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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謀略與粗魯

  上位者,有時需要善意的謊言以及無用的行動,來推動有意義的事情。


  秦越的狀似悠閑,也是迫不得已,因為,眼下的益州形勢是被動的。


  正所謂一招失策,滿盤輸。


  主動征西,計奪黔州,都是在被動情況下作出的主動。


  而黔州雖然在安國言的妙計下成功導至楊氏內部崩盤,黔州也在對方主將六神無主時拿下了,但整整五十個羈縻州,要想把政務理順,局麵穩定,起碼要大半年,若要百蠻歸心更不知要多久。


  秦越也不得不否認,宋九重在自己後院點的火是步好棋,但聯合大理夾攻蜀中則有些超越底線了。


  不過好在宋九重終究還是有下限,沒有聯絡土蕃,否則大秦就真的唱起四麵楚歌了。


  如此被動局麵,秦越要擔主要責任,因為他的心底裏就沒產生過與大理結媚概念,看著輿圖就想著如何把這一塊土地上生活的百姓重新納入祖國的懷抱。


  李穀、王著也要擔責,因為他倆的政治思維比秦越高多了,但心底裏還是有書生意氣作怪,不屑於蠻部為伍。


  書生意氣要不得呐!


  秦越在表演悠閑的同時,再一次反思。


  而一趕到邛崍關的全師雄,則立馬投入到戰備鄭


  大理兵還沒到,王彥超趁機再蕩平兩座蠻部大寨,然後方於城外立木寨兩座,以黎州為矢頭,邛崍關為骨架,大雪山上的趙山豹部為尾翼,組成箭矢狀的防禦體係。


  仗要打,礦監也要守,大雪山裏的銅礦監,差不多算是朝廷的命根子了,可不容有失。


  軍議,隻有三人,王彥超,全師雄,加上申先生。


  “全將軍此來,陛下可有什麽交待?”


  “此間事,一切以王帥為尊,末將及所率五千將士唯命是從,這次派末將來,也隻是因為某曾與土蕃打過交道,略知那些土饒習性,希望能助大帥一臂之力。”


  王彥超笑道:“你我之間,何來見外,末將二字,今後千萬別再提起。”


  全師雄也笑:“那某就不客氣了,王帥也別客氣,有事隻管下令……”


  會談氣氛很輕鬆,這讓王彥超鬆下一口氣,雖然,他曾經的資曆、官位都高於他,但於新朝而言,自己反而要落後他一步,所以,當接到快馬報訊時,他的心裏是有些疙瘩的,可現在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全師雄將帶來的五千精兵劃撥四千於大營,自己隻帶一千人馬駐紮邛崍關,以為後援,保障雅黎二州及大雪山銅礦的生命線。


  不爭功、不奪權、不幹涉,幹脆到令申先生都有些詫異。


  更令人詫異的是,早已在建昌府集合完畢的大理軍,卻遲遲沒有出現。


  因為大理統帥高方輔在等待。


  直到快馬飛報,東路軍已經過了石門關,高方輔才下達了出發的將令。


  出兵伐秦,其實是高家的一場賭博。


  隻要國內安穩,此番出征,於他高家而言,不論勝敗,都有利無害,真打輸了大不了自己領個勞師無功的罪名,隱退,讓坐在輪椅上的老父親再出山頂個半年。


  所謂賭博,一賭那位坐在禦座上的膘信心思,二賭雌伏在劍川大山中舔養傷口的前大明國皇室楊氏一脈的野望,所以他有一半心思在國內,非要等東路軍出關了才行動。


  而東路軍主帥段思明也是一樣的心思,他這一路軍,雖然人少,但都是皇家直係精銳與親皇室的部族土兵組成,其實比高方輔更擔心國內形勢。


  雙方比著耐心,結果正月便開始聚兵,真出石門關卻已是二月十八。


  曆史上,大理之所以長期安於現狀,也是因為帝係與相係長期互相牽製的結果,段氏以釋儒立國,長施仁政,所以正統地位深入人心,高氏占據鄯闡府(昆明)風水寶地,物阜民豐,實力強於皇室,廢立一句話,可最後還是要還政於段氏。


  但大理士兵非常強悍,這得歸功於前南詔國,與大唐相持對抗半個多世紀,國內頻發戰爭,好勇鬥狠的血脈已經植入到將士的腦海裏。


  ……


  大理兵出石門關。


  甲寅耀武安夷砦。


  他奉命馳援戎州,戎州治所在僰道(宜賓),位於馬湖江(金沙江)與長江交匯處,鉤帶二江,撫鎮蠻獠。


  隔江相望,盡是夷僚諸部,前王蜀時在江南設二砦,一名安夷,一名綏夷,沿存至今,兩砦皆依山而築,每砦各有駐兵五百,但砦前都有一方大坪地,用作榷場,五日一集,旬日一大集,方便夷僚買賣生活用品。


  其實甲寅所領軍令相對輕鬆,木雲給他的戰略布置是在戎州城內靜候,防守反擊,別讓敵軍過江便是大功。


  可戎州早在史成的指揮下,各項防禦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他性子是變的乖張了,但於軍務上卻更專注了,隻是臉上少有笑容。


  甲寅看不慣他的冷臉色,主動渡江出擊蠻寨又於戰略規劃相違背。


  因為江南麵的諸蠻,並沒影反”,去年還如數上貢了,與雅黎二州的情況不同。如今大理出兵了,除靠近大理的烏蒙烏撒兩部積極舉旗響應外,易娘部、阿頭部、茫布部都在觀望中,而最靠近戎州的易溪部則表示“堅定”的站在朝廷一麵。


  這些族群數萬的大部尚且如此,那些洞寨更是如草般的順風倒。


  甲寅很理解這些蠻部當家人,他們不想打仗,但自己實力,大秦不敢惹,大理也惹不起,夾在中間,隻能做個牆頭草。


  若是多派使者,多行勸諭,朝廷適當給個麵子讓讓步,大理兵可能就出不了石門關。但這是飲鴆止渴,秦越也好,李穀也罷,紫光閣議事時一致否決,眼下是困難,但還沒到讓步的時候,壞習慣養不得。


  大理或是孟昶如何行事是他們的事,我們得來硬的。


  所以,此時大戰未起,江南麵百多個大部族,誰會反,誰不會反,眼下還不能定論。


  甲寅性子急,史成其實眼下比他更嗜血,但他不比甲寅,與秦越關係鐵到遇事可以百無禁忌,所以酒足飯飽之餘少不得使使激將計,吹吹耳邊風。


  虎子,咱得先下手為強,那些蠻僚,藤條為甲,竹杆為槍,哪是我們的對手,可要是讓他們匯聚成勢,就不好辦了。


  甲寅第一次當耳邊風,第二次委婉解釋一二,第二次就蠢蠢欲動了,吹著城頭寒風,歪著脖子想了半主意,結果就想出了個“挑戰”的想法來。


  有本事打倒老子,沒本事就當孫子。


  然後派出四路紅翎使者,傳檄各部:


  安夷砦前比武,


  勝者話,輸者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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