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消失

  唐風易突然找過來,的確讓池君寒也訝異了一回,但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什麽都不奇怪。他靜靜想了片刻,忽然改了主意,“讓他進來吧。”


  “大少……”賀進出聲阻攔。


  池君寒擺手,讓他餘下的話吞了回去,冷淡道,“他來不是為了那些事。”


  誰也不知道唐風易過來是為了什麽,或許是幫腔,或許是看熱鬧,或許是抒發憐憫,但池君寒如果不見,就會在輿論上將中立的唐家推的更遠。


  老丁將唐風易帶進來以後,不敢離開,立在門口小心的守著,提防這位素來行為不一的唐少爺會做出什麽驚人的舉動。


  唐風易不在乎這兒再多一個人旁觀,他今天過來,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質問池君寒。


  趕的急,唐風易額角沁出一層薄汗,他幾乎透明的皮膚比女人還看,此刻氣喘籲籲的多出幾抹淡紅,看著池君寒的眼神卻堅毅嚴厲,“她人呢?”


  池君寒端坐著,平靜的接受著他的目光,麵無表情道,“不知道。”


  唐風易眉梢一蹙,狠狠擰了起來,“她是你的妻子,你不知道她去了什麽地方,你在和我開玩笑?我現在沒空和你廢話,把她叫下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她。”


  池君寒由著他急,端起已經冷徹的白茶,輕而淡的抿了口,“我說了,我不知道。”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已經劍拔弩張起來,唐風易不客氣的冷笑,指著樓上的房間問道,“你把她藏起來了?以為藏著就有用嗎,她願意被你藏嗎,你娶了她,沒有帶給她一絲快樂,讓她平白遭受了那麽多的痛苦,你這個丈夫當的何其失敗,你以為她心裏一絲怨氣也沒有嗎?”


  池君寒扣住茶杯的指節板的緊實,茶杯似乎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力道。他麵容如水麵一般沉靜,他雙眼微垂,無聲無息的壓了下本就沒有笑容的嘴角。


  “好,你不讓她出來,我自己去找她!”唐風易推開上前阻攔的老丁,像一頭暴怒的雄獅般,紅著眼闖上樓,一間間的推開房門。


  老丁急的滿頭大汗,池君寒不動聲色的喝下最後一滴水,低聲道,“不用攔著,讓她去找。”


  事已至此,老丁和賀進也不好說什麽,一個看住池君寒,一個看住唐風易,謹慎的陪著兩個人。


  樓上的門被唐風易推的乒乓作響,他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不斷在房間內遊走著。


  不知疲倦的,一間又一間。


  可是主樓尋完了,還是不見宋若詞的蹤影。


  他暴怒之下又想一一去搜副樓,池君寒捏在掌中的茶杯,這才重重擱在桌麵上。


  “你還打算鬧到什麽時候?”


  唐風易背影一滯,滿眼都是洶湧的恨意,“既然你不打算交出她,那我也隻能自己找了,怎麽,才多久池大少爺就不樂意了,你敢藏我敢找,我可沒有什麽不敢的。”


  宋若詞還沒有認回唐家,整個唐家隻有他知道並認可她的血脈,希望她回家。她一個人在宋家吃了這麽多年的苦,被當成貨物交換給池家,懷著孕,卻還要被池君寒一次次的傷害,容忍小三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這些種種劣行,如果她現在是他名正言順的妹妹,唐風易可以攪個池家天翻地覆。


  可他不行,他還要等,沒法用哥哥的名義為她出氣,隻能這麽憋屈的找她。


  池君寒沒有回答,他從賀進手中接過一封信,娟秀的字跡一看就知道出自女人手筆,信上隱約還殘留著她的香氣,恬淡舒適,隻是裏麵的信紙被揉皺了,好像被人憤怒的團起,輕盈的紙張承受不住這樣的重量,變的憔悴破碎。


  “這是她的信,你不是想找她嗎,那就去找吧,我比你更想知道,她現在在什麽地方,我比你此刻的心,要急千百倍。”他齒間壓著每個字節,才將這段話完整的說出,而下頜早已因雷霆之怒繃的死緊。


  信封被拍在桌上,他一手撐著額頭,眼中盤亙著藏怒的血絲。


  唐風易遲疑的回過身,將信將疑的取過桌上的信封,看清上麵的每一行字跡時,眼中亦露出了驚愕。


  唐風易並不熟悉宋若詞的筆跡,但偶爾看過幾次,大約有印象。行文的口吻與理由也與她完全吻合。說不是她寫的,反而牽強。


  信裏的內容,無非是告訴池君寒自己要走了,讓他不要找,她受夠了這樣的生活。


  寥寥幾句話,將她的厭煩疲倦寫的幹幹淨淨,唐風易捏著紙張的手在發抖,對池君寒的怒意隻有更烈。


  “你到底做了什麽,才把她逼到了這個地步?”他怒吼道。


  “我做了什麽?我在公司幾天幾夜沒有回家一步,我不曾虧欠她,她自己說走就走,我全然不知,你問我做了什麽?這句話我也真想問問你!”池君寒冷然抬齒,盡管他是坐著的,氣勢卻憑空比憤怒的唐風易還要高出一截,常年掌權的人,與受盡鮮花掌聲的畫家寵兒,還是有著本質上的差距。


  池君寒點著紙上的字跡,篤篤的叩擊聲發泄著他骨子根處的怒意,“她走了,遠走高飛,我成全她,不去找她,放她走,你現在又以什麽身份在質問我,她的幫手,還是她的情人?”


  冷硬的拳頭夾雜著巨大的激憤衝著池君寒而來,他沒有避開,生生承了這拳。


  傷了的嘴角流出鮮血,他用指尖輕輕揩去,冷笑著問道,“我說錯了,還是我說中了?”


  “你怎麽能這麽想她!她對你一往情深,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在你心裏就把她想象的那麽齷齪無恥,連一絲信任都不給她嗎?”唐風易死死抓著他的衣領,火光幾乎要從眼眶中飛濺出來。


  “那就證明給我看看,我說的是錯的!”池君寒冷冷道。


  唐風易突然無力到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可憐的妹妹對眼前的男人而言,算是什麽,騙子還是乞丐,就該這樣卑微的奢求他一份愛嗎?

  好歹也當過夫妻,連這點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她在池家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唐風易再一次對池君寒失望透頂,他舉起拳頭,腦海中浮現起宋若詞淚眼婆娑的臉,頓了頓,冷笑著放了下來,狠狠鬆開池君寒的衣領,“你可以不愛她,但是再讓我聽見一句你侮辱她的話,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她回來以後,第一時間告訴我,如果她少了一根頭發絲,我都不會放過你。”唐風易血紅的眼死死瞪著池君寒,“整個唐家都不會放過你!”


  他轉身大步離開,身份和氣勢擺在這兒,加上池君寒沒有阻攔,一時間池家的仆傭也不敢上前阻攔。


  唐風易一走,老丁就取來藥箱,心疼的瞧著池君寒臉上的傷口,“這唐家少爺也真是的,下手怎麽也沒個輕重,也虧的大少爺不同他計較,也算二十好幾的人了,一天到晚還跟個孩子一樣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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