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小三
唐千染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頭,好看的眼並不溫存,隻剩下淩厲的眼波,似乎在不耐煩她無事上門的舉動,“有什麽話就快點說吧,我的手上還有工作,還有,記得你是秘書部的人,有什麽事不能找自己的上司,非要來找我嗎?”
華眉悄然抬起雙眸,清楚的打量著近在咫尺的唐千染的眉眼,每看入心一寸,心裏的失望就多一分。
乍一看分外相似,可細細看去,眼角眉梢卻尋不出相仿的痕跡了。
宋若詞的眼角是無辜微垂的,唐千染的眼角卻靈動輕揚,前者擁有一張天生柔美的微笑唇,後者的嘴角卻永遠不冷不熱的壓著,看誰都沒有溫度。
要非說相似,可就太牽強了,可華眉還是覺得她好熟悉,撲麵而來的熟悉。
她下定決心,啟唇道,“唐總監,我要問你的,是件很私人的事情。與公司無關,可能會冒昧的打擾到你,我想問問你,你是否認識——宋若詞,這個人?”
華眉生怕她不知道,聲音拔高了激動的提醒道,“那是池少的妻子,不過已經過世了,你或許見過她嗎?”
唐千染不動聲色的把玩著指尖的筆,不達眼底的笑容淺淺浮於眼球表麵,“你是想提醒我什麽?華眉,你是叫華眉吧,你來唐氏工作兩年,應該也聽說我的有關傳聞了,我失蹤了十幾年,才被找回唐家,在那之前,我與這些大家族根本不搭邊,宋若詞這個人,我有所耳聞,但是等我知道的時候,她早就已經死了,我怎麽可能和她見過麵。華小姐是打算借這個來嘲諷我的身世,還是有別的意思?”
華眉睜大眼睛,解釋著她的誤會道,“唐總監,不是這樣的,我絕對沒有嘲諷你的意思。我隻覺得,覺得……”
唐千染有意要逼迫她說出心裏所有的話,語調嚴厲道,“覺得什麽?”
華眉沮喪的垂下眉眼,“可能現在說這些話,會讓你覺得不快。但可能是我太想念她了,我覺得你身上,有某些地方和她很像,我以為隻有相熟的人才會產生這樣相似的氣質,所以才問出口了,給你添麻煩了。我曾經,與她是朋友。”
確實是朋友,在所有人欺淩的池氏,隻有華眉與她一見如故,從未產生過其他的想法,願意與當時被孤立的她一起並肩。
即便她後來不去池氏上班了,華眉也從來沒有因為那些員工中流傳的緋聞而針對過她,反而經常發來關心的訊息,詢問她的近況。
隻是後來她自身難保,與她的聯係漸漸斷了,她沒有想到,華眉會來唐氏,他們還會與重逢的一日。
可惜再重逢,也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她不該遺留身為宋若詞時的一絲感情,她現在隻是唐千染,而已。
“華小姐,我需要提醒你一句,公司不是你自由發揮感情的地方,我與你並不認識,也不想知道你和誰當過朋友,很抱歉,你說的這些話,對我而言沒有任何的意義,沒什麽事的話,就請出去吧,我很忙,不希望因為因為其他的事情浪費我的時間。”
她的聲音十分清冷,聲線也早已變了,除了心裏的懷疑,華眉找不到任何可以確認她是宋若詞的證據。
她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憔悴,好像迅速枯萎的草木,眼中的光彩也消失不見。
唐千染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旁若無人般繼續著自己手頭上的工作,真的好似從未認識過她似的。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華眉心裏的希望也耗空了,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以掩飾眼底失望的淚水,低下頭深深的朝著唐千染鞠了一躬,“抱歉,唐總監,打擾你的工作了,我立刻就走!”
她轉身而出,高跟鞋的聲音倉促消失在拐角處,很快聽不見了。
唐千染確認人走了以後,才疲倦不已的揉了揉作痛的額角,她的指尖按揉在光滑的肌膚上,幾乎摸不出一點整容後的疤痕,恢複的像是生來就擁有這張麵孔似的,偶爾對著鏡子的時候,她也會嚐到無奈的滋味,明明鏡子裏的人就是自己,可她卻隻覺得陌生。
連她自己都快分不出了,其他人,又怎麽可能認得出?
就算再相似,也終歸不是一模一樣了。
一直忙碌到很晚,唐千染才收拾手頭的文件,打算回家。
她離開公司前特意去了一趟秘書部,秘書部的燈已經全部滅了,一個人也沒有,華眉也走了。
大約是已經放棄了心裏的執著,死心了。這沒什麽不好,唐千染心中雖然沉重寂鬱,可卻也鬆了口氣。
她付出痛苦換取的新身份與新生活,不能再與從前扯上任何關係。
“染染,我跟你說,我又遇到那個小三了——”
回到家的唐千染剛剛丟下文件,一通電話就打了過來,林蔓蔓帶著哭腔的聲音差點要隔著聽筒把整間臥室給淹沒了,“池君寒還有沒有人性了,居然就放任自家小三像野狗一樣在外麵亂咬人,我都不敢告訴我爸媽我在外麵被人欺負了,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被人這麽欺負!”
林蔓蔓張開嘴巴,嗷嗚一聲大哭,緊接著伴隨著醒鼻子與抽紙的聲音,聽的唐千染哭笑不得。
“她又怎麽你了?”
“我今天換了家商場,她居然也在,把我的限量版包包搶走了,全球限量版,我要氣死了!”
林蔓蔓的重點還在那款包包上,畢竟本身尹婉瑩這樣的小人物,在她眼裏還算不上一粒砂子。
唐千染隨手打開衣櫃,目光自自己那些當季最新款的的包包裏精準的挑出一款,幾乎不用問林蔓蔓,便直截了當道,“別哭了,我這兒有,明天過來拿吧。”
林蔓蔓的哭聲頃刻消失了,她破涕為笑,像個要到糖吃的小孩子,隻是嘴巴裏還在嘀咕著尹婉瑩的壞話,“幸好我還有染染,要是沒有你,我都不想活了,那個尹婉瑩太不是東西了,你不知道她有多囂張,我今天問她,如果宋若詞在的話,你敢不敢這麽幹?”
宋若詞三個字,是塵封了三年的禁忌,然而最近一次一次的被重啟提起,唐千染的眼神猝不及防的慌了一下,呼吸也明顯錯開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才佯裝淡定道,“是嗎,她怎麽回答你的?”
林蔓蔓一想起尹婉瑩那小人得誌的麵容,立刻氣的舌尖都在發抖,“她說宋若詞活著,也得看她的眼色行事,可況是她死了!你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我知道池君寒第一任妻子出身一般,但也不至於被她一個小三羞辱吧!”
她自顧自的說著,沒有意識到,電話那頭的唐千染已經許久沒有出聲了。
唐千染的指尖死死的扣著手機的背麵,指腹的軟肉都被壓的變了形,她的臉色極為可怕的沉著,臉上卻偏偏沒有一絲神情,平日總是清澈明淨的眸心,此刻像被黑色的染料所汙濁,深不見底。
尹婉瑩說的,沒有錯,一個字都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