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 徐瑾元的告白
梅七七點了點頭,揚起一抹愉悅的微笑,眼中的真誠不像是作假,連雲笙見了,這陰雲密布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這是一見如故的感覺。
雲笙也淡淡一笑,黯淡無光的眸子也有了幾分神采,道:“多謝梅堂主昔日的搭救之恩。”
若非梅七七上次私拿李延真與康帝兌換人質,她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離開汴城。據說她引開了追殺的人,經曆了好一番折騰,雲笙心下感動無比。
梅七七眼中閃過一絲亮色,又極快地隱去,她笑著說道:“太女殿下不必客氣,殿下這是要出去?”目光落在雲笙背後的小包袱身上,她眸光暗了暗。
雲笙嗯了一聲,便不打算多說什麽話了,她向著台階走下,腳還是一瘸一拐的,看起來十分狼狽。
一隻手伸過來,有力地扶著她下去,梅七七突然低沉道:“殿下此番出去,要好好照顧身體。”
雲笙看了看梅七七,心底升起一絲疑惑,隨即被壓了下去,她點點頭,便沒有告別地離去。
以後恐怕都不會再見麵了。
她卻不知,梅七七看了她許久,直到她消失不見,眼底終於浮上幾分憐意。
……
康元三十年,康帝駕崩,太子李延庭繼承大統,即刻登基,在位服喪。
大澤無論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無一不感到震驚,這康帝剛過完五十大壽還沒幾個月,就突然駕崩了!
有人便為廢太子感到十分可惜了,說他若是再堅持幾天,皇帝的位子就妥妥的是他的了,奈何他造反得太早,如今卻便宜了李延庭這個剛上位不久的太子。
還有人說這康帝明明身子硬朗,突然駕崩,其中定是有陰謀,怕是和七皇子離不了關係。
眾說紛紜,大街小巷,茶館酒樓都有人在私底下討論康帝的死,談的不亦樂乎。
這日,熱鬧繁華的大街上,隻見一群人將主道圍得水泄不通,這人群中間不停傳來喊打辱罵毆鬥的聲音,引得路人頻頻駐足觀看。
“住手!”一聲低沉不滿的聲音響起,隻見汴城管事佬嚴青身穿嚴正的官服,大步向前走來,路人紛紛識趣離開。
“前麵發生何事了?”嚴青停步,視線帶著壓迫掃來。
地上有兩個看上去身份不凡的公子哥仍舊撕扯著,完全沒有顧及到嚴青的到來,二人皆是鼻青臉腫的模樣,完全認不出來。
嚴青命人去將他們二人拉開,當場就問道:“你們因何打架鬥毆?”
僵持片刻,一位公子哥輕笑一聲,“陳公子和我搶女人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陳公子大喊大叫道:“胡說,你方才分明是在誣蔑太子殿下篡位登基!”
轟得一聲,周圍的人似乎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紛紛感覺脖子一涼,如鳥獸散。
陳公子身邊的仆從立馬捂住了他的嘴,驚恐地看向嚴青,可嚴青的態度卻不冷不淡,微微皺眉道:“一派胡言!”
嚴青立馬轉頭離去,顯然是不打算插手此事了,這個反應倒是出人意料。
街邊的一角小吃攤上擺放著四五張小木桌,隻有一張桌子坐了人,那人看樣子是個尋常百姓家小郎君的打扮,麵容普通至極,不過卻有著一雙好看的眸子,如同映月秋水,瀲灩清波。
她正看著嚴青的舉動,陷入沉思,隨即打算起身跟上,她付了銀錢,欲要起身,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穿梭於人群之中。
她微微一頓,心底的平靜忽然被打破了。
是慕憐?
雲笙緊緊地看著慕憐走遠,直到慕憐消失在她的視線裏,她方才回過神來,心下怒惱不已。
就在這短短時間,她失去了跟蹤嚴青的大好機會,她想去見一見慕憐,可她此時又不好袒露身份。
雲笙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處理好自己手中所有的事情,最後去見慕憐。
按理說,那公子哥敢在背後議論新皇,嚴青就應該把他扣留,上報給李延庭,可他沒有這樣做,莫非還有別的心思不成?
這些朝堂事她都可以不管,可香莊一事也少不了嚴懷鬆的遮掩包庇,他是康帝的走狗,處理這個老狐狸不簡單,可對付嚴青她倒是綽綽有餘了。
雲笙離去之後,一帶著鬥笠的青衫公子又坐在了她方才坐的位置上,眼角一瞥她微微異樣的步伐,眸光閃了閃,眼中出現幾分糾結的冷意。
目光觸及她吃了沒幾口的清湯混沌,他忽然鬼使神差地伸手過去,想著這樣浪費。
思緒飄搖,他卻未察覺自己的眸光已經徹底柔和下來,如同潛移默化,和風細雨一般,潤物細無聲。
正想著,猛得抬頭,發現小攤老板正用著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他還沒來得及收拾桌子,這位奇怪的公子便上了桌,還做出如此怪異的舉動。
徐瑾元開了口,如同清風朗月,清悅人心,“不好意思,給我來一碗這樣的清湯混沌。”
……
雲笙混進了嚴青的府邸,嚴青雖和嚴懷鬆是父子,可兩人都有自己的府邸,也是分開住。
她進了書房,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嚴青進來,他坐在文案旁凝眉沉思著,隨即提筆寫字。
雲笙突然點了他的穴,讓他暫時昏了過去,拿起紙張看了上麵的內容,她眸子閃過一絲異彩。
忠臣父子,沒想到竟是亂臣賊子,雲笙嘴角勾起,帶著幾分嘲諷。
她看著睡得昏沉的嚴青,神色更加幽暗,父債子償,天經地義,現在殺了他,也好報複嚴懷鬆了。
她有些沉不住氣,剛想著一掌拍死嚴青,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和小廝的聲音,“大人,陳大人來了,說是要見您一麵。”
雲笙理智回籠,冷冷地看了嚴青一眼,方才離去。
此時天色又晚了下來,空氣清冷,變成風一絲一絲地往她露在外麵的皮膚襲去,她這才感受到了冷意。
是真的冷。
她走在街頭,想著找到一家客棧住下,隻是這些客棧大多都要身份文蝶,偶爾幾個客棧卻以她看上去寒酸的理由,把她趕了出來。
雲笙咬了咬牙,自己從來就沒有像今天這樣倒黴過。
忽然,身旁傳來一聲男子的輕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