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除害(二)
峭壁巍峨。
本是一座高高的山峰,卻似被斧劈斬般的從頭至腳剖開,突兀的整麵齊斷,裸-露出青褐色的石肌,危傾著,似要隨時轟然倒下。
整座峭壁似一隻中箭的大雁,頭下尾上的從空中墜落。
雁落崖前雁悲鳴。
帶路來的山根一手扶著老鬆,一手前指,“那獸就在山上。”
祁三多立馬大叫:“乖乖,那怎麽上的去,上不著下不著地的?”
“繞到山後,就……就……可以攀爬。”
甲寅見其臉色慘白,兩股戰戰,便不再勉強他,笑道:“你先回去,幫我們把戰馬料理好,這裏交給我們了。”
山根大喜,跪下磕個響頭,撒腿就跑。
甲寅帶著親衛轉到那雁落崖後山,看看山勢,對祁三多等壤:“這山太陡,穿甲不便,我得卸甲,你們就不要卸了,就在這結陣守著,事若危急,我便竄樹上往下引,你們在這隻管開弩射就是。”
祁三多道:“要不我跟你一起?”
甲寅橫肘一擊,笑道:“就你這身肥肉,還是算了吧。”
當下甲寅卸下皮甲,他裏麵還貼身穿著一件鎖子軟甲,本是雙層保險,去掉一件問題不大。
當下重打腳綁,係緊袖口,腰插短刀,背負雕弓,手提戰刀,獨自攀登。
此時樹梢上積雪已化,但地上卻依舊有雪,腳踩上去,雖然鬆軟,但也清爽。
甲寅耐著性子,提著精神,心翼翼的攀爬了半個時辰,甲寅終於在崖頂見到了山民所的怪獸,隻見它身子修長,看著象豹,頭卻比虎頭還大,露出兩顆巨大的獠牙,十分猙獰恐懼。
其時它正不停的用修長的腿腳在蹬地,十分用力的刨磨著,似乎在磨爪。
當甲寅看到它時,它也轉頭看過來,喉嚨裏發出低沉的沙啞吼聲,身子猛然間就肥壯了一圈,那獸身子一伏,倏的就竄了過來。
其速如電。
甲寅不防它動作這般的快,再想上樹也來不急了,隻好腳尖一點,打橫避開,順勢抽刀藏身式,在腦後一護,那獸敏捷非常,見刀削來,早把前爪收回,前腳一著地,血盆大口又撲咬過來。
甲寅全身寒毛炸開,展開師門騰雲刀法,依仗樹林掩護,不住遊竄,一時間獸吼連連,樹葉嘩嘩,直鬥的飛沙走石。
聲音傳到山腳,祁三多聽了臉色臘白,禁不住打個寒顫,偏一個不開眼的家夥輕聲問道:“頭,校尉沒事吧?”
祁三多一拍他腦殼,沒好氣的斥道:“閉嘴。”
打鬥聲越來越響,甚至有樹木斷折的“喀嚓”聲傳來,然後聲響處林梢亂搖,從東晃到西,從上晃到下,然後又折返而上……
如是打鬥了約有半個時辰,終於在一聲淒厲的吼聲響起後,山上開始回歸安靜。
“快,快上去,快找虎子。”
如夢中初醒的祁三多連忙指揮親衛上山,眾人手腳並用的爬上山,隻見甲寅仰躺在一塊石頭上,一動不動。
而他身旁不遠處,則趴伏著凶惡錚獰的怪獸,兩支利箭牢牢的穿進眼睛,斬鋒戰刀則捅進它的嘴裏,直插沒柄,血流一地。
“虎子……”
“我沒事,累死了而已。”甲寅聽到兄弟們到來,卻依舊不動,隻胸口兀在強烈的起伏著。
祁三多見其衣裳破爛不堪,露出裏麵的鎖子甲,手臂上多道傷痕,知道這一戰極其凶險,忙過去幫他扶起,先喂兩口清水,甲寅略有精神,坐起身子,道:“酒,餅。”
祁三多忙取下背包,遞過酒壺與燒餅。
甲寅吃的狼吞虎咽,見趙彥在撥弄那獸屍,搖頭含糊道:“心點,滿身硬鱗,刀砍不動,箭射不進,鋒利著呢。”
祁三多也湊過去看,訝道:“怪不得死相這般難看,對了,它就站著不動任你殺的?”
