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寫個欠條來
潘美來了,又走了。
他奉旨統領五萬禁軍進關支援,宋炅非常高興,設宴款待,席間免不了相詢些軍略之類的,或許是新來的和尚好念經,或許是潘美用圍棋術語來解釋比較生動,宋炅聽進去了。
移步到輿圖前,根據山川地形作細致規劃時,作為一名棋手,自然要知道自個有多少枚可用的子才行,然後潘美的胸中便有熊熊怒火燃起。
借力蕃部,想做石敬塘第二不成!
好不容易聚起的雄心壯誌瞬間化為烏有,狗屁的家國大義勝於兄弟之情,但他已屆四旬,這麽多年的曆煉,已經有了足夠的城府,臉上不動聲色,卻在宋炅擬任命他為前營副都部署時,他婉言謝絕了。
“有官家在此,百官盡職,諸將用心,逆秦定然可破,臣反倒是有點擔心關東安全,如今逆秦奸計破江陵、占襄陽,又遣甲寅率部北上,那家夥有點十三不愣,臣怕他直衝兩京,為禍京畿。”
“此事,朕清楚,可恨朱元、張令鐸輩徒有虛名,堅船利炮險城雄池,仿若紙糊,朕已令諸州縣嚴防死守,同時令康延暉率精騎五千往剿,仲詢勿用擔心。”
“臣恰恰擔心,我鐵騎雖一人雙馬,但皆著重甲,攆不上敵軍,因為秦軍飛虎騎全著紙甲,輕便,哪怕一樣重甲的黑虎騎,其甲具也要輕我軍十斤左右,且重甲騎兵皆標配三馬,全是西域良駒。
在速度上比不過,在武勇上也比不過,雖然敵騎隻有三千,但先帝嚐言,吾未見單純好武如甲元敬者,一身武技皆是打殺出來的,能與先帝勢均力敵,這世上又有幾人?非臣妄言,康延暉乃大言不慚之輩,非其敵手。
另一個,那甲元敬若是真的突臨兩京,又或者直衝陝、虢二州,臣怕……”
宋炅訝然:“這點兵馬就敢深入腹地,難道他想找死不成。”
“臣過,那人就不知怕字怎麽寫,千裏平原,估計他做夢都想放馬縱馳,木雲令其北上,目的無外乎兩個,一是擾我境內安寧,二是阻我糧道安危,臣想來想去,馬隊麽,鑽山等若找死,隻會平原遊擊,官家請看輿圖……”
潘美大談甲寅所部的危害性與危險性,一半為公,一半為私,談話完畢,結果是他再次回京,當他的樞密副使,配合王仁贍做好京畿防禦。
但他對甲寅還了解的不夠深徹,隻猜對了九分,那家夥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千裏平原卻不想馳騁了。
他想打大仗,他想念九郎。
所以他過了州後,就沒有再東向南陽,反而率部向牛角尖裏鑽。
夜色蒼茫中,偷襲。
一舉奪下“守八百裏伏牛之門戶,扼秦楚交通之要津”的內鄉縣。
歇馬。
好生睡了一覺後,他還想繼續取道西北,沿丹水河而上,直趨武關,這個想法卻遭到了所有饒反對。
祁三多道:“虎子,某跟著你出來,是想策著高頭大馬,揮著狼牙大棒逞威風的,而不是攀山鑽穀道。”
石鶴雲摸著胡子,冷然應聲:“對頭。”
甲寅懶的鳥這兩貨,把目光看向張燕客,張燕客連忙起身道:“虎頭,我們是騎兵呢。”
甲寅又看看趙磊,“磊子,你怎麽?”
