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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借你肉身一用

  天地之間鴻蒙紫氣極為稀薄,如果不是修煉這一類法門的煉氣士,很難感應的到,但是在九天之上,突破了天罡大氣之外的那一層世界,卻存在著極為濃厚的鴻蒙紫氣,一旦煉氣士到了真正能夠感應天地一切氣機變化的那一層境界,便能夠從九天之上吸攝與自家道法相合的元氣修煉,那時候修煉的速度便要較之前高出無數倍來。


  過了片刻,張周府緩緩收回太虛真氣,不再去過多費神,這一層感應天地的境界,他早在金丹凝聚的那一刻便有所感悟,隻是那時候所能感應到的範圍不過在周身百丈之內,不似如今能夠遙感九天,對那一層虛無縹緲的世界也多了一分感悟。


  當然,金丹六重的修為,還不能做到這般感應九天的地步,隻是他修煉的太虛鴻蒙訣頗為玄妙,感應天地氣機變化的能力更為強大一些,所以才有了先前那一番舉動。


  四周霧氣微微波動,忽然向兩邊分了開來,張周府身子一動,須臾間便消失在了濃霧之中,再也看不到半點身影。


  青龍嶺地處白橋鎮與青龍郡的交界處,整座山脈橫亙東西,連綿千裏不絕,雖然算不得仙山福地,但靈秀之處也不弱於那些二三流的仙道門派,隻不過青龍郡地處邊疆,頗不安定,本來這一處地界倒也有幾家門派,但後來因為戰亂,多有凡俗之人入山求道,將這幾家門派牽連進了世間的爭權奪利之中,後來各家門派相互殘殺,最後傷亡慘重,以至於青龍嶺到了後來,所有門派都另尋了山場,舉派遷移而去。


  張周府一路行來,並未施展飛遁的法術,猿魔真身體力悠長,此番穿山越嶺如同老猿入林,迅捷無比,不消片刻,便翻過了一個山頭,進入了青龍嶺腹地。


  他這邊才剛一離開,便見那原先洞穴所在的地方,忽然間霧氣崩散,一道土黃色真氣從中現了出來。這一道土黃色真氣,似乎是在尋找什麽,在那洞穴中轉了一圈,並未發現有什麽異樣,這才鑽了出來,在半空中抖了一抖,這才猛然一震,土黃色真氣散開,露出了裏麵的人來。


  這人乍一看土裏土氣,整個人好像是剛從土裏爬出來一般,臉色蠟黃,麵沉似土,隻是他兩眼之中,卻充滿了怨毒之氣,凶芒閃爍,如同實質一般爆射而出。


  此人便是前不久在天祿寺中偷襲了白衣煉氣士以及天祿大師的那個神秘修士,他修煉的乃是天寅戊土訣,一身修為已經到了金丹八重的境界,戊土真氣凝練成罡,厚重霸道,威猛無比,比之其他五行真氣,強大了許多。


  看他的模樣,年齡大概三十歲上下,身材頗為短小,不過卻一身的橫肉,彪悍之極,整個人就那般一動不動地站在洞口,好似一團大肉球一般,此時若不去看他的臉色,倒也頗有幾分喜感。


  黃公羊乃是妖族一脈的傳人,師承不詳,據傳聞也是一名聞名天下的大妖,隻不過黃公羊為人陰狠狡詐,從來不對人暴露自家的身份來曆,他在北俱蘆洲這一方成名已久,手下不知斬殺了多少煉氣之士,就連那些二三流的門派都不願去招惹了他,免得自家的門人外出遊曆,被他使了手段迫害。


  不過,正因為如此,他也得罪了許多仙道中人,倒是沒有聽說他敢公然挑釁這一方世界仙道頂尖門派中的修士,想來以他這等心機深沉之人,也是那種欺軟怕硬之輩,諸如一些三流門派,便是他們的掌教也不過和他一般的道行,哪裏敢把他得罪死了,而那些二流門派,雖然門中有金丹修士坐鎮,但隻怕能夠比得上他的,也在少數,非是門中頂尖的高手,也奈何不得他,所以隻要黃公羊做的不留痕跡,也沒人願意找他的麻煩。


  不過,若是真遇到了那些頂尖門派的傳人,即便道行法力不如他的,他也都是遠遠的避開,免得闖下大禍,將自家的修行之路斷絕。


  他此番來到此處,正是為了張周府而來,那日在天祿寺中,黃公羊突襲得手,奪去了白衣煉氣士的金丹,本想趁著那一場混戰將天祿大師的九轉金丹奪取到手,然後自去尋個清靜之地閉關修煉,好將自家的金丹突破,成就胎息境界大高手,隻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張周府橫出一腳,竟然擺了他一道,反而趁他施法牽製住那天祿大師的時候,瞧出了一個破綻,突破了天祿大師的護身真氣,將那九轉金丹偷搶了去,害他白白忙活了一場。


