉聲歎氣的點點頭。
“雖剿獲甚微,但好歹算是把這幾窩山賊給剿了。”陳疤子也十分疲憊,拄著刀柄道:“這一仗得失都有,關鍵我們的兵不適合山地戰。”
秦越揉揉臉,“誰能想到這些家夥都屬猴子的,麻的,回去就練一支白耳精兵出來。”
“白耳精兵?”
“三國時蜀漢精銳,登山涉水,如履平地,最善山地作戰。”
秦越在幹淨的草地上躺下,示意王山把繳獲來的一堆土罐鐵鍋心收車裝好,別人不知其意,隻有秦越自己清楚,要不是意外的從賊窩裏淘到這些不起眼的寶貝,這一趟可以是入不敷出。
他們去年十一月來這芒碭山剿匪,但這裏的群盜與孟縣的大為不同,奉行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的戰術,在山林裏單兵作戰尤其強悍,十分難纏。
雖被秦越他們打的七零八散了,但繳獲遠遠不及孟縣,抄了好幾窩山寨,卻大都隻有銅錢糧草,值錢的金銀沒撈到多少。
可銅錢看上去很多,滿滿的裝載了八輛大車,真論起價值來,那是遠不如一車銀子來的實惠。
而且傷亡慘重,一營士兵死了五六十人,傷者近百,士氣十分低落。
陳疤子不像秦越這般懶散,他時刻保持著將軍的威姿,冷聲下令:
“撥營,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