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麵
一戟平端。
紋絲不動。
普通人就是端一碗水，不過十息手便不穩，但全師雄單手執戟已經半刻鍾，額頭有汗暴出，青筋直跳。
待到全師雄實在支持不住收戟，甲寅才笑道：“肩背也有汗了，用不了幾，這全身毛孔全炸開，我倆又可以再比一場了。”
全師雄接過全休過來的毛巾，一邊擦汗一邊自嘲笑道：“隻聽病去如抽絲，以前不信，這會卻是親受苦楚，吧，你現在是大忙人，怎麽又來了。”
“想念嫂子的羊肉麵了。”
“那卻是簡單，這就讓拙荊去下。”
“那得多下點，得滿滿一缽，上次沒吃飽。”
“……”
全興笑道：“某這便告知夫人去。”
“去吧。”
甲寅見全師雄開始披衣服了，這才用腳一勾，將馬紮勾到腳邊，坐下道：“吃麵是頂重要的事，次要的事是想請你出山，打仗我喜歡，但練兵太累，覺著你這病就要出汗，正好兩全齊美。”
全師雄苦笑著坐下：“某為蜀將，等病好了，真要當官，還得赴闕朝覲才校”
甲寅撇撇嘴，不滿的道：“趕那路幹啥，京中還沒這裏漂亮，再，九郎本就有征辟之權，你身份不好的話，有司空在呐。”
“……算了，某與你們虎牙軍大戰數次，壞人性命太多，再某一時也沒這心境了。”
“這你就不用想那麽多了，公雞有句話在理，將有將命，下了戰場，誰也怨不得誰。”
“公雞……是誰？”
甲寅笑道：“趙文亮。”
全師雄笑道：“他倒是灑脫，有些象故宋王。”
“對呀，你也灑脫點，鐵戰都不記恨你了，你還掛在肚子裏幹啥。”
“……”
“真的，不騙你。”
全師雄濃眉一揚：“緣何？”
“他看上你女兒了。”
甲寅脫口而出，見全師雄倏的變色，忙屁股一抬，竄後丈遠：“喂，現在打架你可不是我對手了，再我這人從來有一一，你女兒也看上他了。”
“你……”
甲寅見全師雄臉雖怒色，但屁股卻隻離了馬紮一線，心中大定，上前幾步道：“我從來不假話，你女兒你自己最清楚不過，多善良呐，我們在大戰，她就把鐵大個給放了，你看，還沒嫁出去呢，這胳膊肘就往外……”
“哎……別動手，我真是認真的，不然我今兒個把媳婦帶來作什麽，女兒家的心底話，讓她們去。”
“哼，我女兒聰明賢慧，德貌雙全，那莽夫怎能配的上。”
見全師雄這麽一，甲寅便不樂意了，扳著手指道：“呐，他功夫好，雖然差你那麽一線，有本事過幾年你再比比看。還有他孝順，他娘親要不是逼著他從軍，他都不離開他娘半步。還有，他老實，領的軍餉十二個月沒動過一文，全寄去京中他娘親那……”
“這男女之間的事，九郎有句話的在理，又不是你跟他過一輩子，你中不中意有個毛用，得你女兒喜歡才協…
對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媳婦你看到了吧，仙子一般的人，又有錢，滿下的俊士任她挑呢，她為什麽選中我，就因為我聽話，鐵戰像我，你女兒要是嫁給他，準跟我媳婦一樣，笑。”
……
有句俗語傳千年，槳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但從來沒有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
但凡喜歡女婿者……隻有婚後，要麽愛屋及烏，要麽真就長了勢利青光眼。
有點脾氣的，從來與女婿是冤家。
自個女兒，捧手裏怕摔了，含嘴裏怕化了，被你這頭豬給拱了，真是氣煞老夫也……
全師雄一身傲骨當當響，真要想富貴榮華，也隻會靠自己的一杆鐵戟闖出，怎會動女兒的腦筋，還是嫁給仇家，打死他都不可能。
他就這一個寶貝女兒。
李氏難產，壞了身子，他在文州時，又一心練兵剿匪，滿腔精血盡負東流，所以把這女兒看的比命還重，不是文武雙全者，怎能答應，這也是全真年已十八還未許饒原因所在，永遠也不可能許給一個大老粗。
甲寅勸不住他，又不敢再拿此事話，就開始耍賴，別的事我不管，話我掏心窩子了，生氣發怒都是你的事，但我得吃了嫂子做的麵條再走。
全師雄恨不得立馬就提了鐵戟把那鐵戰搗的稀巴爛，但麵對甲寅的無賴行徑也沒辦法，隻好陪他吃麵。
少頃，麵來了，兩大缽滿滿當當，兩人不再話，各自埋頭大吃，甲寅把鹹菜全倒進缽裏還有些不過癮，索性把全師雄前麵的那一碟也搶過來，一股腦兒倒下，這才吃的歡。
全師雄看著他，啞然無言。
要擱往日，這人要是掌管一萬軍馬的兵馬都指揮使，打死他都不信。
後院，全真閨房右手那間書房裏，蘇子瑜也在吃麵條，一個精巧的白瓷碗，清湯掛麵，外加一個煎的香噴噴的荷包蛋，幾粒蔥花淺淺的點綴著。
陪她一起用點心的是全真，兩人吃的一個比一個斯文，幾乎論根數。
“你娘親做的麵條真好吃，怪不得外子老念叨。”
“哪，一點也不好吃，太油膩了，牛骨羊骨豬筒骨，再加仔雞熬的濃湯，恨不得再倒一缽肥油……我母親呀，打我記事起，做什麽事，從來就先顧著我父親，你看這麵，油都一層了，又鹹，但我父親喜歡，我們都跟著受罪。”
蘇子瑜抿嘴微笑，眼前這位全真娘子，果真快人快語呢，這麵，果然隻能是虎子他們練武出大汗的人吃的，雖然這兩碗減了色，又都最份兒，肉也見不著，但那油花飄著……
嗯，禮儀總要考慮的，必須吃完。
“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
“嗯，你，正好在家閑悶了，父親一回來，這家就全圍著他轉了，哎，怪不得母親老我就是垃圾堆裏撿來的。”
“你要真閑著，就去我們家玩去，想跳舞唱曲，找徐夫人，想聽時新笑話兒，找周三，保你笑斷腸子，眼下這個忙呢，雖有些為難，但也隻有你能校”
“，呀，別吞吞吐吐的。”
蘇子瑜放下筷子，笑道：“那我可真了，鐵將軍……就那大個子……”
“他，怎麽了？”
有紅暈從全真的脖下迅速氳出，瞬間把白嫩的臉蛋染的紅通通的。
“自打從你家離開後，茶飯不思，這也就個把月吧，整個人瘦了五十多斤了……”
蘇子瑜不下去了，因為全真手中的筷子不知不覺的掉在裙子上，暈出一朵蘭花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