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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輕裝疾行,野次夜營

  將軍,因能力不同,所以有很多類型,千人千麵。


  簡單的區分,則大致可分為三大類,統帥型、戰將型與謀將型。


  曹彬便是屬於典型的統帥型,全師雄則是戰將與統帥的結合體,木雲是謀將型的代表。


  而如鐵戰、趙山豹、葉虎盛者,則是典型的戰將。


  反而趙文亮、石鶴雲兩人,家學源緣,一個出身將門,一個出身山寨,自就被父親言傳身教,有一手禦下的本事。


  至於甲寅,則屬於戰將型,卻又在秦越的要求下,木雲的培養下,勉勉強強的向統帥型發展,也能勉勉強強的領導二三萬人。


  卻是純粹靠著人格魅力的影響。


  因為他武技好,因為他仗打的多,還因為他有三寵物相隨,這些組合在一起,他就成了傳奇。


  因為他年青,因為他大頭兵的出身,短短七年時間,一步一台階,做到了安鄉侯,兵馬都指揮使,虎牙軍中第三號大人物,他是新兵們的集體夢想。


  又因為他人質樸,沒架子,會與普通士卒扳手勁,摔跤,會在一個大鍋裏搶食,他是老兵眼裏的弟,新兵眼裏的大兄。


  點兵點將被選出來的人聽跟甲將軍執行秘密行動,一個個兩眼冒光,腰板兒挺的更直了。


  趙磊沒想到自己竟然撿到了這樣的機會,心底裏忐忑著,興奮著,腦海裏卻開始幻想著手執戰刀大殺四方的豪邁,幻想著衣錦還鄉後梅子崇拜的目光。


  想到梅子,就想起稻草窩裏的那一夜激情,他渾身都火熱了起來。


  那一夜,月光皎潔,而梅子的身體,卻比月亮還白。


  真美好呀!


  執行秘密任務的虎牙軍與夜色中悄然出城,又在郊外的一個莊子裏休整,換下甲胄,脫下軍裝,穿上老百姓的衣服,甲胄兵器都搬到雞公車上,油布蓋好,卻是扮成行商,東向西縣。


  這些雞公車,足有兩百五十輛,步兵兩人一組,輪著推。


  而馬兵則一人雙馬,馬匹卻要輪著馱負草料,馬兵看著空手,其實卻比步兵還累,因為戰馬精貴,個個伺候的比對媳婦還盡心。


  所有人都很好奇,這是去哪?執行的是什麽任務?但軍紀嚴令,不得胡亂發問,個個將疑惑埋在心裏。


  過了西縣再東向,人們的心裏越來越迷惑了,這是去興元府麽,偷襲興元?


  這一回,上麵沒再讓大夥兒猜疑下去,夜裏宿營時,唐參軍和楊參軍帶著人過來一都一都的悄然傳話,偷襲是真,不過卻是遠在三百裏之遙的鳳州。


  “大家都做好立大功的準備吧,我們這次行動的人馬雖然少,但隻要一到鳳州,有的是千軍萬馬,某與妙才兄皆是鳳州人,到了鳳州,便是回了家,鍾成,你也是鳳州出來的,想不想家?”


  那叫鍾成的家夥是加強營的旅帥,玩的一手好刀盾,聞言憨憨的笑了笑,道:“想,怎麽不想,都快兩年了,想死俺了,不過楊參軍的對,回到鳳州,便回了家,俺若回鄉喊上一嗓子,少能聚個百十人,黃窖口那一片,現在可就俺最有出息,俺都沒回家呢,母親來信都幫著收了兩妹子了。”


