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四 異地相逢
他定是奪舍了別人的身體才得以重生,一個身體兩個靈魂,這樣才能解釋這壁畫的不同,至於這壁畫為何會被毀,雲笙也有些迷糊了,她皺起眉頭。
此時容清雲道:“借屍還魂的人有三種結果,一是徹底占據別人的身體,二是寄宿失敗,魂飛魄散,最後一種,便是兩者靈魂同化,徹底成為一個人,他們共享著對方的記憶,公用著一具身體。”
他語調溫和,眸子裏卻閃過一絲幽光。
經他一點撥,雲笙頓時覺得雲開霧散,驚訝道:“你是說現在這巫師老祖體內兩個靈魂被同化了?”
是了,最有可能就是這樣了。
“同化?哼!”一個蒼老不屑的聲音響起,陰沉森冷,“老夫可沒被這具**凡胎之魂同化!”
巫師老祖穿著一身陰森詭異的巫袍,目光陰毒地朝雲笙這邊望來。
他白發長須,看上去一副風仙道骨的模樣,內心卻如蛇蠍一般心胸狹隘,心狠手辣。
容清雲立刻擋在了雲笙麵前,警惕地望著他,對雲笙說道:“這人占了宿主的身體,確實是與宿主的魂魄合二為一了,但他的主意識占據了上風。”
這對於這個重生的巫神來說,就是多了一段宿主的記憶而已,對於他完全不受影響。
巫師老祖眸光移向容清雲,低沉道:“真是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一個異世之人,不對,你是妖……”
他一眼就看穿了容清雲的真身,隨即笑道:“老夫縱然是占據了別人的身體,但也沒趕盡殺絕,而你卻比我更加強勢,完全奪舍了別人的身體,你這妖物逆天改命,難道不怕天道降罪?”
容清雲臉色一僵,不敢回頭看雲笙此時的神色,精致的眉眼帶上寒霜,冷冰冰對巫師老祖道:“我是妖,你是什麽?你做過如此傷天害理之事,不是也不怕天道?”
巫師老祖哈哈一笑,“老夫這個世界唯一的巫神!就是這個世界的天道!”
對,他就是天道!
雲笙呸了一聲,冷笑道:“天道?不好意思,天道是不會被人投入油鍋炸得皮開肉綻!”
巫師老祖眼珠子裏閃過一絲陰狠,瞪著雲笙,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地撕扯下來。
“你們華雅一脈都是賤人!老夫為華雅千秋開了靈識,幫她脫離困境,她倒好,竟恩將仇報!哼!這油鍋之痛,老夫銘記於心,永生難忘!今日便抓了你也讓你嚐嚐這滋味到底如何!”
話落,巫師老祖如閃電一般到了雲笙麵前,五指如同魔抓向她抓來,雲笙也連忙一避,在別人的地盤上,她使不出一點靈力。
容清雲是妖,她也不知妖會被什麽影響,總之容清雲似乎一點都不受影響,和巫師老祖對上也十分遊刃有餘。
一個是唯一的妖,一個自稱為是唯一的神,兩人一開始勢均力敵,容清雲像是使出了全力,可巫師老祖還是漸漸占了上風。
雲笙咬了咬唇角,再這樣下去,容清雲遲早被打敗,而且據她所知,容清雲消失本就和他自身的傷有關係,他的傷還沒好呢!
就在此時,絕婆突然出現,向巫師老祖背後襲了一掌,巫師老祖跳了開來,麵容陰沉地看向她:“很好!我有心放你一馬,你卻不識好歹!既然如此,你們全都死在這裏麵吧!”
巫師老祖狠狠一甩衣袍,轉身離去。
這樣就走了?雲笙下意識睜大眼睛看著絕婆,容清雲一雙瀲灩的鳳眸也望向她,說道:“這位前輩和那巫師老祖應該有些淵源。”
他語氣溫潤,但其中的意思不容置疑。
絕婆笑了笑,“對,我認識他。”
她似有深意道:“我認識他很多年了,有很深厚的情意,可是他卻是巫神忠實的信徒。”
絕婆一揮手,第五幅壁畫緩緩恢複,雲笙將目光移向壁畫,上麵隻有一個人,正是那黑袍巫師。
他透明的胸膛裏藏著兩個靈魂,在身體共存。
“這五幅畫都是他留下來的,他曾告訴我會閉關一段時日,告訴我……若是想他了,就去南海之崖,那是我們相識的地方。”
聽絕婆的語氣,“他”指的應該就是她之前認識的那個人,而不是現在的巫師老祖。
“十年了,我去找他,發現了這五幅壁畫,我頓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我不知要去哪裏找他,沉沉浮浮又過了幾十年,他出現了,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絕婆無奈地一笑,歲月在她臉上留下刀刻般的痕跡,如今隻剩下滿目瘡痍。
“我早就分不清,他還是不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人,我為了他做了許多事,我累了,又去了南海之崖,看到這上麵的壁畫,就是你們之前看到的模樣。”
第五幅畫被銷毀,而有了第六幅畫。
真相昭明,他的身體被另一個人占據著,或者說,他成為了自己信仰的神。
“我頓時就明白了,他或許早就已經消失在這個世上了,隻是那具軀殼裏還保留著一絲屬於他的記憶……”
雲笙心中難受,像是有一絲密密麻麻的酸澀襲來,哽咽道:“是你們……”
她忽然想起言塵身上的禦魂咒,隨即望向絕婆,斷定道:“你控製言塵……他……”
雲笙想起那些逝去的往事,這一樁樁一件件,就像一把連環鎖,她抓不住源頭,也不知到底誰是源頭。
“殿下,的確是老身做的。”絕婆低聲一笑,“我害了那言塵那孩子,也害了你。”
雲笙聽到她坦白的承認,心中一堵,仇人就在眼前,可她無法像對待康帝一般對待她。
絕婆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殿下放心,老身既然用了禦魂咒,也活不了多久了。況且如今要緊之事,還是先想辦法從這裏出去……”
此時,這裏突生異變,溫度驟然升高,石壁通紅,轟隆隆的響聲響起,石洞裏閃著紅光,一股炙熱的岩漿襲來!
“笙!”容清雲大驚失色,一把攬過雲笙,化為一朵金蓮包裹著她,熔漿瞬間淹沒了他們。
熔漿冒著氣泡,金蓮浮在上麵,左右搖擺不定,浮浮沉沉。
雲笙趴在花芯處,聽見外麵的情況,也知道容清雲此時肯定不好過,即便是妖,也不能抵擋住那麽高的溫度。
“清雲,清雲……”雲笙輕輕地敲了敲裏麵的花瓣,容清雲沒有回答。
她咬牙道:“清雲,你別逞強,你撐不了多久的,聽我的話,你先出去!我死不了。”
容清雲聲音低啞,“不行,我要帶你出去。”
這裏雖是幻境,但若是靈識死在這裏,那就真的死了。
他靠著僅有的意識,撐緊了花苞,不留一絲縫隙,緩緩地向上移去。
雲笙頭腦一時恍惚,忽然想到了很久以前她做的夢。
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麵無風鏡未磨,那仙境裏,隻有一位仙子,和一朵白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