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農婦是誰殺的?
邏輯學上,死人事件和命案完全是兩個不同概念。
人可以有無數種死法,大類上分為自然死亡和非自然死亡。
而自殺、他殺、意外死亡…這些都屬於非自然死亡範疇。
通過上官曉倩和姚靜的對話,我已經能夠確定兩個細節點。
一者,她們兩人曾經熟識,甚至關係很密切,而且都曾對某一個男生心有好感。
二來,那個男生已經死了,而姚靜和上官曉倩也因為某些原因反目成仇。
別看這兩點細節寫出來好像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但實際上,心理學領域的很多技巧和實驗手段,正是從這些似乎很平常的細節上發現端倪,進而找到突破。
當時,在我學習心理學這門課程的時候,我的老師曾經給我們講過下麵這個案例。
一個他親身經曆過,還很奇葩硬扯上我這個學生,用以證明老爺子推崇萬分的‘細節處見真章’理論的例證。
有一個農婦死在家裏,胸口插了一把殺豬刀。
警方發現的時候,死者已經喪失生命體征八個多小時,案發現場也被報案的群眾無意破壞掉。
因此,警方已經很難提取某些第一時間的行凶例證。
經過千辛萬苦的排查,最終將目標鎖定在兩個人身上。
一個是村裏的殺豬匠,那把刀,據他說是半個月前就丟失了。
另一個是村婦的老公,鄉裏的數學教師。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沒有人會有作案動機、更不具備作案時間。
那麽,案情似乎很明顯,殺人者乍一看應該是殺豬匠。
凶器是他的,而且沒人能證明那把殺豬刀到底丟了沒有,是什麽時候丟掉的…
更何況,這個殺豬匠和農婦之間的風評很不好,十裏八鄉都傳開了,他和死者有一腿,這種不正常的關係也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最關鍵的是,有人可以作證,在個把月之前,兩人不知道因為什麽徹底鬧翻了,在村頭岔路口大吵一架,農婦還曾揚言說什麽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男人,一定會讓他好看…
各種苗頭,都暗示殺豬匠有極大的作案動機和嫌疑。
但,一件事兒如果太容易了,似乎反倒漏洞百出,很難自圓其說。
警方調查後,忽然陷入兩難境地。
因為那些動機、理由啥的,都隻能說明殺豬匠有對農婦下手的可能,屬於‘在疑’條件,並不能定案。
尤其是,這個殺豬匠是個瘸子,別看他以殺豬為職業,但卻身材瘦小。
而那個農婦呢,人高馬大,村裏人曾見過兩人廝打的場麵,殺豬匠直接被農婦打得抱頭鼠竄屁滾尿流,連邊兒都沾不上。
如此看來,對方想要輕易行凶作案,似乎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兒。
於是警方注意力便集中到農婦的老公,鄉裏小學數學教師的身上。
他也的確有作案動機。
一個男人,除非不知道,隻要知道自己頭上帽子綠油油,肯定心生憤恨,若是頭腦發熱走極端,也並不是不可能。
在鄉裏鄉親眼中,對這名小學教師的評價也不咋地。
為人陰毒、刻薄,動不動就體罰學生,而且生性孤僻,夫妻感情也不好…
再加上他們倆畢竟是夫妻,農婦對於自己老公肯定不會時刻提防,對方完全可以在農婦猝不及防之下,行凶殺人。
然而,警方再次調查後又發現,這名小學教師是左撇子,而且屬於後天形成的。
怎麽說呢,他的右手在年幼時受到過重創,幾乎殘廢,連一雙筷子都拿不起來,更別提沉重的殺豬刀了。
而法醫的驗屍報告中,雖然很多細節已經不可考證,但卻能從死者創口的角度,以及殺豬刀留在屍體上的方位等等判斷出,行凶者絕不會是左撇子!
這就奇怪了,殺豬匠身材矮小,瘸了一條腿,在已經和情婦鬧翻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有暴起發難一擊殺人的機會。
而小學教師呢,隻能左手用力,但驗屍報告又定性了殺人凶手不可能是左撇子…
案情調查,忽然就這麽停滯了!
怎麽也進行不下去。
後來我們老師正好在那座縣城辦事兒,於是被當地警方專門請過去分析案情。
老爺子戴著老花鏡,仔仔細細看了幾遍現場照片和警方整理的案情卷宗,然後告訴那些警察蜀黍,開著車帶自己去現場走一遭。
當時地方刑警隊的幾個愣頭青還各種不服氣呢。
案子都發生快一個月了,第一案發現場早就破壞得不成樣子,現在過去看,看毛線啊!
但老爺子威望太高,誰也不敢瞎逼逼,隻能連夜驅車又跑了一趟。
刑警隊長親自陪著,向我們老師指證說,這裏是當時屍體躺在血泊中的位置,那個農婦的姿勢是怎樣的,現場又是如何的…
老爺子拿著照片,圍著這個農家院轉了三圈,又掏出尺子、繩子啥的小玩意,蹲在地上反反複複不知道在量什麽。
最後,在眾人目瞪口呆中,老爺子起身說了一個字,“走!”
也不解釋,直接坐上警車回去了…
牛的一逼啊!
當時,那些個陪同的當地公安機關各級領導都暈菜了,這就算萬事兒了麽?
結論呢?
第二天一早,我們老師飄然而去,大張旗鼓地來,悄無聲息地走,揮揮手不帶走一粒米飯。
隻不過,在他入駐的賓館床頭櫃上,放著一個連夜趕出來的案情分析材料。
案子,破了!
當時我們這些吃瓜的同學聽到此處,一個個都跟滴進油鍋的涼白開一樣,直接炸了。
破了?咋破的啊?
我們還聽得雲山霧罩呢,誰也想不明白、解釋不了這中間的矛盾處,那案子怎麽就破了呢?
老爺子哈哈大笑,各種開懷。
看來無論誰都有些許的虛榮心存在。
即便我們老師這樣看透世事滄桑,曆經人間寵辱的老人精,當看到他的這些門下弟子一個個發自內心的驚訝和讚美的時候,還是禁不住老懷大慰。
“不賣關子了!”
老師如是說,“原因嘛,既複雜又簡單。”
他看著我們,聲音變得沉穩下來。
“孩子們,記住我的話,細節處見真章…”
“法醫的分析沒問題,凶手確實不是左撇子!而那個殺豬匠自己一個人也的確打不過農婦,兩人搏鬥起來,根本一成勝算也沒有…”
我們這些不明所以的同學更好奇了,那到底又會是誰呢?
而我前排那個一慣成績最好的小眼鏡班長,直接就是一語定性,“老師我知道了,肯定是流竄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