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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一秤打起千百斤

  “孟昶既降,蜀中後續諸事該加速安排了,大夥都議一議。”


  接到捷報的郭榮好長時間都未平複心境,直到回後苑沐浴更衣後,才把那激動給壓伏了下去,卻把政議挪到了禦書房,在朝諸相公與會。


  “安境撫民之事向訓等人不用吩咐自會安排,眼下第一件大事是孟昶如何安排?”


  王溥道:“進京麵聖是必須的,但也要寬著其心,讓其好安心上路。”


  郭榮道:“王卿言之有理,他既然識時務,朕也不虧待他,就讓他來汴梁當個逍遙王爺吧,具體封地屆時再議,至於宗族子弟皆視才委任,蜀中這幾年在文教上做的不錯,正好可以讓他們發揮一技之長。”


  範質道:“那蜀中百官呢?”


  “七品以上盡皆進京朝謁,然後擇才委任,京官可與孟昶一道先行,州縣官緩一步按批次來,一些重要職務,可著行營視情況而定,總之維穩第一。”


  王樸道:“起維穩,眼下最重要的莫過於兩府三州,主政需早作安排,其它的倒可以緩一步圖之。”


  “哪兩府三州。”


  “益州府、興元府,夔州、利州、梓州。”


  郭榮笑道:“興元府就算了,讓王彥超先用心經營。夔州設鎮江節度使,讓王審琦為朕再練一支水軍出來。至於利州與梓州……”


  王樸提醒道:“這卻是要先定益州。”


  郭榮一下子怔住了。


  益州,曾經的蜀國都城,位置舉重若輕,牽一發而動全身,安排誰來主政好?


  向訓是有能力的。


  可合適麽?


  北路軍都受降了他才進的城,安排他坐鎮益州的話,且不曹秦二人有什麽想法,王彥超又會怎麽想?

  雖王彥超進蜀後一直在漢中窩著,但誰能指責他,曹秦所部可正是在他的英明指揮下方能勢如破竹的。這不是狡辨,是事實。


  起碼知人善用,敢於放權的美譽跑不了。


  而以向訓那傲然的性子,其實也並不太適合處理此類繁雜的政務,至於王彥超的態度麽,早就擺著了。


  那麽問題來了,除了他倆,誰合適?

  韓令坤勉強可行,慕容延釗太過粗疏,但這兩人都是南路軍。而北路軍的曹彬與秦越又太年輕了,難不成要從朝中安排人過去?


  郭榮陷入了沉思,大殿中便一片安靜。如此大的人事安排,可不是誰都可以隨意開口的,必須聖心獨裁,乾綱獨斷。


  良久,郭榮道:“星明才接了江陵府的擔子,隻過了三個月又再調整有些不妥,況且朕還希望其為我刀鋒,率師向南。你們,益州這擔子交給誰合適?”


  範質笑道:“事是文伯提出來的,這人選也得他先提名才好,或者等兩路行營舉薦?”


  “若如此,以後朝議某當三緘口。”


  郭榮一揮手,毫不客氣的道:“此非謙讓之時,隻管提出來,妥不妥的,朕自會斟酌,至於行營舉薦,也沒這麽快,眼下先議著,等後續奏疏上來了,再進行討論也有的放矢。”


  王樸笑道:“是,其實很簡單,曹彬或是秦越留一個就校”


  “他倆,能擔此大任?”


  王樸此言一出,不僅郭榮不敢相信,就連範質王溥魏仁浦張美皆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正因為他倆都年青,才具不足,威望不夠,所以妥當。”


  郭榮不耐煩了:“快,休要吊朕的胃口。”


  王樸笑道:“聖上可是忘了惟珍乎?”


  郭榮愣了一下,搓著手歡喜笑道:“果然還是你想的周到,若可行,朕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


  ……


  汴京的君臣在商議大事,遠在益州的君臣卻在焦慮的等待結果。


  該死的全師雄,油鹽不進,今一早隻帶著一個家仆便出了北城,趕赴升仙橋之約。


  這裏是十前孟昶素衣牽羊備亡國禮親迎周師的地方,今,橋南卻是人山人海,要一觀兩大戰將的決一死戰。


  橋北,方方整整的一塊大空地,那便是決戰之所,眼見全師雄單騎赴約,秦越遂讓眾兄弟也全都退後,獨留甲寅在前。


  甲寅見全師雄頂盔貫甲,手提鐵戟,正緩緩的策馬過橋,便也不廢話,扯掉披風,翻身上馬,合上麵罩,橫槊一振,發出“嗡”的一聲悶響。


  眼見對方如此,全師雄更不答話,鐵戟一顫,有龍呤聲起,馬速倏的加快。


  甲寅罵一聲“憨貨,走。”焰火獸呲牙咧嘴,一個人立,咆嘯著便揚開碗大鐵蹄,其速如電,其形若煙。


  一槊刺出,如紫電穿雲。


  一戟起截,似青龍出水。


  “鐺。”


  兩馬交錯,槊戟相交,響聲沉悶如黃鍾大呂。


  長槊直衝,卻是單手,平端於杆尾兩尺處,隻借馬力衝刺。


  這一刺平平無奇,隻要臂力夠,賭起,便刺的出,難在敵方應招後的變勢。如甲寅這一槊刺出,一般人無以招架,隻能策馬斜避,若是如此,後續槊擊則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


  但全師雄凜然不懼,看準來勢,一戟自下而上崩擊,堪堪擊向槊身套杆處,卻正如打蛇打七寸,一擊便要害。


  一崩之力,重逾千均。


  甲寅怎能讓其擊實,槊戟尚未相交便已收槊,同時左手合力,改為雙手執槊,避過戟影便再起一槊,向對方右肋擊去,短刺之險,勢如怒蛙擊蠅。


  槊起槊落是饒事,兩人座騎依然風馳電掣的奔跑著,麵對甲寅近在咫尺的變招突刺,全師雄收勢,橫戟,戟杆在鞍橋上一搭,戟首重重往下一砸。


  守中帶攻,一秤打起千百斤。


  戟刃重重擊中槊刃,戟杆卻飛彈而出,如毒蠍尾針。


  甲寅粗一句粗口,隻好收勢橫槊,將這陰險一擊封住,再想出招,兩馬已經交錯而出。


  兩騎相背馳出十餘丈,這才兜回馬匹,互相望了一眼,各自提氣蓄勢,倏的再次衝鋒。


  這一次交鋒,卻又與之前不同,但見槊起如九頭蛟龍,槊刃此起彼伏,寒光紛飛,蕩起煙波浩渺之氣。


  那鐵戟揮起卻如農夫捕蛇,招樸力沉,但每次都狠狠的盯著蛇頭七寸處截拿絞殺。裹起征塵如黃龍盤旋。


  一旁揪著心觀戰的秦越側首問:“花槍?”


  花槍左手提槍,右手倒執短矛,見秦越相問,輕聲道:“兩人旗鼓相當,但槊長戟短,虎子暫時倒也無懼,暫時……沒事。”


  秦越輕嗯了一聲,心中卻在祈禱曹沐唐東快快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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