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兵發三泉關(三)
“東宮娘娘給了賞,綾羅綢緞那個香。老漢把身這一轉,啊喲,一不心在西宮打了個轉。”
“西宮怎麽了?”
“這西宮可不是老漢該來的地方。”
“為什麽,您見了東宮娘娘,不見見西宮娘娘那也不合適呀。”
“兄弟有所不知,這西宮住的可不是皇後娘娘。”
“西宮不住皇後娘娘,那住著誰呢?”
“就那位才當了十皇後的周皇後,如今叫周太後了。”
“那也是娘娘。”
“的是這個理,但您想想,東宮大還是西宮大?”
“當然是東宮大。”
“這不就結了麽,皇後住東宮,太後住西宮,兩人住著門對門兒。”
“哎……被你這麽一,發現確實不是個事呐。”
“確實不是個事兒,老漢我一看就心酸了。”
“我就你一身賤骨頭,看見人家吃的好,穿的好,就心酸了,活該窮一輩子。”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漢我雖窮,但活的自在,南海北任邀遊,不象人家西宮娘娘,那真的是個苦呀。”
“哦,住在皇宮中,還要吃苦?”
“是吃苦,而且這苦頭還不,您聽好了,且聽老漢來把西宮唱。”
“好嘞。”
雲車上,兩個宣傳隊員一番捧哏,竹板兒“嗶哩叭啦”的一通亂響,其中一個便唱道:
“西宮,道西宮。
情況不與別宮同。
這進了西宮呐,
才知道什麽叫日暮途窮。”
另一個捧哏道:“怎麽?”
“那周太後,居西宮。
穿甲胄,裹披風,日夜不放鬆。
又有那,七歲兒。
本是先帝血脈一真龍。
山呼萬歲才登基,
又被奸臣往下轟……
昔日臣拜君,今番君拜臣。
日夜不安噩夢汁…”
虎牙軍用數來寶這一朗朗上口的方式進行公關宣傳,雖然被守將劉守忠用以聲蓋聲的方法進行了有效的阻撓,但白可以這樣,日暮後,晚上總不能再打鑼了,這可便宜了虎牙軍的宣傳隊,唱的那個帶勁,直到子時過了方停。
第二日白繼續,你敲鑼我開唱的,熱熱鬧鬧,然後到了晚上,又是虎牙軍唱藝術的下。
這不,把宮庭秘事也搬出來了,以此作引,再追憶先帝世宗的光輝偉績,與宋九重形成鮮明對比,聽的關上守軍時不時交頭接耳一番。
第三,劉守忠忍無可忍,先用牛力弩射了三矢,三矢中一,一箭便將那雲車中部射了個對穿,卻沒有倒下,雲車上的人有驚無險的下了車,工兵營的人幾下一搗鼓,不過半個時辰,雲車修複如初。
唱繼續。
劉守忠知道,絕不能再讓對方唱下去,軍心一失,再振作可就難了,當下悄然點兵,親率二千銳士倏的衝出,益州兵馬立馬亂烘烘的退了,劉守忠還沒來的及興奮,卻見一千全身鐵甲的陌刀隊如殺神般的橫在自己麵前,劉守忠嚇的魂飛魄散,趕緊回關,哪知左右兩翼又有無數山猴子般的敵軍包抄過來。
若非親衛拚死抵擋,城上更是待他一過便無差別的投下滾石擂木,強行壁虎斷尾之計,這才止住列軍的攻勢,否則,關城都破了。
全師雄一看,這一招起了很不錯的效果,得,再延續一。
楊登與唐詩連夜組織人手編輯曲目,直接拿戰事事兒。
“劉守忠,貌似忠,
其實呐,哈哈,模樣周正本事稀鬆
讓老漢在這雲車上,
站的不動如山峰……
勸各位,細思量,
戰鼓一擂,刀槍一舉,
這生死就沒得再商量。
高官厚祿雖然好,也要有命把福享
要知道,現如今,關下列陣虎牙軍
戰高平,征淮南,再來蜀中先鋒戰
百戰勝,百戰成。
更有那,甲元敬,蜀中人稱二郎神
驅虎夔,架神鷹,
一槊在手萬拳…”
上飛的六年鳳,地上咆嘯的黑虎夔,這兩其實沒少露麵兒,早就被守軍看的稀奇,待聽這兩獸禽皆是甲寅的寵物時,不由的心生凜然。
第四日,卯時三刻,三聲號炮響。
這一回,一氣排開六輛雲車。
這一回,登上雲車的終於換了人,嗓門依舊大,卻是抑揚頓挫的朗讀“勤王檄文”。
這一回,虎牙軍終於亮出了獠牙,檄文讀完,全師雄令旗一揮,激動人心的戰鼓便隆隆響起,五千先登銳士排著整齊的隊伍,舉著大櫓,扛著登城梯,擰著身子,黑壓壓的向城關迫來。
他們的身後,同袍們異口同聲高唱著虎牙軍歌,為他們壯行,軍歌嘹亮,甲葉鏗鏘,形成一股死神降臨前的滅寂威壓。
而雲車上,悄然間便換了人,全是勁弩手,一連七人,備著滿滿當當的弩矢,而那雲車,莫名其妙的就被推近了兩丈多遠距離。
弩矢激射,堪堪夠收拾關城上的性命。
關上一陣嘩然,這是真打了!
