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痛到失去

  ……


  幸好,還沒死。


  宋若詞來不及鬆口氣,躡手躡腳的跟在了二人的身後,躲躲藏藏的找到了池君寒所在的那間倉庫。


  兩個人光注意著藍牙耳機裏的通報,加上宋若詞是女人腳步聲輕微,也沒發現後麵跟了個人,讓她跟了上來。


  倉庫外還有一些人在守著,大約是怕蔣雲川再跑掉,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情況。


  等不及了——


  宋若詞咬緊下唇,衝了過去。


  立馬有人發現她警戒了起來,衝上來反扣住她的手臂壓在地上,宋若詞一個懷著孕的弱女子,根本敵不過這些大男人。


  被迫揚起頭,才有人怔了怔,不可思議道,“少奶奶,你怎麽來了?”


  ……


  宋若詞被人親自護送到了倉庫裏。


  賀進一眼看見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死活攔著不讓她進去,“少奶奶,少爺在裏邊辦事,請你在外頭等等。”


  宋若詞麵帶寒霜,絲毫不懼道,“辦什麽事,不能讓我知道?”


  “這……”賀進吞了口唾沫,無奈的笑了,“少奶奶,我們都是按命令辦事的,還請你別為難我們,就一會就好,少爺很快就出來,你再等等,好不好?”


  他揮了揮手,暗示保鏢將她帶走,可宋若詞一甩手,幾個人麵麵相覷,誰也不敢動她。


  一是因為她是池君寒的女人,正宮;二是因為她懷著孕,敢動池少的心尖尖,那可真是活膩了,下場比動了池少還慘烈。


  賀進見狀,沉沉歎了口氣,哭笑不得道,“少奶奶,算我求你的,快回去吧,一會大少可要動怒了。”


  “我既然來了,那就是不怕他動怒。”宋若詞微微抬起精致小巧的下頜,眉眼間的春水瞬間冰封,“讓我進去。”


  賀進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正處於僵局時,裏麵突然發出了一聲轟鳴的槍聲,震住了每個人的雙眸,賀進失神一瞬,眼前的女人已經瘋了似的衝了進去,他攔不住,也不敢攔住。


  隻能大喝一聲,給裏麵的大少爺提個醒,“少奶奶!”


  宋若詞早已管不著他們說什麽了,她心裏隻回蕩個四個字:完了,晚了——


  蔣雲川剛剛衝槍,應該還有救,隻但願他沒有打在心髒上。


  宋若詞衝進去的刹那,便看見了躺在地上,還在微微抽搐的蔣雲川,他不甘的瞪著充滿血絲的血眼,與死神掙紮。


  好像有熔漿焊住了宋若詞的雙足,她身子一顫,險些往後栽倒,憑著最後一點力氣拿起手機,拚命按下119。


  可惜沒有打出去,電話就被一隻大手強行掛斷,她也被人扯進了懷中。


  那懷抱的氣息如此熟悉溫柔,還帶著不曾消弭的煙草氣息,雖然不再清冽,可厚重的想讓人緊緊抱著。


  但宋若詞此刻,隻有眼淚從眼眶中湧出,她懵懵的被人抱住,呆若木雞。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男人喑啞的語調像一支貫穿心髒的箭,宋若詞的心忽然疼到無法呼吸,她一點點推開他,淚眼婆娑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什麽?”池君寒眉梢一蹙,深刻而漆黑的眸濃濃的望著她。


  ”我問你為什麽要殺了他,他最不該死,池君寒,你想當殺人犯嗎,你居然對他開槍!”宋若詞歇斯底裏道,“他死了你就會好過嗎!”


  池君寒眼中的情愫,從驚愕,到自嘲,最後轉變為冷漠,他扣緊了手中的槍,舌尖死死壓著上膛,才不至說出狠話來,“殺了他的確能讓我好過一些,為了你,當殺人犯也未嚐不可。”


  “你這個瘋子!”宋若詞咬牙切齒,大顆的眼淚奪眶滾落,“你不如殺了我!”


