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白骨骷髏
本來,他倒也沒有上心,畢竟鬥法之時,兩者法力對拚,引動周遭氣機變化,都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他自忖大絕滅劍訣威猛無匹,世間少有人能及,便做了斬殺張周府的打算,隻可惜他眼界終究有限,又被自家心性蒙蔽了心智,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今與對方僵持到了現在,他才終於恍然醒悟,自家的大絕滅劍訣雖然厲害,但也不一定就能鬥得過對方的玄妙道法。
不過,他心中雖然知道此番鬥法勝負難分,但如今當著這麽多的仙道中人麵前,又是在自家小師妹的眼下,就這般敗下陣來,或者罷手言和,豈不是要丟了天大的顏麵,是以到了後來,他便也顧不得一切,竟然將金丹放了出來,運轉自家辛苦修煉的大絕滅金丹劍氣,想要一招損敵,就算不能當場斬殺,也總算能駁回一番顏麵,日後再尋思斬殺對方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這邊心思剛起,張周府也布下了自家的手段來對付他,那五道離火黑炎雖然威力還不能強大到焚化一切萬物的地步,但對李石讓的大絕滅金丹劍氣還是有一定程度的損傷,一直到了後來,李石讓法力不支,他才漸漸明白過來,這一個金丹六重的小賊,在道行修為上,竟然已經遠遠壓製了他一等。
到了這個時候,李石讓已然不願再僵持下去,畢竟他也知道修行不易,不想在對方的手中壞了自家金丹的境界,然而他心中又久久不能釋懷,生怕此番落了麵子,日後更無顏麵去麵對他的宋小師妹,如此這般,仍舊遲遲不肯罷手。
隻是,他手段堪堪用盡,但對方卻似乎仍有餘力,便在他心頭擔憂之時,對方忽然施展法術,將兩個人一同罩了進去,隨即從對方眉心處射出來一顆小小的骷髏頭來,徑直張口撕咬了過來。
那骷髏頭中所蘊含的吞天食地的死亡氣息極為強大,連他的大絕滅金丹劍氣都猛然一顫,在那小骷髏頭強烈的陰森鬼氣之下,竟然轟然潰散,一個不穩,連金丹都沒來得及收回來,便被那小骷髏頭張開大口狠狠地咬了上去。
張周府本來指揮了小骷髏頭想要吞噬那李石讓的大絕滅劍氣,壞了對方的道行,但李石讓此番早就心生退意,一時不慎,竟然疏忽了一瞬,那大絕滅金丹劍氣乃是依靠神識催動,稍有遲滯,便會劍氣潰散,此時又被那小骷髏頭上的死亡氣息侵噬,頓時劍氣崩散,露出了裏麵的金丹出來。
張周府看了那金丹一眼,不由地雙眼放出兩道光華,竟然毫不猶豫地催持了小骷髏頭,向著對方的金丹撕咬了下去。
那骷髏頭被白骨塔淬煉的許久,本來隻是鬼氣森森,此番張周府也是第一次放出來對敵,也沒想到這麽一顆小小的骷髏頭上,竟然蘊含了如此強大的幽冥之氣,仿佛號召死亡的地獄鬼使,降臨凡世。
不過,張周府也知道在這樣的情形下,自家卻不能明目張膽地去攝奪了李石讓的金丹,隻是將那骷髏頭上的幽冥死氣鑽入了對方的金丹之內,這才急忙收了回來,如此這般,倒也不必擔心日後拿他不下。
李石讓還不知道張周府心中有了惡他的心思,圖謀日後奪去了他的金丹,此番忽然見張周府收了法術,似乎並不想狠下殺手,心頭便不由地一陣冷笑,暗罵了對方一聲,便也慌忙收回了自家的金丹。
然而當他將金丹收回體內的時候,才忽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那骷髏頭方才撕咬住了他的金丹,渡了一道幽冥死氣進來,他先前擔心張周府還有手段拿來對付他,便心急了些,此番那金丹剛回轉到丹田之中,便感覺到整個氣海猛然一陣顫栗,一股強烈的陰寒之氣彌散開來,一點點地侵噬他的內府。這一番突變,嚇得他心頭大駭,急忙運轉法力,凝聚於氣海之內,強行將那一股陰寒死亡之氣壓製了下去,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張周府一邊撤了太虛真氣所化的那一層屏障,一邊通過眉心祖竅感應到李石讓運轉法力來壓製那一股死亡之氣,心頭不由地一陣暗喜,也不再多做手腳,先將那一股氣息沉寂了下來,免得對方識破了他的詭計,到時候若是破去了這一層禁製,他圖謀對方金丹一事,便再無可能。
