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做好事不能留名
秦越擔心的燈市安全沒有發生。
秦越擔心的別有用心者出語難堪也沒有發生。
仗義每多屠狗輩。
對於家世豐厚者來,如何保住富貴榮華才是關鍵,城頭換了大王旗,沒什麽大不了,眼下的第一要務是這機遇如何抓,而不是為自己添堵。
再,新來的這一老一少兩主政看上去都是好話的,這就夠了,一場燈會下來,熱熱鬧鬧,客客氣氣,大家你好我好。
至於年前倒在刀口下的倒黴蛋,倒黴了也就倒黴了,正好空出了鋪子,空出了宅子,空出了機會。
秦越順利了,甲寅卻倒了黴。
爛好人做不得。
這是他爺爺教他的道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是秦越與他聽的歪理。
甲寅都沒放在心上,他做事從來隻遵循本心,從不會考慮得失。
然而,這一回下水救人,卻是真救出麻煩了。
——被無賴了。
上元夜觀燈,有權有勢有錢的都在畫舫上,隻有門戶的才沿著江走,看風景。
以及成為風景。
甲寅救起的女郎,姓白,家境倒是尚好,其母原為王家的管事婆婆,那王家先祖亞賢公王處回原為朝中宰相,家業一等一的富。王處回執政時,因身為勳舊,專權貪縱,賣官索賄,四方有饋贈的,先送禮給王處回,然後才送給朝廷。
富比皇宮,後來貪墨事太大條了,孟昶念其年老,不忍加刑,令以太子太傅致仕。
這一卸任,加上兒孫皆不成器,家業就敗的快,裁員,白母被遣散出府,這好日子過慣了,再回家守著那一畝三分地,怎麽過都不爽。
好在正月初五拜了財神,果真就顯靈了。
女兒觀燈也能觀出一個大富貴來。
第二白母打著要報恩的名義,四處打聽甲寅的情況,畢竟是大府大院裏呆過的,有些本事,一整的忙下來,心裏便有譜了,次日便興衝衝的趕到甲府,很真誠的向蘇子瑜表示感謝,又委婉提出家貧,無以為謝,好在女兒長的還清秀……
不等蘇子瑜開口,便被雙兒給氣呼呼的攆跑了。
白母見多識廣,一計不成便再生一計,逢人便做缺感恩,女兒的性命是甲將軍救的,隻能做牛做馬報答了,等女兒身體大好了,就送府上去。
風風火火的幾條街巷一傳完,兩後起個大早,真的帶著穿了一身紅的女兒來了。
甲府不讓進,就杵在大門口。
我們母女倆沒別的惡意,既然府上不讓進,那便請甲將軍出來,讓我們母女當麵磕個頭吧。
態度很誠懇,語言很謙卑。
周圍又圍著一大幫子看熱鬧的人,門房乃是傷兵營裏退下來的,哪裏是這等婆娘的對手,推卻不過,隻好入內稟報。
蘇子瑜怒道:“這等不要臉的下賤婢子,亂棍打出去,”
甲寅正要去軍營,覺著打出去不好,便道:“我反正要出門,順便勸勸。”
蘇子瑜眼眶一紅,道:“你可別爛好心,這種人給一分臉色就粘上來了,甩都甩不脫。”
“放心,我也不要她們的謝,有人看著正好把話開了,不就是救了她嗎,有什麽大不聊。”
甲寅不以為意,喊上赤山就出門,
一開門,卻是被嚇了一跳,因著自己家這邊的門還沒修好,走的是大門,那大門又被拆進來一大截,還是個半拉子工程,門外場地空曠。如今卻是滿滿當當的擠滿了圍觀的人,而門前的台階上,直挺挺的跪著兩個人,一老一少,正那那母女倆。
“恩公當麵,我母女給你磕頭了。”