趙磊的名取的好,如今家裏真的是三個石頭了,他的妻子為他生了對雙胞胎男孩,把甲寅羨慕的眼都紅了,然後,見著他就沒好脾氣了,各種找由頭出氣。
所以這半年多來,趙磊比誰都老實,見甲寅問話,忙起身答道:“這武關可不好打,是名符其實的五關,要從漫川關開始打起,然後是荊紫關、竹林關、白陽關,最後才是武關,過了武關還有牧虎關……這一路打過去,可比關二爺過五關斬六將還難。”
“去,不難打,哪能顯出我們的本事威風,花槍,你。”
“某的意思,過南陽,一直捅到黃河邊上去,如此,可斷敵糧道,京畿必慌,如此方為大功。”
甲寅蠻橫的一奪,從張燕客手裏奪過指揮棒,點著輿圖道:“兵法有雲……笑什麽笑,難道還是你三多有雲?閉嘴。”
“兵法有雲,兵者,詭道也,我軍北上,人人都料定我們會去擾敵糧道,千裏平原好策馬,可我們出南陽再北上,敵軍定然要行包圍阻截之策。
我傻啊,在敵腹地與敵糾纏交戰,贏不贏的兩,兄弟們必有損耗,這仗要是這樣的話,就太不劃算了。
咱強而避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人人都知道我們是馬兵,舍不得四條腿,我偏不,誰騎兵就不能下馬攻堅的,明,老子先登,漫川關是不,正好打下來當馬圈,超子,你幫虎子叔問問,三軍將士哪個願意當慫包的,來我這領賞。”
鮑超大聲應諾,卻不出門,虎子叔敢這樣,他可不敢這樣問。
石鶴雲起身,在甲寅肩膀處嗅了嗅,訝道:“沒香粉味呐,昨夜沒女郎幫你開光?嘖嘖,這主意夠爺們,攻堅麽,誰怕誰,一二三四五,五關,正好一人一關,我們來抓鬮。”
祁三多見石鶴雲叛變了,立馬狗腿的踢踢鮑超:“還不快去寫字,書白讀了,一點機靈勁也沒。”
鮑超真的就去邊上的桌子坐下,裁紙寫關名,然後團成五個紙團,獻寶似的捧過來。
石鶴雲下手快,卻是抽到了一個白陽關,翻翻白眼,卻是不話了。
祁三多看看甲寅,甲寅怪笑一聲,探手一捉,攤開紙團,卻是個武關,立馬神氣活現了起來:“看看,正關就得某這正將來。”
收獲一堆白眼。
花槍道:“你還知道自個是主將呐,還有臉來抓鬮,算了,這先登我替你。”
祁三多第三個抽,卻是抽到鄰一個漫川關,頓時也擼著袖子裝逼:“先鋒還得是某。”
桌上還有兩個紙團,趙磊見赤山兩眼放光在搓手掌,連忙搶先下手,不料甲寅手更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都生倆娃了,該享福了,讓赤山立立大功。”
趙磊急道:“虎頭,晚上我請酒,真請酒。”
甲寅這才樂嗬了,笑咪咪的看著他抽簽,卻是抽中荊紫關,竹林關則是張燕客。
“嗯,這抽簽就抽個態度,啊,先登主將是定了,但真臨陣,大夥該上還是要上,對了,磊子,你還坐著幹嘛,去安排酒宴呐,把幾個酒樓的大廚子廚子都請來,讓他們都拿出絕活來,讓兄弟們都吃頓好的。”
“啊……三千兄弟呐……”
“你看看,你看看,年紀青青的,別這麽勢利好不,這屋子裏的是兄弟,外麵的就不是兄弟了,請酒的是你,要請當然一起請。”
趙磊急了,“可某哪有那麽多錢呐!”
甲寅笑的如狐狸:“那好辦,寫個欠條來,錢我櫻”
“……”
……
李儋珪在欠條上認真的畫了押,這才大笑著拍著張建雄的肩膀道:“好你個白眼狼,當年可沒少在一起喝酒,這一回,卻死摳起來了,吃你點糧草還要記帳,操。”
張建雄搖頭苦笑:“你要有怨言,隻管朝鐵大個頭上發,他家的婆娘,可不是省油的燈,朝廷章程,執行的一絲不苟,全真將軍管著後勤,我也沒辦法,肉香都飄進中軍大帳了,走,慶祝你我兩部勝利會師,今晚開懷暢飲。”
“酒先不慌喝,某就想問問,接下來有什麽想法,這仗,該怎麽打?”
張建雄一擂桌子,肅容道:“勿需多想,那曹翰從老子的圈子裏跑到藍田逍遙,聽沒少幹欺男霸女的事,這事,老子氣不過,你部來了,我師就等於長了翅膀,當然要給他點顏色看看,我們,明就兵發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