兩家此時都收了法術,僵持了片刻,看此情形,並未分出勝負,旁人看在眼中,也都有些納悶,先前這兩人還鬥的你死我活,忽然間卻都住了手,那張周府乃是後來之人,眾人也都不甚在意,但李石讓已經是金丹七重境界的大修士,在場之人,多少對他還有幾分忌憚,隻是看他此番費盡手段,卻也沒能占到對方半點便宜,便對張周府都多了幾分戒備,以他金丹六重的境界,還能立於不敗,若非是李石讓手下留情,便足見此人道法精深,非同小可。
先前那兩個胎息大高手卻是眼力最為毒辣的,也都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方才張周府施展太虛真氣遮擋了眾人的視線,倒也阻擋了許多人的神識探查,但他放出經過了白骨塔淬煉的小骷髏頭時,仍有一股幽冥之氣透出了太虛真氣的阻攔,隱隱讓在場之人都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尤其是那兩個胎息境界的煉氣士,都感應到了一股強烈的幽冥鬼氣,此番再次看向張周府的眼神中,便多了幾分駭然。
過不多片刻,霍東廷這個主持此番宴會的主人,才打破了大廳中的沉悶氣氛,大笑了一聲,說道:“兩位仙長果然法力精深,此番切磋倒讓我等都見識了仙道中人的道法不凡,你二人有何過節,此番便都揭過不提,也算是給老夫一個薄麵,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張周府倒不介意,當下點了點頭,道了聲愧疚,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自顧飲酒不語。倒是那李石讓心頭憤恨,本想一走了之,但他雖然心性狂妄,卻也不是沒有心機之人,況且霍家雖然隱於朝野,但家族之中不乏仙道高人,又交遊廣闊,與仙道門派都有來往,他若憤然離去,不僅自家在同道麵前丟了麵子,還要得罪了霍東廷,頗為不美,便也道了聲無礙,坐回宋幼青的身旁,自飲自酌起來,再也不理會周圍眾人的詫異目光。
如此一來,霍東廷便也稍稍放下心來,他倒不在意這兩人如何結仇,這是他們自家的事情,但若是因此惹厭了其他賓客,倒讓他頗為難堪,他方才那一番話,多少有些震懾的意味,雖然狂妄,但他做事本就豪邁不拘,又有仙家背景,威望極重,總還是能夠讓人懾服的!
那霍青黎在一旁倒顯得有些尷尬,他本來帶張周府來此,不過是為了替自家父王結交一個仙道門人,也好日後與這人背後的仙家門派攀上幾分交情,可惜來的不是時候,竟然中途發生了這樣的荒唐之事。
但他畢竟乃是霍家的長子,又得了仙道傳承,不論心性氣度都頗為不凡,便與自家父王使了個眼色,自顧在張周府身邊落座,免得怠慢了這個少年,使人心中不快。
等到仆人收拾了大廳的殘局,重又擺上酒席,眾人這才在霍東廷的操辦之下,表麵和氣的飲酒作樂。隻是,畢竟方才經曆那樣一番鬥法,許多人都心思活泛了起來,席間竟有許多人都來與張周府借機攀談,好結下這麽一個眼緣,日後若有困難,不定還能指望對方幫襯一番。
倒是李石讓與宋幼青那一桌,此番顯得頗為冷清,偶爾有幾人豔羨宋幼青的美貌,前去攀談的,也都被李石讓狠狠地瞪了回去,不知不覺又得罪了眾人,讓一旁看在眼中的霍青黎,心中頗為不滿。
不過,這裏還輪不上他來指手畫腳,況且那李石讓乃是天道宗的得意弟子,門中幾位仙長也都與自家父王交情頗深,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理會。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場麵才逐漸熱鬧起來,眾人互相攀談,盡皆講述一些仙道之中的奇聞趣事,眾人列為同道,也都互相詢問了各人的身份來曆,方便日後兩家門派結交,危難之時,不定還能多了這麽一個援助!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那霍東廷在仙道之中,頗有幾分名氣,許多門派也都會派了門人弟子前來霍家,不論是弘法大會,還是同道交流,也算是一個相互結交認識的機會,誰也不願錯過,畢竟仙道之中,災禍難免,多了這麽一個同道甚或他背後整個門派的相助,都算的上是一件美事。
那兩個胎息境界的修士,乃是南極仙島的散修,道法得自上古傳承,名曰“玄陰秘水真訣”,可堪與天下五大火係相提並論,不過他們這一門道法,卻不過是一部殘卷,兩人也是在一座洞府之中得來,便同道修煉,相互促益,竟也給他們突破到了仙道五重胎息這一層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