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苦肉計
尹婉瑩撫摸著耳垂上已經被戴出溫度的粉淡耳飾,眯眼的樣子像極了一頭蓄勢待發的母獵豹,牢牢護著自己的獵物。
她並不喜歡這耳飾的款式,她喜歡更奢侈張揚的東西,這耳飾看著便廉價。
可如果不戴著這個,時時刻刻讓池君寒看見,又怎麽能一次又一次的引起他的憐惜與內疚,提醒他,那一晚的錯誤?
不過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那一晚他害了的真正的女人是誰了。
“與你無關的事,不要多管。”尹婉瑩視線漸冷,“管多了,小心引火燒身。”
宋若熙不悅的移開目光,裹緊身上衣服,疾步離開了。
她固然不會沒由來的關注尹婉瑩耳朵上一個平平無奇的耳飾,隻是因為太熟悉了,才下意識發問。
她記得自己曾經搶過宋若詞一盒首飾,那都是她母親留下的珠寶,裏麵不乏昂貴的,有一套粉色木蘭的首飾小巧玉潤,雖然不是價格最貴的,但一看就讓人移不開眼。
而尹婉瑩耳朵上的那個耳飾,與那套粉色木蘭的首飾的風格太像太像了……
像到簡直是一個係列的。
可那些東西,可都是屬於宋若詞的東西……
打發走了宋若熙,尹婉瑩將耳朵上的耳飾摘了下來,放在手心死死盯了一會,心裏隻餘下說不出的厭惡。
雖然要扮演的就是這個耳飾主人的身份,可從第一眼見到這個耳飾起,尹婉瑩就覺得打心底裏的不喜歡。
可再不喜歡也得戴上。
尹婉瑩皺著眉頭戴上耳飾,表情不善的躡足上樓。
她的客房離宋若詞的主臥有一段距離,但她突然有一種勝利者挑釁的想法陰險的從心底生出,故意繞到宋若詞的臥室前,看著比客房大了足足一倍的臥室咬牙切齒,忽而發現主臥的門居然打開了一條縫隙。
裏麵有柔和而昏沉的床頭燈光線無聲傾灑,空氣中飄蕩著女人愛用的蠟燭香薰的甜味。
尹婉瑩看了看時間,淩晨兩點——宋若詞還醒著?
是在預謀,還是在惱火悔恨,徹夜流淚?
尹婉瑩心裏的快感一陣陣衝刷著她的理智,惡劣的揚起微笑,故意走到門口往裏麵看去。
本想看看宋若詞有多狼狽的她,卻突然愣住,呆呆的眼眶裏蓄滿了不可置信。
宋若詞睡著了,隻是她的身旁,多了一道修長高大的冷峻身影。
柔和的光線揮灑在他的眉眼,將其中的淡漠冷情都消去不少,隻剩下二人間的關心。
尹婉瑩忍不住湊近了仔細去看,越是看,心中越是生氣。
池君寒大半夜不睡覺,為什麽會在宋若詞的房間裏?
明明他罰她跪了一下午,這會突然的溫情是怎麽回事,難道她所付出的那些努力,那些苦肉計都成了擺設?
被子被掀開,女人睡袍下白皙纖細的雙腿被男人握在掌中,池君寒認真的用指尖蘸取藥膏,一點點暈染塗抹在宋若詞紅腫的膝蓋上。
跪了一下午,宋若詞臉白如雪,時間一到,還沒被楊媽扶起就昏了過去。
楊媽雖然細細護理過她的膝蓋,但膝蓋還是紅的可憐,地磚寒涼,不知道對她的身體究竟有多少傷害,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連這一個月都挺不過去了?
池君寒試圖把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沉睡中的女人立刻表達出了抵觸,秀眉緊皺,不安的叫人心碎。
他立刻移開手,等到宋若詞平靜下來,才無聲輕歎,繼續上藥。
除了膝蓋,還有臉頰上的傷。
池君寒一點點理好被子將她安置好,微微調試了一下床頭燈的高度,那道明顯的傷口就像一道刺眼的光,深深攥緊他的眼球,呼吸都滯了一下。
他沉著臉,摸摸她的傷口,夢中的女人沒有知覺,乖巧的貼著他的掌心,“為什麽不求我幫忙,受了傷,為什麽不肯說?”
他隻是想看她服軟一次,像以前那樣對他付出信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謹小慎微,把他當成仇人。
“隻要你肯求我,我會幫你,做什麽都可以,你為什麽偏偏不肯對我低頭?”池君寒沉悶寡淡的言語充斥著孩子發脾氣般的任性。
他抓起她柔軟的小手貼在臉側,修長濃密的睫毛在燈光下輕顫。
這般疲憊與溫情的樣子,尹婉瑩生平僅見。
心髒不知被嫉妒還是惱火吞噬了,尹婉瑩氣的渾身發抖,看著臥室裏氣氛恬靜的兩個人,腳卻一步都挪不動。
多美好的畫麵,為什麽不屬於她,她付出的比宋若詞更多,而宋若詞算什麽?
一個背叛了他,讓他背上世人恥笑的賤人!
憑什麽得到他一整顆心的寵愛。
尹婉瑩妒忌的發狂,尖銳的十指拚命抓撓著手心軟肉,抓的遍是紅痕,也不想鬆開,仿佛手心揉碎的一團空氣,是宋若詞的骨肉。
池君寒突然淩厲的轉過頭,掃過微開的門縫。
空空如也的門前除了黑暗便一無所有,他眯著眼睛看了許久,才緩緩移開。
藏在門背後的尹婉瑩一身冷汗,捂住嘴巴的手這才放了下來。
隔著一扇門,她都覺得自己好像被池君寒完全洞悉,他散發出的威壓強大到讓她不敢出聲,手腳都麻木的沒有知覺了。
尹婉瑩不敢再看下去,孤零零的像個鬼魂似的飄回了自己房間。
一夜難眠,第二天早上一起床,看見床頭坐了個人。
等看清這人的麵容時,她差點嚇的魂飛魄散,哆哆嗦嗦的往角落裏縮。
池君寒乏乏的翻看著手中文件,一眼不抬道,“緊張什麽,又不是來找你算賬的,放輕鬆,起來吃飯。”
他合上文件搭在膝蓋上,修長的腿優雅的交疊著。
沐浴著光輝的眉眼英俊立體的像世界名模,修身的襯衣西褲裹著他結實的肌肉,隔著布料都能看出僨張的肌理。
尹婉瑩吞了口唾沫,一點欣賞美景的愜意也沒用,怯怯的賠笑,“大少爺是不是找我有什麽事?”
昨晚還在宋若詞的房間裏深情幾許,怎麽一覺醒來就和顏悅色和她說話了?
借她十個膽子,尹婉瑩也不敢把溫和這樣的詞匯和池君寒本人聯係在一起,但今天的池君寒,確實比以前任何一個時間段都溫潤反常。
難道昨晚是夢遊了?她昨天的苦肉計真的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