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真假記憶
容清雲在背後輕輕地抿了抿唇角，他眸中閃過一絲流光，疏影，也是讓人討厭的一個家夥。
一行商隊經過嚴格的搜查，進了城門，一藍衣女子把刀從富商的脖子上拿開，那富商早就被嚇得麵如土色，心驚肉跳的。
女子囂張地笑著說：“很好，算你識相，饒你不死！”
她跳下馬車，遁入人群消失不見。
富商心有餘悸，但是不敢報官，若是要讓人知道了，自己也難逃追究。
看來這有本事的人想防也防不住，還是一樣出去自如的。
王可心走著走著，她正想著和銀風匯合，後麵似乎有一道靈力隔空打過來。
靈氣化力，這人靈力深厚，她反應靈敏，急急地想著避開，卻還是打中了她，她被重重地拍在地上。
可惡！還有靈力鎮壓！讓她躲都躲不了。
到底是什麽人！
她的眼裏閃過一絲狠辣。
一瞬間，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黑衣馬尾少年，看著年紀不大，卻是一臉陰沉，唇瓣似乎染了血一般紅。
他陰惻惻地一笑，讓王可心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怎麽會有這樣的少年！
王可心咬著牙想到，她強裝鎮定，對少年說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攻擊我？”
少年的黑眸裏閃過一絲譏笑，“無冤無仇？”
他緩緩地蹲下，認真地欣賞著她的狼狽姿勢，“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放了你。”
王可心點點頭，拖延時間為好。
“十年前，你們府裏關著一個小瞎子，是嗎？”
王可心眼裏出現迷茫的神色，她哪裏見過什麽小瞎子？
果斷地遙遙頭，她說道：“沒有！我從來沒在府裏見到過什麽小瞎子。”
李延辰輕輕一笑，笑中帶著幾分冷意，“我不信。”
她一定是說謊了，要不然他怎麽會記得此人專門欺負過他一陣子。
“你不僅見到了一個小瞎子，還把他推入水裏，想溺死他，那時候是冬天。”
他眼睛深邃，似乎透過空氣看到了當時的場景。
王可心也是冷笑一聲：“我的記憶裏我會記不清嗎？沒見過就是沒見過。”
李延辰冷冷說道：“那你說說，你十年前把誰推入水中，還按著他的頭，不讓人出來！”
王可心火氣大，她囂張地笑了笑，“我哪裏知道是哪個倒黴鬼？我那時候教訓的人多了是，這麽多個人，難道還有特殊的嗎？”
她七歲被強，十歲的心境早就徹徹底底地扭曲了，每天都要折磨人，怎麽會記得？
李延辰陰狠地笑了笑，殺意畢露，“既然這樣，留著你的命還有何用，不如現在就去死吧！”
他隨即一掌拍過來，帶著渾厚的靈力威嚴，讓王可心睜大了眼睛，眼底滿是恐懼。
不會是來真的吧？她腦子一亂，閃過一絲頭緒，記憶深處抓住了一副畫麵，溺死？小孩？
“停停停！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她大聲地喊道，手掌離她的天靈蓋還有一寸之遠，她被嚇出一身冷汗。
“說！”李延辰烏黑的瞳眸中發出銳利的光芒。
王可心低著頭，絞盡腦汁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朔冬，風雪……湖麵……
她的腦子一團亂。
“我十歲那年冬天。”她說著，眼裏帶著幾分驚懼和疑惑，“的確是把一個人丟進了湖裏，但是那個人不是個瞎子，是……是個小乞丐，眼睛不瞎。”
說完，她微微一瞥此人的神色，發現他正在出神。
“繼續。”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我在府外遇到了雲笙，那個惡心的孩子。”她的眼神裏閃著十分明顯的厭惡感，像是看到了那時候的雲笙，她如此的快活肆意，深深的嫉妒怨恨已經埋藏於心，讓她生活在地獄之中。
“她帶著一個小乞丐去了買了叫花雞。”
李延辰身形一顫，心中莫名的一酸。
“等雲笙走後，我把那個小乞丐丟進了湖中，哈哈，看著他慢慢地掙紮而死。”
她笑得癲狂，像是忘記了前麵還有一個想殺了她的人。
“你是不是……想為他報仇？”她眼裏笑出了淚花，仿佛已經魔怔了。
李延辰神遊天外，目無焦距，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寂寥和蕭瑟。
此時風卷雲湧，黑雲壓城，仿佛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大風刮過，吹得樹枝嗚嗚作響。
他的發絲被吹起，遮住了那雙水潤的黑眸，雨夾著風拍在他的身上，他卻渾然不知一般，在雨幕中一動不動。
而那王可心，早已踉踉蹌蹌地爬起來笑著走遠。
遠處，飄來梔子花香和泥土的腥味，芭蕉葉被雨點打得亂顫，那小溪淙淙地流淌著。
雨水從他的頭頂流下，淌過那蒼白的臉，他感到了一絲絲冰涼。
努力回想，眼中隻有一片漆黑。
漫無邊際的漆黑，還有那如墜冰窟的痛苦。全身上下都是水，那水帶著刺骨的冰涼，襲裹著他的身體，進入他的心肺，沒入他的頭頂，侵蝕著他的溫度。
他掙紮，哭喊，最終僵硬，沉寂。
還是歸於黑暗。
過了許久，神智回歸，他的眼中聚起一絲焦距，心中似乎有了隱隱的猜測。
腦海中的記憶，遙遠不可及，似真非真，真真假假，明明滅滅。
簡直就是一片混亂，他腦中一痛，一片眩暈襲來，仿佛天地崩裂，萬物消失。
倒退到了那個時候，他似乎聞到了若有若無的香味，叫花雞的味道。
可是記憶裏那人為什麽要問他的眼睛看不到？他是瞎子，還是乞丐！
他躺在了地上，四肢攤開，仿佛已經沒了力氣。
天弈賭坊，是汴城最大的賭坊，在這裏不管是高低貴賤，還是貴族平民，都能進來。上到幾十萬兩，下到幾個銅板，都可以開賭。
所以裏麵幾乎天天客滿，桌桌圍人，十分熱鬧。
平民大多在一樓，越往上，地位越尊貴，或者賭局更大，錢財越多。
雲笙穿著一身白衣，翩翩如玉，但是今天她換了個麵貌，樣貌十分低調普通。
進了這堵坊，便看到了這裏麵燭火通明，彩綢連柱，好不熱鬧。
仔細觀察了四周，她看到了一桌旁邊的一人，似乎被人打得鼻青臉腫，遍體鱗傷，眼裏卻閃著興奮的光芒，在那裏大聲地喊：“大大大！”
“開！”
“哈哈哈！又賺了！”他叫道。
高強？雲笙嘴角勾了勾，這名字真是和上一世一樣討厭呢。
“還有誰敢和老子堵！”他得意地望了一圈臉色不太好看的人，他今天賺大發了！
“我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在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