  周邊圍著的人便嘿嘿的蕩笑了起來,軍中的話題,永遠離不開女人,這些牲口窩在軍營中,卯著勁兒無處使,三句話便要提起這一茬。


  更多的鳳州籍士卒開始七嘴八舌的開了,在外哪不誇家鄉好,就連茅坑蹲著都比外麵的舒服三分。


  趙磊這才發現,隊伍中一多半都是鳳州籍的,看他們討論的如此起勁,他的心情也漸漸的放鬆了起來。


  看來,這次是真的能立大功了。


  甲將軍過來了,倒提著刀,穿著短袖褂子,套著草鞋,毫無將軍樣子,眾人紛紛低聲打招呼,話語裏透著熱誠。


  “嗯,我就來看看,大夥都辛苦了,記得泡了腳再睡,穿慣了靴子,這草鞋不適應了,你們腳可行?”


  有人笑道:“這哪是草鞋,腳底心都纏著葛布條,舒坦著呢,拿外麵換,最少能換來三雙。”


  甲將軍笑著在那人屁股上踢了一腳,“敢把軍資拿出去換,心軍法。”


  那家夥誇張的“啊喲”一聲,拍拍屁股,怪叫道:“甲將軍,俺受傷了,要酒治療。”


  “想喝酒,眼下可沒有,熬著吧,真有饞蟲出來,自個捏了。”


  甲將軍與大夥沒丁沒單的隨聊幾句,臨走前又給趙磊當胸擂了一拳,笑道:“磊子,你槍棍都耍的好,改我們練練。”


  趙磊下意識的噢了一聲,等甲將軍走遠,一眾牲口嘻哈著過來揉他的腦袋:“敢和甲將軍比武技,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秋夜幽靜,星星在遙不可及的地方悄然的眨著眼,秋蟲在草叢裏清吟,不遠步,有值夜的哨兵輕微走動的腳步,趙磊枕著矢壺,聽著袍澤們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久久難以入眠。


  甲寅也睡不著,他枕著虎夔的肚皮,仰望著星空,耳邊卻響起了黃河的怒濤聲。


  第一次行軍夜宿野次,是在黃河邊上,那一次,有陳頭,有九郎,有莊橫,有兩撇鼠須的鮑九斤,自己是個啥都不懂的跟屁蟲,一下子沒看到陳頭和九郎心裏就發慌。


  如今,卻輪到自個領軍了。


  卻不知留守的陳頭一切可安好?


  他與九郎出征在外,看似辛苦,其實壓力最大的卻是留守的陳頭。


  他的手上,隻有五百馬隊,一千老兵,一萬新兵,卻要保著若大的劍南西道安穩太平。


  誰都心知肚明,九郎接手時間短,又是風起雲湧之際,不其它州,僅是益州一州九縣都還未能做到真正的一呼百應。


  從道理上講,這一次出兵,是十分倉促的,但不踏出這一步,卻是永遠的萬事開頭難。


  再,形勢所逼,若不發兵響應,遠在揚州的李重進又如何有信心有實力應對舉國之兵,隱在暗處不動聲色的其它諸鎮又如何會付諸行動……


  甲寅從來不會想這麽遠,更不會想到的益州城,卻能牽一發而動全身,但他卻有預感,事情遠沒有眼下看起來的那麽順利,危機,也不知哪一便會突然降臨。


  唉……


  他長歎一口氣,從懷裏摸出一個的圍兜,輕輕的嗅著,有好聞的奶香味兒,那是寶貝女兒的圍兜,子瑜常怪他香多了女兒,捏多了臉腮,導至寶玉常流口水,不得不套個圍兜兒。


  嗯,這家夥其實想其它的都是借口,想家想媳婦想女兒了是真的。


  邊上的花槍也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甲寅立馬便煩了,輕聲道:“你年紀還比我大呢,學啥窮酸的悲春傷秋,喜歡她,一把扛肩上,睡了再,女人呐,不能慣。”


  花槍沒有應聲,卻有一顆碎石落在甲寅的額頭上,不偏不倚,穩穩的停在眉心正中,甲寅也懶的動,任那石子落在臉上,卻也奇怪,竟然一下子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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