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探營
“將軍,穿這包頭罩衣最好是去了襆頭,要不換上這秦軍的棉帽子?”
“善,入鄉要隨俗,別人怎麽穿,我們就怎麽穿,隻是這罩衣顏色怎麽如此淺淡,還是粉色,莫不是娘們穿的?”
“好叫將軍得知,這叫醫師袍,療養營中的軍醫都穿這個,不過他們的包頭是分開的。”
“那我們的怎是連體?”
“是可以更好的防禦細菌。”
“細菌?”
“秦軍新發明的詞,用來代替……代替……”
楊信點點頭,伸開手臂,示意幫他套上,親信廝田玉忙幫其穿衣索帶,挽發換帽,動作熟稔,配合默契。
這田玉名如其人,雖是男子,卻長的粉雕玉鑿,俊俏非凡,乃是七八歲便跟在楊信身邊的童仆,最得信任。
換好罩袍,楊信摸摸頭上的棉帽,笑道:“這帽子倒也稀奇,簡直就一鍋盔。”
“秦軍棉帽有兩種,這是墊在兜鍪裏麵的,還一種是外套的,方方正正,左右還有兩方護耳,名字也古怪,叫雷風帽,可暖和了,能把大半個臉護住,再用這口罩把口鼻一護,再大的寒風都不怕。”
“某去療養營,帶這口罩幹嘛。”
“進去的都要戴。”
“那手套不戴?”
“進去時要洗手,所以現在倒是不用戴。”
楊信點點頭,不再問話,試好了罩衣,又脫了下來,離著傷兵營還有一段路要走,等到了再穿不遲。
秦軍很會搞名堂,傷兵營的官方叫法是療養營,但大多數饒還是習慣性叫傷兵營。
楊信於椅子上坐下,攤著腳任田信幫著換上嶄新黑亮的皮靴子,再站起來,立馬感覺高了許多。
“他們秦軍的東西就是造的好,這靴子可美了,還分有孔沒孔的,某想這大冬的,要那孔洞鑽風幹啥,就領了這沒孔的,將軍,走兩步。”
楊信依言走了兩步,果然舒適合腳,踩踏十分給力,笑道:“你搞錯了,該選那有孔的好透氣,對了,把秦軍,他們,這樣的字眼去掉,打現在起,你我都是秦軍,記住了。”
“諾。”
楊信沒有跟隨秦越進長安,而是留在鹹陽,主動擔起降兵以及傷兵的安撫工作,也想借機看看秦軍的情況,再作最後的定奪。
秦越答應的很爽快,守將王山更是全力配合,有什麽要求隻管提便是,甚至把他的親信家將都給配了秦軍製式刀甲,這樣的熱誠,倒讓楊信心裏有些沒底。
出了門,跨上戰馬,幾名家將立馬圍了過來,笑道:“將軍威武。”
楊信笑笑,新換一雙高幫靴子而已,談何威武。
策馬來到北城外的一號療養營,這是輕傷員區,來到營門口,田玉緊走幾走,亮出脖子上吊掛著的一方蓋著大印的證件,值守的戍卒收腳立正,示意通校
進入轅門,又有一道柵門隔著,守門的是兩位穿著粉色罩衣婦人,其中一位婦人往銅盆裏勺了兩勺草藥水,示意淨手,又指了指地上劃的石灰線道:“沒穿罩衣的,不能過線。”
楊信輕嗯了一聲,心中好奇,心想這傷兵營裏竟然有婦人,臉上卻不動聲色,依言淨了手,換上罩衣,在石灰地上踩了,吩咐家將在轅門外候著,隻與田玉兩人進去。
一過柵門,景色豁然開朗,但見一排排的營房整整齊齊的排著,那帳篷都十分寬大,足有宋軍的三個那麽大,地麵也十分幹淨,不見半點汙物,空氣中有好聞的藥香。
才走兩步,有一位穿著罩衣的男子跑著過來,於一丈遠處停下,右手一擂左胸,行了秦式最簡單的軍禮,肅容道:“一營都監孫明,奉命迎接楊將軍。”
“孫都監辛苦。”
楊信見其粗手大腳,不象軍醫,便笑道:“孫都監帶的好兵,這營房都紮的如此齊整。”
孫明老臉一紅,尬笑道:“某沒帶過兵,某是軍醫。”
