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8.救孩子
賀進板著臉嚴肅道,“你是醫生,醫院裏亂跑什麽?”
醫生前後夾擊,急的無奈解釋,“對不起池總,我也是太著急了,剛送來一位小病人是rh陰性血,恰好血庫的儲存都用光了,再找不到血源極有可能出現生命危險,還請池總見諒。”
池君寒是醫院最大的股東,院長見了都得低頭,何況是他們這些醫生。
聽見rh陰性血幾個字,池君寒沉冷淡漠的眸子似冰裂開了縫,他不著痕跡的蹙了下眉頭,賀進亦是看了他一眼。
“那你快去吧,病人要緊!”賀進催促道。
送走了醫生,池君寒走至加護病房的玻璃窗前,沉靜的觀察著裏麵的動靜,沒有護士敢拉簾子不讓他看,她們在準備著血到前最後的救治,盡量將時間拖的長一些。
弱小的孩子像枯敗的鈴蘭,了無生機與靈氣的抿著小嘴,虛弱的連呼吸都快斷掉,無由的,讓池君寒想到了一個人。
她也曾有過這樣脆弱無力的時候,好似榨幹了她的靈魂,連肉體都要被消耗萎靡。
宋若詞——池君寒極慢,極艱澀的吐出這個不忍記起的名字,呼吸就像憑空被捏住。
這個孩子,竟有那麽幾分的有她的影子。
“賀進,有沒有辦法,讓我進去?”
賀進嚇的睜大了眼睛,苦笑連連,“池少,這實在是不行。現在裏麵在搶救,非醫務人員不能進入,不提這個,孩子也極有可能會血液傳染不詳的病情,所以……”
池君寒目光死死盯著裏麵的孩子。
他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著,複雜而古怪的好似想驗證著什麽,賀進極少見到他這樣的模樣,唯一幾次,還是因為宋若詞。
賀進猛的頭皮一麻,背脊一涼,不會他的大少,精神又出毛病了吧?
裏麵那孩子才三歲,可與宋若詞一點也不一樣。
周圍的醫護人員來來往往,人人臉上都充斥著焦灼與不安,之前離開的醫生再度走回,緊張而憤怒的質問護士道,“你們到底在幹什麽!調血都調不到嗎,為什麽沒有任何批準就私自開血庫,現在病人極度缺血,一個小時裏,你讓我去哪兒弄來熊貓血!”
走廊上亂成了一鍋粥,池君寒聞言側目,眉頭深深擰起。
看樣子,他們還是沒有取到rh陰性血,難道加護病房裏的這個孩子,隻能眼睜睜等死?
一個護士滿頭大汗的匆匆跑來,“申請過院長了,目前已經集中調配,目前打算飛機去鄰省取血,但是路上至少需要花費五個小時!”
“五個小時早就來不及了,現在臨時去調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去查血型記錄,聯係適配者捐血,最多隻能……兩個小時!”醫生嘶聲力竭道。
小荔枝的病是血液病,需血量遠遠超過其他病人,需要不斷的輸血用來替換她體內的病血,現在血源不夠,基本等於宣判死亡。
一個個的電話打出去,眼看著一個小時過去了,聯係血源的護士臉上的神色卻越來越絕望,掛了最後一個電話,顫抖著朝醫生說道,“我已經問過了京都幾乎所有rh陰性血的記錄者,沒有一個人願意捐血——醫生,我們現在怎麽辦?”
這一個小時裏,池君寒都沒有離開過病房門前半步,一切的進展他都看在眼中,賀進催促了幾次,然而池君寒卻巋然不動。
醫生急的臉色漲紅,“什麽叫幾乎,每個人都要問到,隻要有一點希望,都得去問!快去!”
護士小臉一白,吞吞吐吐道,“可是,唯一沒有聯係的那個,現在就在醫院裏……”
“什麽?”醫生沒有反應過來。
護士嚇的快哭了,她哆嗦著指尖,指向醫生身後,自始至終都沉默的賀進與池君寒,帶著哭腔,小心翼翼的說,“池先生,是我們唯一沒有聯係上的rh陰性血在檔記錄者。”
醫生大吃一驚,驚愕的回過頭,手足無措的退了兩步。
池君寒是他們的最大股東,更是整個醫院的所屬者。
賀進迅速沉下了臉,擋在了池君寒麵前,冷厲的嗬斥道,“你們瘋了嗎,居然敢打池少的主意!池少絕不可能捐血!”
醫生與護士對視了一眼,無聲的垂下了頭。
他們心中滿是恐懼與失望。
誰都知道,想讓池君寒捐血是絕對不可能的,但現在裏麵的小病人已經危在旦夕,很有可能隨時病危,再沒有血源,她隻能等死。
她才三歲,幼小的甚至不明白生病的意義,隻知道疼,知道哭,可憐的讓人揪心。
醫生又瞥了病房裏的小小軀體一眼,心一橫,上前一步,祈求道,“池少,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請求你捐血,但我們是醫生,眼睛裏隻有病人,隻想讓病人活下去!還剩一個小時,如果這個孩子再找不到血源,就真的隻能等死了,她還那麽小,求求你救救她!”
最快的血源取來都要五個小時,熊貓血的人又不肯捐血,現在唯一的希望來自池君寒,能救她的,也隻有池君寒。
賀進蹙眉,“你知道自己在提多麽無理的要求嗎!”
“我知道,可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醫生雙眼通紅。
他意識到自己口氣太硬,立馬惶恐的軟下聲音,不安的垂下頭,無比卑微的哀求,“池少,我們全體醫務人員求求你,救救這個孩子,她沒有血,真的會死,她得的是最為稀有的血液病……”
賀進抬手將醫生推開,護著池君寒離開,極為不悅道,“你現在提的要求,遲早會為此負責,讓開,池少現在很忙,調不出血液是醫院自己的事,池少可沒有必要幫你們負責!”
池君寒一言不發的抿起唇角,遲遲望了眼病房,抬足大步往走廊盡頭而去,賀進護在他身後,深深朝著醫生丟了個告誡的眼神。
醫生絕望的立在原地,目送著唯一能救命的人一步步離開卻無法阻止,痛苦不已的揪住了頭發。
護士難過道,“醫生,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
“辦法?沒有了,聽天由命吧——”他又看了看病房裏弱小可憐的孩子,深吸一口氣,無奈的捂住了雙眼,“能不能活下去,可由不得我做主。”
護士臉色煞白,眼眶迅速就紅了起來,捂住嘴巴無聲輕泣。
醫者仁心,可醫生並不是神,能盡力的已經盡力了。
剩下的,隻能看天。
走廊那頭再度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醫生無精打采的抬起紅腫的雙眼,意外的發現,來人竟然是去而複返的池君寒。