  池君寒氣息陡寒,“你不知道我為了你付出了多少,我也未必要你一一都清楚,你何必要逼我?”


  “因為你殺了他,池君寒,我從未想過你會當殺人犯——”宋若詞輕輕搖著頭,身子搖搖欲墜,“你不是我想的那種人,你給我看見的都是虛偽的,你的本性太殘暴了,我真討厭這樣的你。”


  “討厭……”


  池君寒輕微勾唇,冷笑溢出飽含磁性的嗓音,“這句話,你是不是早已想說,在心中重複了無數遍?”


  他抬起手中的槍,槍口微微往下壓去,正落在蔣雲川的胸口,嘲弄道,“你不想他死?是心裏還有他,因為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所以連心也不舍得分給我是嗎,從頭到尾我都是一個笑話,自導自演、心甘情願,就為了博你一笑?”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但你不能殺了他,你殺了他就沾了血,你沒法再幹淨了!”宋若詞呼吸急促道。


  她並不知道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屬於誰,也不在乎,她在乎的隻是他。


  他這樣本應如天上月的人,不該淪落成殺人犯,他應該幹幹淨淨無人可擋,為什麽要因為一個蔣雲川髒了手?

  “夠了!”池君寒勃然大怒,快步上前,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對視道,“你想要的是什麽?讓他活著,然後看著你的孩子生下來,讓我想想,你是不是還希望我到時候放了你,讓你和他一家三口團聚,幸福圓滿的過完下半輩子,我告訴你宋若詞,你休想,你現在是我的女人,就算死,我也不會放過你!”


  “你這輩子都休想再和他雙宿雙飛,除非我死。”


  他笑的涼薄,宋若詞第一回知道,原來有人的笑容亦是一把刀子,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她怔怔的垂下淚眼,嘴角扯開一抹脆弱的弧度,如展翅的碟,美麗卻也單薄。


  池君寒很滿意她的表情,眯著眼睛,舉起手槍,再次對著一動不動的蔣雲川扣動扳機。


  宋若詞狠狠推開他,張手擋在了蔣雲川的麵前,麵容蒼白道,“我求求你,不要一錯再錯了,好不好?”


  池君寒壓著板機的指尖在顫抖。


  眼底的溫度,也在一絲絲變的冰冷刺骨,宛如能割開宋若詞的胸膛,看看她的心到底是怎麽長的。


  為什麽多少熱血,也捂不熱她這顆心髒?


  “你要護著他?”他的字眼從齒縫中擠壓出。


  宋若詞沒有回答,隻是苦苦張著手,沒有放下。


  他與她對視良久,卻還是他先放下槍,下頜線與後槽牙繃的幾乎粉碎,冷笑道,“你很好,宋若詞,我真沒想到。”


  “你就這麽愛他。”


  宋若詞恍若未聞,見他放下了槍,也虛弱的放下了手臂,搖搖欲墜的撐著身體。


  她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一雙嶄新精工的皮鞋,落在她眼前不遠處,宋若詞半跪坐在地上,疲乏的抬頭看去,落在那雙深邃無際的眼眸裏。


  他的眼睛又冷又清,不帶有一點感情,原來他無情的模樣是這般的,宋若詞覺得陌生,可也沒有力氣再說什麽了。


  她耳邊嗡嗡的,滿是耳鳴聲,一絲一絲侵占了她的意識。


  “如你所願,他沒死,我甚至沒打算殺他,隻是給他打了麻醉槍,送他去見警察而已——如果不是這一槍,我還真不知道你對他情深似海,勝過一切,宋若詞,你還真是沒良心。”


  宋若詞什麽都聽不見,隻看清他的薄唇一張一合,眼風犀利如刃,她撐不住了……


  她閉上眼睛,臉色蒼白的往後倒去。


  池君寒毫不猶豫的回過頭,大步如風的走出倉庫,身後傳來賀進的驚呼:“少奶奶,你怎麽了?”


  他腳步一頓,心中似乎有肉被生生剜去,剩下的,已痛到麻木,沒有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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