  黃公羊一向自視甚高,以他金丹八重的修為,在當今天下大妖之中,也算數得著的人物,除了那些隱世不出妖仙妖祖,便數他最為囂張跋扈,從不把那些修為低下的同類看在眼裏,便是一些仙道大派之中的門人弟子,他也都不願正眼去瞧,卻沒想到那毫不起眼的少年,竟然心腸如此狠辣,敢公然在他手下搶了他覬覦已久的那粒九轉金丹。


  這也是他太過自傲的下場,雖然張周府已然到了金丹六重的境界,但在他眼中,卻也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論起身份地位,哪裏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所以當張周府搶奪了九轉金丹之後,不論是一時大意失手的天祿大師,還是這個不把天下修道之士放在眼裏的大妖,都感覺到出乎意料,以至於張周府走脫了之後,這二人才急追而去。


  隻是,張周府雖然修為不如黃公羊,但修煉的道法玄妙,遁法迅速,這黃公羊修煉的乃是戊土真氣,厚重霸道有餘,卻不似張周府那般輕靈飄渺,頃刻間遠遁千裏,是以,最終還是被他跟丟了行蹤。


  不過,這黃公羊畢竟乃是金丹八重的人物,妖法厲害非常,半路上使了個手段,反倒將那天祿大師擒捉了去,禁製了他的法力,而後自去青龍嶺尋了一處安靜所在,消化白衣煉氣士的金丹,把一身修為提升到了這一層境界的極致,直到再無突破之法,他才施展了自家的神通,感應方圓百裏之內的一切氣機變化,想要搜尋張周府的下落。


  他此時所在的洞穴,本來離他所在的那一處地方也有百裏之遙,本來也很難發現的了張周府的行跡,隻是這一日張周府修煉了一番,神完氣足,遙遙感應到了九天之上的那一縷難以捕捉的鴻蒙紫氣,這才引起了黃公羊的注意,而後張周府離此而去,這才有了黃公羊方才那一番試探。


  這也是他來的不是時候,此番見又走了那歹惡小賊,他心中不由地一陣憤懣壓抑,當下將袖袍一抖,放出了被他擒捉了的天祿大師,見他此時眼神渙散,整個人好似突然間瘦了一圈似的,臉色蒼白之極,便不由冷哼了一聲,說道:“我這件道袍凝練了九天之上的戊土罡煞,厚實無比,諒你有金丹六重的道行,也要一日日消磨殆盡,一身法力盡數為我所得,那等滋味卻不好受,不過我今日卻有比煉化你的金丹還要重要的頭等大事,便先借了你的肉身一用吧!”


  這黃公羊凶殘成性,向來殺人如草芥一般,從不曾皺過一下眉頭,更不懼什麽輪回業障,這一次又讓張周府逃了去,心中不免有些惱怒,便想要施展自家的手段,追上張周府的行蹤。


  天祿大師先前施展禁法,將一身精血都化作了獅象異獸,被張周府和白衣煉氣士聯手斬殺了不少,又被黃公羊破了道行,此番氣血虛弱,金丹也有些黯淡無光,已然命不久矣。


  聽到黃公羊要“借用”他的肉身,竟也毫無反應,隻是身體猛然顫栗起來,卻說不出半句話來,想要反抗,卻也沒有絲毫的手段可以施展的出來。


  那黃公羊卻沒有絲毫憐憫之心,隻說了那一番話後,便臉色陰沉下來,五指虛張,猛地往下一探,從指尖射出五道土黃色的真氣,一掌拍碎了天祿大師的天靈蓋,將那五道戊土真氣鑽入了他的體內。


  天祿大師天靈破碎,整個身體猛地一顫,終於發出一聲淒厲慘叫,不消片刻,他本來赤裸著的上身,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了下去,好像體內的生機正被什麽東西吞噬抽離出去,迅速枯敗,隻剩下了一層幹枯的皮膜,緊貼在骨頭之上。


  而隨著他體內生機極速衰敗,他整個身體內的血液猛然倒流而上,隻見一道濃重的血氣貫體而出,逆衝了上來,雙眼血紅一片,隨即那血紅色褪去,露出了裏麵慘白無比的瞳仁,驚恐、畏懼,還帶著萬分的不甘。


  黃公羊見狀,嘴角輕輕一撇,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眼見天祿大師肉身枯敗,五指奮力一抓,猛地從他頭頂抽了出來,帶出一片刺眼的血光,而天祿大師的身體,就此倒了下去,那一層皮肉無聲碎裂,化為齏粉,隻留下一對枯骨,透出一股陰慘慘的土黃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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