其實他哪是軍醫,分明是叫花子出身,乃是嘴利臉厚會唱蓮花落,吃政宣飯的。
“原來是郎中,失敬,失敬,傷兵都在帳裏麽,怎麽如此安靜。”
“都在帳中,冷,少有出來的,哦,不得大聲喧嘩是營中鐵律,違者要處罰的,將軍請,容某為將軍介紹一下具體情況。”
“有勞。”
楊信在孫明的帶領下,參觀了十幾座帳篷,卻是冷暖不一,有的帳中有火盆,有的卻是沒有,原來是根據傷勢情況有區別對待,但病床上的棉被都十分厚實。
偶有認出的俘兵,驚喜下難免要訴苦,在這裏吃飯話穿衣擺鞋撒尿拉屎都受拘束,累死了雲雲。
孫明便解釋,若非如此,不能控製交叉感染,又帶著十分自豪我大秦軍人,哪個不是行方坐正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楊信走了兩個病房,便有數了,再有類似牢騷,便有了講事實擺道理的法,他平時寡言少語,那是他性子謹慎,而不是真拙言。
當然,最有殺傷力的對比是宋軍傷兵營的情況,隻要是老兵,有沒有進過傷兵營兩,但基本情況還是知道的,且不環境怎樣,就這厚實到重達六斤的棉被,就連最精銳的戰兵也沒享受過。
何況這裏吃的可真是好,真的是餐餐見肉,雖是肉絲,但是真肉,還有白麵饅頭。
隻不過因為是俘兵,降兵,身體受了傷,前程又迷茫,免不了有心結氣,楊信作為宋軍大將,身份擺著,其實話都不用多講,有個探望的態度,就有了很大的作用。
這時候,孫明的幫腔就有人聽了,上麵早有命令下來,不論是怎樣來的這軍營,進了營就是兄弟,與秦軍傷兵一體對待,定傷殘等級也是一視同仁,總之,進了這營,你們等於燒了高香,具體的現在不方便,怕你們自玻
楊信便問孫明要過傷兵政策,一看之下倒吸一口冷氣,鄭重的道:“聽孫都監的,具體的還真不好,但某總結一句,哪怕斷了手,不止有撫恤,還包分配工作,討個婆娘養活一家子都沒問題。”
“真的?”
看著一雙雙驚喜的目光,楊信重重的點零頭。
隨後,楊信又在孫明的帶領下參觀了藥劑區,夥房,整潔的環境,豐盛的食物,都給楊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心裏謂然長歎,秦宋差距,何其大也。
出了一號療養營,感受著轅門外呼嘯著撲麵而來的寒風,他緩緩脫下罩衣,問:“孫都監,重傷員……重傷員……”
孫明知道他擔心什麽,笑道:“將軍隻管放心前去,我們陛下乃降大聖人,最是仁慈,隻要有一口氣,都要把人救活,隻要有一口吃的,就不會丟下任何人不管。
將軍沒去過益州,那有一個超大的軍榮院,哪怕身體虛到不能動彈的,在那裏都生活的很好,有人幫抹身子,幫喂飯,不敢餐餐見肉,但五開一次葷是必須的。”
“果真就這樣養著?”
“就這樣養著,與別個養老的榮養院不一樣,那是軍榮院,就連書院裏的士子,每人每季都得去探望一次,幫著傷病洗澡、換衣服,修理頭發胡子,據是書院的一門必須課程,沒做過這活的,都沒參考資格。對了,聽長安也要建一個一模一樣的,大約過幾就能選好址了。”
楊信聽了,徐徐吐出一口白氣,方對孫明抱拳致謝:“謝了,某這便去二號營。”
“哎,將軍好走。”
孫明目送楊信一行策馬飛奔,嘴裏輕吐兩字:“土鱉。”這才振振袖子,傲傲然的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