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慕憐
翌日清晨,她一大早便起身,穿戴好衣物之後,路過隔壁,她頓了頓,要不要告訴容清雲她出去一趟?
正當她想著,這門“吱吖”一聲便開了,容清雲揚起溫潤如玉的笑容,輕聲說道:“你去哪裏,我便去哪裏。”
……
在繁華的大街上左拐右拐,走到了一條蕭條的小街小巷,便來到了一處普通的宅子。
這宅院十分小,門和牆都是有點破舊了,經久未修,這人前人後,雞鳴狗吠的。
這慕憐好歹也是世家的小姐,他們竟然這樣欺負人,把慕憐嫁給了這樣拮據的人家。
夫君是病秧子就算了,這家人還經常打罵她。
這不,這家屋子裏就傳來了潑辣刻薄的聲音,“你個小賤人,我兒剛死不久你就耐不住寂寞,出去勾人了?還躺著做什麽?不就是打了一頓,你缺胳膊少腿了嗎?”
“天色這麽早了,你不去洗衣服做飯,等著老娘來做?”
雲笙使勁伸出腳向著大門一踹,這脆弱的門便頃刻之間倒塌了,“砰”的一聲,嚇著了屋裏的人,揚起了一眾灰塵。
隻見裏麵一個環腰叉手三角眼高顴骨尖酸刻薄的婦人走出來,一臉凶神惡煞,“誰啊!”
一看到這陣勢,下了一跳隨即跳腳罵道:“好啊你們,把我家的門都撞倒了,賠錢賠錢!”
不訛上幾兩銀子都對不起她那第一潑婦的名聲。
她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想抓住雲笙的衣服,防止他們逃走。
雲笙剛想著動手,誰知這優雅如蓮的容清雲便快狠準地一腳把她踹了幾米遠。
幸好這婦人身子骨硬朗,隻是吐了口血,嚎叫了幾聲,她眼裏閃過一絲恐懼,但是又仗著她那大嗓門一喊:“哎呀!快來人呐!要殺人了,大夥快來評評理!……”
街坊鄰居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過來了,他們最喜歡的就是看熱鬧。
屋裏跑出來一個麵容同樣粗鄙的青年男子,他一臉憤怒地看著雲笙二人,吼道:“你們想幹什麽?”
雲笙倨傲地抬起頭,掃視了她們一眼,這壓迫的氣勢讓人退步三尺,她淡淡地說道:“慕憐呢?”
這婦人眼珠子一溜,像是想到了什麽,隨即叫道:“哎呦!看看這小賤蹄子勾搭的人都找上門來了,還好意思說老娘冤枉了她,一個女人,丈夫才死了幾個月,她就忍不住紅杏出牆,我高家的命啊……”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眼神帶著幾分異樣看著雲笙。
雲笙臉一下子就沉了,她用力從腳下踢了快石頭過去,狠狠地砸中了她的臉。
這人頓時發出一聲殺豬一般的嚎叫聲,險些把人的耳膜撕裂。
“聽好了,本公子是慕憐的親弟弟,今天來就是為了帶走她。”雲笙不管他們,直接繞過去。
誰知這醜陋的男子卻一般抓住了她的衣袍,惡狠狠地說道:“不準進去,慕憐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她既然嫁到這裏,就是我們家的人!”
這婦人也不管臉上痛不痛了,直接起身罵道:“丈夫死了,她這個掃把星還好意思拋棄婆家?她就該一輩子做牛做馬,還債!”
雲笙幽幽地轉過頭,輕輕地笑了一聲,這涼涼的笑聲讓婦人和青年心底恐懼又加了幾分。
這慕憐的弟弟,怎麽不和她姐姐一樣懦弱,任人拿捏?好像此人不太好應付。
周圍的人嘀咕說道:“這高家婆子,好像要把這小娘子給這小兒子當媳婦呢。”
“是啊,這人家裏窮,沒錢娶媳婦,就把算盤打到了小娘子的身上,嫁完哥哥嫁弟弟,當真省錢!”
青年的臉一陣扭曲,氣得麵紅耳赤,他梗著脖子喊道:“不準胡說!”
他的確有這個心思,一來家裏沒錢,二來這慕憐還不曾和大哥圓房,長得又好看,又是世家小姐,娶過來多有麵子。
但是他接受不了別人的議論,現在聽到這些話,他就羞得想要鑽到地縫裏去。
這婦人卻不以為意,潑辣地喊道:“我們沒打算把她當媳婦,而是當妾,一個妾而已,本來妾就能送來送去的,哥哥送給弟弟又怎麽了!”
青年激動地點點頭,說道:“對對,我們家隻是把她當作妾來看待的,到時候懷了孩子,就……”
“砰”的一聲,這青年話都還沒說完,身子就像是斷了線一般的風箏拋出去,狠狠地砸到了他們家那不太結實的矮牆。
矮牆“轟”的一聲,頃刻間都塌了,把他埋在下麵。
“強哥兒!”婦人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把他從牆土裏麵拉出來。
這青年已經昏過去了,還吐了血,婦人便又哭又鬧地喊叫道:“快報官,快報官啊!”
有幾個小孩急忙跑去報官了,雲笙眼裏閃過一絲幽光。
哼!報官?也沒用!
這婦人的眼神像是要吃人的樣子,狠狠地瞪著雲笙。
雲笙不再理會她,徑直走了屋裏,這裏麵十分簡陋,翻了幾間房,終於在最後一間看到了一個上吊的身影。
雲笙大驚失色,連忙飛過去把慕憐抱下來,這副身子輕飄飄的,好像沒有長肉一般。
慕憐磕著眼,她已經昏死了過去,這全身上下都是傷痕,還有一張臉也是被掌得看不清原來的樣子。
她心裏十分著急,慕憐的氣息已經十分微弱了,可是,這裏沒有大夫,她剛剛想著消耗靈力去救治慕憐,一隻修長的手製止了她。
雲笙猛得抬頭,便看見這容清雲不慌不忙,從容不迫地說道:“你忘了我上一世是做什麽了嗎?”
她的大腦一激靈,對!他學的是醫術!她連忙開口說道:“快!幫她看一看。”
容清雲從腰間掏出了一個針灸袋,地下身子,先是看了看慕憐的眼睛,把了一下脈搏,便凝神抽出一根針灸,向著她某個穴位緩緩紮下,慕憐蹙了蹙眉頭,悠悠轉醒。
她睜開杏眼,眼裏蓄了一汪淚水,看起來嬌弱悲苦無比。
“你是?”她輕聲問道,心裏覺得有種熟悉感,“慕安?”
十年前的慕安還小,如今慕安長成什麽樣子她也不知道。
她隻覺得,如果世界上還沒有出現什麽可以讓她留戀的東西的話,她就趁早死去。
這樣,就能脫離塵世的苦海了吧。
她苦笑地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