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不放在心上

  “我心高氣傲,什麽樣的男人都看不上眼,我本來不會嫁給梁冀衡,但那時池家還沒有現在鼎盛,需要一樁婚事來拉攏盟友,梁家就成了最好的選擇,梁冀衡嘴甜,會哄人,我雖然看不上他無能,但也不討厭他。結婚以後幾年,我一直沒有孩子,才知道他精子存活率低,極難懷孕,我不嫌棄他,他求我不要告訴家裏,明麵上梁家人不敢得罪我,實際上公婆姑嫂,沒一個不在背後詆毀我生不出孩子。”


  “好不容易懷孕了,我開心瘋了,想著以後總算要揚眉吐氣了,梁冀衡對我也很好,我們都很期待這個孩子。大概因為是孕婦,所以我一早就看出來,你懷孕了,所以想辦法試探你,我找了傭人用道具扮鬼嚇你,但是你不在房間裏,我去樓下散步,你把蛇丟下來的時候,我真的嚇壞了。那天的蛇真的不是我放的,我怕蛇怕到一眼都不能看,又怎麽會做這種事?”


  她停滯了一下,好像在消化著愁悶,過了好久,才低落道,“孩子沒了,梁家人背地裏說我克子,那是我等了幾年的孩子,以後或許再也不會有了,我痛不欲生。梁冀衡天天不歸家在外喝酒消愁,我在梁家被戳著脊梁骨忍受那些異樣的白眼,精神還是出了問題。起初隻是一些焦慮,接回池家以後,池君白用自己是醫生的借口不給我請醫生,每天給我注射致幻的藥物並禁閉我,我的精神變得越來越差,最後終於瘋了。他懷疑我是演的,所以把我接出去,企圖讓我病的更重,自生自滅,我媽明明知道內情,但是為了謀奪繼承權,還是隱瞞了他對我做的事,直到前不久君寒消失,池君白接管池氏,我媽才請了最好的醫生給我治療,我現在看上去,很正常,是不是?”


  池君媛臉上帶著笑,卻雙眼無神,“但是我心裏清楚,我這輩子就這樣毀掉了。”


  盡管早已經猜到蛛絲馬跡,但宋若詞還是被池君白與蘇瀾卿的惡毒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居然對自己的親姐姐和親女兒下手,隻是為了謀池家的繼承權……


  這和禽獸有什麽區別?

  宋若詞不解,“可是他為什麽要對你這麽做?你根本不是繼承人備選,不會妨礙他,何況你還是他的親姐姐。”


  “因為……他怕醜聞,怕我說出真相。”池君媛的笑容愈發張揚,“很可笑吧,為了權利,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居然要我死——在他心裏,我恐怕早已不是他的姐姐,而是他的敵人了,隻要能得到想要的,他的手段就永無下限。”


  “醜聞?”宋若詞一怔。


  池君媛突然緊緊抿唇,沒有表情的臉上也出現了少見的緊張。


  她的手捏在一起,不安的交疊著,臉色抗拒的別開頭,不願意再說下去。


  宋若詞突然察覺到,這個醜聞似乎與她有關。


  她看著池君媛猶豫的眼波,心忽而沉了下去,小聲道,“你不肯告訴我,是不是證明,這件事與我有關?”


  池君媛唇瓣抖了抖,臉色難堪道,“我怕告訴你,你會難熬。”


  “沒什麽比在這兒還要難熬的事情了。”宋若詞的臉色出奇的平靜,“你告訴我,他做了什麽,我保證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更不會讓他知道。”


  她們也曾爭鋒相對過,那個流掉的孩子,更是一度成為兩個人心裏的隔閡。


  池君媛是個記仇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就抹平那件事。


  除非……


  池君媛下定決心,蒼白著臉說,“你房間裏的那條蛇,是池君白放的。”


  “你說什麽?”雖然預料過無數的可能性,但宋若詞還是被深深怔住了,她雙手控製不住的發抖起來,身體裏的溫度在一分分的退去,“他在我房間放蛇,為什麽?”


  “他給你切過脈吧?”池君媛歎氣道,“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更早的知道你懷孕的事情,他不想看見這個孩子生下來,所以想利用我,讓你流產,那條蛇就是他的B計劃,如果我失敗了,那條蛇會代替我嚇到你,可惜他失算了,你居然不怕蛇,陰差陽錯的,害我沒了孩子。”


  池君媛慘笑了幾聲,蕭條索然道,“我事後去追查,花了大手段,才套出一點話,怒氣衝衝的去質問他,結果他作為孩子的舅舅,怕的卻是我把這件事的真相告訴你,所以想盡辦法讓我瘋掉,隻有這樣,他在你麵前,就永遠是完美無缺的模樣了。”


  難怪,當初在醫院裏,無論池君寒怎樣強迫,池君媛都絕不承認放蛇的事情。


  原來真的是另有其人,池君白騙她,騙的好苦。


  他不想讓她生下孩子恐怕也是私心,與池君寒一樣,不願看見她生別人的孩子,隻是她從來不知道,池君白埋伏的這樣深。


  宋若詞不寒而栗,雙手冰冷的護住小腹,那兒隆起的弧度,證明著小生命的存在。


  它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不知道是福是禍……


  宋若詞忽然起身。


  池君媛連忙拉住她的衣角,唇上的紅潤已被焦慮染的蒼白,“你要幹什麽?”


  “我要……”宋若詞摸著小腹,心中的酸軟像是傾瀉的海水淹沒了她的五感,呼吸之間隻有鹹澀苦悶,她拾起一點神智,嘴角扯起無力的笑容,輕輕道,“我去見他。問問他,他會不會留下這個孩子。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你說的事,你要留下我,這些事遲早攤牌,等他下手,不如我親自去問!”


  “若詞!”池君媛想拉她,沒拉得住。


  她這段時間養病臥床,雙腿早已肌軟無力,踉蹌站了兩步就跌了回去。


  隻能眼睜睜看著宋若詞的背影毅然決然的離去。


  “都怪我、都怪我……”池君媛的大腦一下漲的生疼,她痛苦的抓著頭發,也無法緩解那萬分之一的疼痛。


  書房的門緊緊關著,宋若詞對著門深吸一口氣,正要敲門,聽見了裏麵傳來的聲音。


  隱隱約約的,交談著關於池君寒的事。


  蘇瀾卿與池君白的聲線很明顯,宋若詞耳朵貼著牆角仔細聽了一會,臉色微變。


  她輕輕把隨身攜帶的微型竊聽器黏貼在門縫角部,往裏塞了塞,然後回到房間,調試了一下手機,開始監聽書房裏的談話。


  談話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蘇瀾卿的情緒也已經不再克製,罕見的歇斯底裏。


  她在外一直以溫婉嫻靜的形象示人,曾幾何時,宋若詞差點以為她真的不會生氣,沒想到私下裏還有這樣一副失控的麵孔。


  “你派去找的人呢,都是一群廢物,多少天了,一個女人都抓不回來?尹婉瑩有通天的本事能逃過你的耳目嗎,我看你壓根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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