劉守忠一見將士亂糟糟的反應,勃然大怒,倉然一聲撥劍出鞘,吼道:“擂鼓,準備投石,弩車上弦,各段位準備……”
攻城大軍中,“甲”字認旗一馬當先。
甲寅一手挽盾,一手拎著鏈錘,左手是老搭檔花槍,右手是“新隊友”白興霸,一步一前,步步威壓。
是真打了,不再玩花哨的名堂。
秦越哪怕用人命填,也要把這關給一氣奪了。
所以,一開打,便是總攻決戰。
能打的將校齊上陣,甲寅率中路,鐵戰負責左路,石鶴雲負責右路,三路推進。
強攻。
因為要用關上的鮮血澆鑄新兵之膽。
炮石隆隆,弩矢飆射,一接近射程,戰鬥便開始了,頓時有慘叫聲響起。
甲寅怒吼一聲,“衝啊……”
三軍倏的加快了腳步,本來整齊的方陣頓時化成了三枚槍矢之形,向關城衝去,雲梯迅速的架起,甲寅揮盾彈開一枚滾石,第一個登梯,人縮擰在盾下,隻用執著鏈錘的右手三指控著梯子,步步強登。
關城上擂木他不懼,滾石他不怕,普通將士能抱起的石頭,破不了他的防,先登對他來,唯一有陰影的是煮熟的金汁。
大約是劉守忠這位關係戶好潔的緣故。城上並沒有備這讓他心中發慌的恐懼之物,所以他“登城”很順利。
第一個搶上城頭的卻不是他,大約守軍重點關照了中路的甲字認旗,擂木滾石無停歇,左右兩路守的卻稍微要弱一些。
拚命三郎石鶴雲第一個登上了城頭,這家夥還沒從額上的金蟾形傷疤上吸取到足夠的教訓,在雲梯上竄的飛快,然後虎吼著,揮盾,捅刀,迅速被他蕩開一個圈子。
而甲寅這邊,卻在垛口僵持了大約有一刻鍾,守軍亡命的撲來,倒下一個填上一個,慘叫聲中,血光飛濺中,刀槍錘斧拚命砸下。
如此危局,若憑甲寅一人之力實在難以支撐,好在身後有兩杆槍,順著胳肢窩裏死命的往前搠,卻把甲寅淋成了血汙人,有眼難睜。
直到雲梯漿厚一層,血滑難立了,甲寅這才虎吼著竄上了垛口,一鏈錘將一個段位指揮的將校腦袋砸了個稀巴爛後,中路這才衝上了城頭。
“殺……刀不見血不計功。”
甲寅一把棄了早已變形破爛的盾牌,又將鏈錘擲了出去,反手撥出了背上的戰刀,一記橫斬,刀芒閃耀間,血噴如注,迅速的蕩開一個圈子。
他的身後,越來越多的虎牙軍奮勇攀上……
……
三泉關,一戰告破,劉守忠狼狽逃亡。
是役,殺敵二千餘,俘卒五千餘,糧草刀槍無算。
而虎牙軍,傷亡不過五六百。
正是攻城先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