“哎,別,別這樣,快起來。”
“可我女兒的命是恩公你救的呢。”
“舉手之勞,快起來,大家也都散了,赤山,走。”
那白母見甲寅抬腳就走,立馬急了,喊道:“女兒,此時不抓住,更待何時……”話還沒完,就勢一撲,一把抱住甲寅的大腿。
“哎……”
甲寅沒防她竟然來這一招,正要推脫,不想右邊那女郎也一把撲過來,緊緊的抱住他的腿。
“喂,你們幹什麽……快鬆手。”
“甲將軍,你就讓我女兒報答你吧,她個,吃的少。”
甲寅好氣又好笑:“喂,我不要她報答,你們快走,不然我發火了。”
“你不要她……你不要她我女兒怎麽活呀……甲將軍呐……那你抱著她上的河,這貼著身子,全益州城的人都看到了,我女兒閨譽已失,請甲將軍高抬貴手,再幫我母女倆一把……”
甲寅頓時被這兩母女弄的心頭焦毛起來,一股戾氣便開始在胸中盤旋了:“你倆給我放開,若再抱著,心我一人一腳踹飛囉。”
“恩公呐,我女兒你也看過了,摟摟抱抱的也抱過了……你不能就不管了呀……”
“三。”
“恩公呐,我們母女沒別的意思呐,就想報答你的恩情呐……”
“二。”
那兩母女隻顧著將甲寅的雙腿抱的緊緊的,低著頭,一個在哭,一個在嚎,哪看的見甲寅的眉毛開始揚了。
“恩公,你就要了我女兒吧,白白淨淨……”
“一。”
“恩公,讓我們報答……啊……”
白母一句話話還沒完,就覺著身子飛了起來,然後屁股一陣巨痛,卻是被甲寅起腳一踢,彈到磚堆上,白母才痛呼一聲,就覺一道黑影飛來,下意識的伸手一接,果真是女兒,頭撞頭的一碰,頓時兩眼一黑,暈過去了。
甲寅抖抖褲子,撣撣腳麵,冷著臉道:“等她們醒來,要是還敢鬧,就押到益州府去。”
“諾。”
甲寅不再看那母女一眼,他收著勁呢,心裏有數,死不了。當下翻身上馬,一拉韁繩,焰火獸怒嘶一聲,一個人立。
圍觀的人那見過這般惡相的大馬,忙避開一條大道,目送主仆二人在親衛的扈從下打馬飛去,又見門衛抽出半截刀子來趕人了,連忙四散了去,好戲是沒的看了,茶餘飯後卻是多了一樁笑料談資。
隻剩下孤零零的母女倆在磚堆裏躺著。
如此沒臉沒皮之人,門衛可不敢再搭理她們,萬一如甲將軍一樣被賴上了可麻煩了,所以任她倆在那挺屍。
好一會母女倆幽幽醒轉,見甲寅將早不見了,圍觀的人也一個不見,想著自以為妙計,還相勸著做了女兒兩思想工作,結果臉丟發了,毛卻一根也沒撥著,白母悲從心來,不由得又開始嚎淘大哭。
打西北麵過來一個人。
一個女人。
雖然她穿著男式緊袖箭袍,左右腰間懸著兩柄彎刀,頭戴著鬥笠,帽沿還壓的低低的,但那玲瓏婀娜的身姿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出賣了她。
女人牽著一匹白口青驢,本是悠悠的路過,卻被突然暴起的嚎哭聲給吸引住了,扭頭見兩母女衣裳光鮮,卻很沒形象的坐在磚堆上哭泣,便將青驢在樹上一係,走過來問道:“兩位這是怎麽了?”
那白母情知自己一廂情願的事泡湯了,卻又不甘,見有人問起,哭道:“我女兒被人給糟踏了,卻沒個地方理去,我怎麽這麽命苦呀……”
“別急,別哭,你你女兒……誰這麽壞呀?”
“還有誰,當然是那了不起的去病甲元敬,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