甲寅道:“蠻橫的很,中了一箭也不跑,還死攆著我,我在樹上,它在樹下,自然就好射。”
趙彥用刀鞘撥撥那獸,問道:“虎哥,你怎麽把它的爪子也卸了?這般血肉模糊。”
甲寅咽下一個餅,又拿起一個大咬一口,道:“幸虧它沒爪子,要不然我早沒命了,也不知道它發什麽神經,我看到它時就在用力的刨地,以為在磨爪呢。”
祁三多笑道:“它不會在刨材地寶吧,虎子你在哪發現的,我們看看去。”
甲寅怔了下,道:“等我填飽肚子,養足力了再。”
這一歇力,直歇了半個多時辰,那獸屍也被親衛們收拾停當,四腳捆係著,用根碗口粗的杉木穿著。
甲寅把最後一口酒喝幹,接過祁三多從獸口裏撥出的戰刀,當先上山。
怪獸既除,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留兩個在這守著,其它人盡數跟著上去。
不過一刻鍾,眾人就到了山頂,被懸崖山風猛的一吹,幾個都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甲寅攀爬到最早發現怪獸的地方,不由的噫了一聲,隻見地上一道寬約一尺的大縫,深不見底,兩側都是堅硬的青石,看樣子新裂開不久,而石壁兩邊都被抓成一道道爪痕,已被刨開一個大口子,斑斑點點,血跡淋漓。
甲寅撿起一個脫落的爪子,隻見那爪堅硬如鐵,顯然是怪獸留下的,可它好好的把自己的爪子刨卸了幹嘛?
祁三多東竄西看,倏的伏地一聽,喊道:“虎子,下麵有動靜。”
甲寅疑神靜聽,果然聽到那縫洞裏有微弱的動靜傳來,便吩咐道:“點個火,扔下去看看。”
祁三多很快找來一段枯鬆,攏些枯枝點燃,把鬆木劈開,待燃到最旺時,往那石縫裏一丟。
縫洞有風,火光很快就被吹滅,隱約看的出縫洞深有六七丈,底下大約是平的樣子,裏麵有什麽卻是看不清楚,隱約聽到“嗚”的一聲,似有什麽東西受到了驚嚇。
甲寅仔細的聽了聽,卻又聽不見動靜了。
祁三多把兩根如意繩勾接在一起,試了試,問:“虎子,要不要下去看看?”
趙彥道:“我下吧。”
“我身上有軟甲,再力氣也恢複了,我下。”
甲寅棄了長刀雕弓,隻帶一柄短刀,攀著繩索緩緩下去,這繩勾本是山越營的東西,還是甲寅看著好用留了幾根,這會卻是派上了用場。
那縫洞剛好可容一人鑽探,總共隻有六七丈深,甲寅很快就到了洞底,晃著火折一看,隻見洞裏積存了一堆的鐵皮石斛,其中有幾株還特別肥大飽滿。
正訝異著,角落裏影嗚”的一聲發出。
甲寅就著微弱的火光一看,卻是一隻如狗般的動物,正勉力的撐著身子,眼睛卻是閉著,不曾開眼。
甲寅噓了一口氣,見著這動物的模樣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定是這家夥掉進這洞裏,那怪獸愛仔心切,才會夜夜嚎叫,又拚命的扳這石壁,直把爪子全都刨落,遇上自己哪怕受傷了也不跑,那怪物雖是獸類,可憐仔之心尤甚人類。
想來這滿地的石斛,也是那怪獸刨來的,可它雖識地寶,這玩意眼都未開,又如何能食。
甲寅憐惜的探出手,想把這東西抱起,哪知那家夥一觸之下,轉頭對準食指就是一口重重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